刘章之死

    飞来横祸,好在无人伤亡,虽烧了粮食家具,到底没烧个精光,秦大材一家天亮前醒了,没空在那里唉声叹气,谢过村里人,留秦溪媳妇带着孩子们没有回去,暂住原秦枣儿现秦杏儿及几个小孩的房间,其他人纷纷回家捡收,再修葺房屋。

    秦江要回城给雇主请假,顺带和秦河去卖昨天收到的饰品,刘翠翠照顾秦海,秦大梁胳膊不能动,家里地里的活计全丢给张氏、孙氏和几个小辈身上。

    而方舸、虎头、吉祥和两个侄子自然是归秦溪媳妇照管,她心里揣测昨晚贼人是冲着她来。

    她本姓张,在荣国府叫做春雨,实是贾珠姨娘,贾珠去后不久,王夫人便问众姨娘心意,她们无儿无女都愿意走,王夫人便赏了银子重新发嫁,她带着积攒的钱财嫁到秦家,上无婆婆,夫妻恩爱,妯娌比自己大了近十岁,多是让着自己,不久就怀孕生子,婆家让好生在家休息,过得十分惬意。

    可如今叫大伯堂兄替她家受过,张春雨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谢礼又被大伯拒绝,偏偏她本人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能帮着打理家事,便拿了些钱让秦河带些好菜回来,又极其用心地照顾方舸和虎头。

    张春雨的好心反叫方舸心里叫苦,她正想法找时机使用医疗仪,好教她爹少受罪,张春雨这么时时刻刻盯着她,去外面久了就要来找,真真是一点空子都不给她钻。

    方舸无奈,只能拉着张春雨的袖子,死缠烂打,“小婶,我想去看看爹,我担心,我不添麻烦。”

    张春雨被方舸一直磨着,仍是带着笑容,却坚决不同意。

    郁闷间,方舸迎来了新的希望。

    何巧娘掀开帘子,互相见了礼,关心问道:“溪哥媳妇,听说昨晚出事了,偏偏我家都睡熟了,竟一点声音没听到。”

    张春雨讲了一遍,又将吉祥抱起,一脸为难地说道:“嫂子,实在是对不住,昨儿险些叫贼人将孩子抱走了,多亏了大堂哥,没叫孩子受伤。”

    “这是怎么回事?”

    方舸也竖起耳朵,她昨晚上也没有听到这事。

    张春雨一脸愤恨,“大堂哥醒来告诉我们的,他是在火堆里找着两个孩子的,真是丧了良心,把小孩放里面。”

    “说来也奇怪,”何巧娘想到了她家的事,“伯娘陪我妈睡的,她一向起得早,偏今天起晚了,难不成是小贼去我家也翻了东西不成。”

    想到这里,何巧娘急了,将一本书放桌上,对方舸匆匆说了句“这几天你家忙,自己看书,过阵子再来学”便要快步离开。

    方舸忙拉住何巧娘,“师傅,你帮我跟小婶说下,让她放我去爹那边,我真的不会添乱,还能帮上忙呢。”

    何巧娘对张春雨点头,“这丫头聪明伶俐又孝顺,你放心吧。”

    张春雨便也同意了,方舸高兴出门,秦杏儿站在门外捧着碗“咕哝哝”往下灌,脚下还有一盆被洗过的纱布。

    秦杏儿用袖子擦了水渍,“柚儿,举人娘子怎么了?奶还说要谢她送药材过来,没喝口水就走了,我就自己喝了。”

    “她想起件急事。”方舸冲向秦海夫妻的房间。

    秦海躺在床上,左腿用板子固定住,额头是碘酒的棕黄色,眼睛闭着,不知是不是睡着了,刘翠翠拿着针线坐在板凳上,穿一针就看一眼秦海。

    方舸见刘翠翠眼下青黑,猜测她是一直没睡,小声道:“妈,你先睡会,我来守着。”

    刘翠翠看着虚岁才六岁的女儿,一脸不信任。

    “你要是也病了,家里就更惨了,爹有动静,我叫你起来就是。”

    在方舸不断劝说下,想到小女儿除了喜欢去外面跑,确实聪明懂事,刘翠翠也就同意了,细细地跟女儿交代,“隔一会摸下额头,热了就告诉我,额头上那些药干了,你就再涂一次......”

    方舸也认真听着,好不容易刘翠翠离开了,试探下秦海是睡着了,方舸便把治疗仪拿出来,她的衣服突然鼓出一片,衣下露出两根电线,方舸已在空间中调成蓝牙模式,并将入耳式的蓝牙耳机塞进耳朵。

    说起来,这耳机还是学姐推荐,说实习时有的领导开会很多废话,结果一次都没用就穿越了。

    方舸跪坐到床上,一边觑着秦海,一边将金属夹子夹在他手腕上,见他没反应,又将金属针捂热了塞金他领子。

    方舸紧张地呼吸着,此时她的注意力十分集中,她似乎能听到刘翠翠的脚步声慢慢接近,终于,探测结束的声音先一步响起,她心念一动,耳机和医疗仪都回到空间,而刘翠翠也抱着席子被子进来。

    见刘翠翠沾被即睡,方舸才去看医疗仪,忽略掉名字信息、体温、血压等数据和她事先输入的额头砸伤等外在说明,方舸看向最后的建议:

    建议拨打120,传输医疗数据,并预约头部、腿部的CT检查。

    急救措施:......不能判断是否骨折或骨折的严重程度,请不要移动患者或固定患者身体,在原地等待救护车到来。

    病后护理:饮食建议......行为建议......

    看过后,方舸得出目前只需要给他爹补充营养的结论,至于其它的,她都做不到,这倒好办,只要是吃的,想办法放进食物里就行。

    于是方舸安心看何巧娘送来的书,仍然是故事,比上一本好看些。

    秦杏儿偶尔受张春雨所托,来看一眼,告知她方舸情况。

    “小婶你安心吧,柚儿不是泼皮猴子,她可讲究了。”

    听说过后,张春雨放下心来,觉得方舸不愧是秀才娘子的学生,读书明礼,能叫秀才娘子收徒,秉赋也定然超脱诸人,只可惜没生在大户人家。

    而秀才娘子居然收庄户女儿为学生,真是和蔼可亲,若刘秀才能从牢里出来,说不定过几年也能叫儿子上学识字。

    至于为什么心里叫何巧娘是秀才娘子,在她看来,刘章这举人可能是假的,但中秀才应该是实打实的本事。

    张春雨心里算计着自家的银钱,而聚福当的秦江秦河两兄弟为面前的银钱惊呆了。

    “居然有一百两!太好了,太好了。”秦河欢呼后从银票中拨了几块到秦江那边,“我爹说了,大侠送的钱也有你们的份。”

    秦江还要推辞,秦河拍拍他的肩,“难不成去动溪哥媳妇的嫁妆?”

    秦江噎住了,他跟着商队跑商的活计还是托张春雨娘家帮忙找的,本来是要秦溪去的,可秦溪不想去,弟媳妇也不愿意,就让秦江去了,借着物价不一,秦江时不时也能倒腾些银钱出来。

    这会家里出事,弟媳妇平常孝敬给公公的肉大多填了他三个儿子的肚子,要再动她嫁妆,让老秦家怎么见人。

    秦江掂量了下,将近二十两,硬着头皮收下了,“算我借的。”

    掌柜的见二人兄弟情深,心内感叹不已,又提醒道:“这么多银子,平日多注意些,早点用了更安心。”

    秦河连连点头,丝毫没注意掌柜的说什么。

    待二人离去,账房问道:“白兄弟,我觉得只五十两就行,哪里值一百两?东家问起来?”

    掌柜摇摇头,“你别管,按实记账就是。”

    “怕不是买命钱。”账房心里腹诽着记下,只要不叫自己垫就好。

    秦河第一时间去药方买药,秦江则采购家中所缺之物,还在铁匠等商贩处下了订单。

    两人喜气洋洋回到家中,这份欢喜也传给了家人。

    秦家是乐了,可刘家或者说刘章一家是霉运当头。

    秦大梁请了村里几户亲近人家帮忙做活,孙氏便和刘翠翠根据医嘱轮流守着秦海,方舸便被刘翠翠赶了出去,孙氏知道何巧娘是方舸师傅,便让她带着鸡蛋回何巧娘药材的礼。

    刘家门口站着四个戴皮帽穿皂衣的男人,看着有几分像收税时过来的小吏,里长在一边略弯腰,笑得有点谄媚,四人一脸傲气,其中有一个围着毛领的矮壮汉子,神情与轻松的另三人不同,他紧绷着脸,看过来的眼神阴沉沉,其他三人则看了一眼就无视掉了。

    方舸打了个招呼忙从他们腿边钻进去,里长在后面赔礼道歉:“村丫头不懂事,老爷们多多包涵。”

    刘婆和何巧娘都不在院中,一竿斋传来嘶哑的哭嚎声,方舸能听出来是何巧娘和刘婆的声音,刘姥姥的话语夹杂其中。

    “侄儿去了,你们赶紧装裹了,别叫他走的不安宁。”

    刘姥姥的侄儿不就是师爹吗,他死了?方舸放下鸡蛋,连忙跑进书房。

    只见何巧娘软倒在案上,卷着书册按在胸口,刘婆歪坐在椅子上,拍着大腿大叫“我的儿”,刘姥姥坐在板凳上愁眉叹气,见方舸进来,拉着她到一边,“到时候来给你章叔磕头。”

    方舸反拉着刘姥姥往外走,刘姥姥也没挣开,到了个角落,刘姥姥没有隐瞒,在她耳边小声道:“差老爷来报信,说大侄儿一头撞死了。”

    真的是自尽吗?会不会是受拷打而死,或者杀人灭口?方舸满脑子阴谋诡计,喃喃道:“为什么?”

    “谁知道呢,你有空了来劝劝巧娘。”刘姥姥只说了这句,便回去了。

    方舸跟在后面,脑海中突兀闪过曾见到的“史书留名方为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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