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葵姐沉默一瞬,立马应了下来:“没问题,我现在马上帮你催。对了,你先前回绝过我很多次的那个项目,你要不再考虑考虑?”葵姐越说越激动,“那可是盛清河主演啊啊啊!蹭到就是赚到啊!!多少人想攀的高枝啊怎么落到你头上就拒绝得这么干脆!我看对方也挺有诚意的,他们可一直断断续续地跟我有联系让我再劝劝你,拖到现在还没定人呢,我看啊就是要死磕你等你点头了!”

    言栀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个事:“之前太忙了,我实在没有时间,现在是再忙也得挤出时间来了。”

    听见言栀这话,葵姐的笑意简直抑制不住,这是掉了什么天大的馅饼儿给她呀!她趁火打劫道:“好好好,还有哦,我手头上还真有两个项目没敲人呢,资方一直想定你,你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现在能空出档期就再好不过了!一起接了吧?”

    言栀瞥了一眼后视镜,急打方向盘“嗯”了一声:“好,我现在在开车呢,到家再跟你细聊,麻烦你了啊葵姐。”

    “你还给我客气什么啊!你可是唱一首火一首的春溪啊!有你出马肯定双赢哇!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葵姐喜不自禁地拍手,难掩愉悦,“哦对了你在开车,那先不说了,你路上小心,我去敲定一下细节,晚点联系。”

    “嗯好,拜拜。”

    言栀刚挂了电话,屏幕的顶端便更新了一条信息。

    【禾子】:!!!栀栀你是神吗!你怎么知道我最近想赚钱呢?![大哭]但我前两天已经飞了,我现在人在柏林[凋谢]

    【Yan】:那你好好的啊,回来了找我,咱们约个饭。

    【禾子】:Yes madam!

    ◎◎◎

    到家后,因为跟季初合不上时间言栀干脆推了双人封面的拍摄工作,其实这也没有多少钱,只是图他可以马上结款,真要算的话拍半天的时间还不如录首歌。

    五千万卢布对她来说不是小数目。

    折合成人民币是将近五百万。

    她查询了自己的基金账号,能卖的都卖了。

    手头上能流动的资金都被言栀取了出来,她合算了一下还远远未够。

    她马上联系葵姐,两人聊了几近三个小时。

    最后拍板定下了三首歌,她真没试过这么紧急的时间下要完成三首作品,这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言栀签了合同将扫描件发过去,葵姐眉笑颜开的忍都忍不住:“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接下来这两年你的歌声又得刷咱们的屏了,一定是各大平台榜单的TOP!”

    相比葵姐的乐观积极,言栀倒显得冷静:“歌还没拿到呢,这事还远。”

    “放心,人家就等着你呢,这作品都打磨润色多久了,铁定能行!况且这几个作品里一部是影帝盛清河主演的电影,剩下两部又是国内顶流主演的剧,这品质差的话他们团队能答应吗。”

    这几个主演的名字倒是如雷贯耳,特别是盛清河,火得她在俄罗斯都知道他人气高得有多离谱。

    他们团队之前敲了她几次,可是她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她心里也很愿意合作,就是一直空不出时间。

    没想到他们也能等……这么大牌的团队和资方剧方都能做到这个份上,言栀心里也很感激。

    叮叮声传来,她的银行账号多了两笔钱,是上一个项目的尾款和定金。

    葵姐工作效率的确高,就一通电话的工夫已经收到两笔钱了。

    虽然他们很有诚意,定金付的比例比往常都要高但还远远不够。

    【王亚珂】:三天内将钱准备好,紧急。

    言栀捧着这条信息细细读了几遍,又摸了摸胸膛,意外的是她好像已经麻木了。

    葵姐恰在这时向她推荐了几张名片。

    加上好友后彼此一顿嘘寒问暖,他们也很快地就将DEMO扔了过来,颇为迫不及待。

    【春溪老师!!!!!】

    【是真的春溪老师吗QAQ太好了没想到有一天能跟您合作[玫瑰]】

    【您听一下看看有没有要改的地方?您随便提!我们一定尽力配合您的工作!】

    言栀保存了音频,十指如飞回道:【大家好,我也很开心可以跟你们合作,我先听听看[玫瑰]方便的话可以请你们讲一讲整个故事吗,我结合歌曲理解一下。】

    【好的好的好的!】

    对方飞快甩了一份文档过来,言栀边看边听。

    一遍下来后心里就知道这首歌一定会火。

    【写得很完美呀!词曲意境都非常好!也很贴合!不愧是黄峰老师亲自操刀的作品[星星眼]那我录好了再发过去,国内时间也不早了吧,大家别熬夜了,有什么问题我们保持联系!晚安[月亮]】

    【国内?春溪老师你在国外呀?】

    言栀一愣,但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如实回道:【是呀。】

    【如果哪一天春溪老师能登上舞台来一首现场就好了,春溪老师唱火了这么多歌但一次都没颜出过,真的好想听原唱唱现场哦!一定首首大合唱!】

    【别说这些了,业内规矩,有关于春溪老师的私生活都别探听!】

    言栀一如既往地打太极:【都会有机会的。】

    结束了聊天,言栀整晚都开着音响循环播放DEMO,又预约了相熟的录音室明晚过去录音,就差做梦都在唱了。

    ◎◎◎

    翌日上班时言栀精神焕发,同科室的同事都笑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是不是中大奖啦,是不是红鸾心动啦,怎么红光满面状态这么好。

    言栀笑着说没有。

    吃完早餐却偷偷去洗手间补妆。

    她的脸色苍白得跟鬼一样,不拍腮红怕要被同事抬上去ICU了。

    日子越是不好,才越要精神抖擞地拥抱它。

    查房的时候言栀特意多带了两颗西瓜味的糖果。

    一床一床查过去,她最后站定在五床。

    她轻轻拍了拍西瓜叔叔的头,笑得像个小精灵,杏眼都闪着狡黠的光:“哎呀我们的优等生西瓜先生今天就要毕业了,呐,这是你的毕业奖励。”她笑着从兜里揣出两颗糖塞到西瓜叔叔的手心里。

    “现在快吃一颗吧,很甜,跟生活一样甜。”言栀声音温暖,光听着都感到被阳光照耀。

    “谢谢言医生,你是一位非常专业非常棒的医生,还非常漂亮。”西瓜叔叔竖起了个大拇指。

    言栀掩嘴一笑调侃道:“这可怎么办呢,又要有一位帅哥拜倒在我的牛仔裤下啦?”

    苹果大哥这时高高举起了手,像个孩子一般高声打着报告:“不行!言医生我是排在第一位的!你可不能因为某人今天出院就对他额外关照哦!”

    西瓜叔叔脸一僵,当下就扔了一颗糖果过去,正中他的脑壳:“你个赛文!你不是退出战场了吗怎么还有你的事呢?你别嫉妒,你想得到言医生的爱你就乖乖听话,早日出院不就有了吗。”

    赛文推了推眼镜摇了摇头:“那不成,出院了就看不到言医生了。”

    言栀一听,转头严厉批评道:“今天苹果同学乱说话,没收未来两天的奖励。”

    此话一出,整个病房都响起欢呼声,唯有赛文懊悔得自打嘴巴。

    言栀站在六张病床中央一脸正色:“我真心地希望各位都可以及早恢复健康,早日出院。再说了,我又不是死了,怎么出院就看不到我呢,我非常愿意跟拥有一副健康体魄的大家继续对话。”

    方说完,史密斯便高高举起了手:“言医生,那我呢,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迫不及待跟我的家人团聚了!”

    葡萄妹妹也举手叫唤道:“医生姐姐!医生姐姐!那我呢,我也想要出院,我约好跟小胖一起去抓蚂蚁的!”

    就连菠萝婆婆也来凑了个热闹:“那我可不跟你们争了,明天就该我出院了。”

    “哇!好过分!”

    “你是在炫耀吗!”

    “没有良心呀!”

    ……

    寒冷的冬季,病房却热火朝天,人人都七嘴八舌争先恐后地发表意见,唯有景行止一直安安静静待在一旁没有搭话。

    言栀笑着走过去用中文问道:“哈喽蜜桃先生,怎么这么安静?今天你的邻居就要出院了,你没有话跟他说吗?”

    言栀走近了才发现他竟然戴着耳机:“咦,你这耳机哪来的?”

    景行止脸色淡淡:“不知道,有护士塞给我的,说送我了。”

    言栀:“……真是一只花枝招展的孔雀。”

    景行止眼光凌冽飞射过来:“谁孔雀?”

    言栀哽住,这人现在眼睛不好了,听力倒好得离谱,戴着耳机都听到她在讲他坏话。她真的怀疑耳机里面有声吗:“你在听什么?”

    景行止翻开被子,一只小小的收音机正安静地躺在枕边。

    “你这桃花树开得蛮好的啊,送完耳机送收音机。”言栀不知为何语气有些酸。

    景行止挑眉,手摸索着床铺,很快就摸到收音机,他长指点了点:“我邻居送我的,如果同性缘好也算桃花的话。”

    言栀莫名拉长了语调,唇角悄悄翘起:“哦。”

    言栀还真有些好奇,俄罗斯的电台他听得惯吗?

    “你介意让一只耳机给我吗。”言栀的声音清脆动听,实在很难让人拒绝,偏偏景行止不是人,他斩钉截铁回拒道,“介意。”

    言栀笑意僵住,她毫不客气地吐槽:“你真的浑身上下除了脸没什么优点了。”

    景行止眸光闪烁,静静地凝望住她:“哦?你意思是你也承认我长得帅?”

    言栀突然就不想搭理他:“你是不是自恋得太过张扬了……?”

    景行止垂下眼眸,继续拨弄着收音机:“我不过是分析你的话得出的结论,承认我帅又不丢人。”

    言栀觉得这个世界有点魔幻,这还是那个冷酷到底不近人情的景行止吗?

    言栀揉了揉眉心,敷衍道:“啊是是是,你帅帅帅。”

    敷衍完她抬脚就要走,景行止却突然摘下一个耳机,黑眸深沉望向她,嗓音低沉醉人如醇酒:“过来。”

    言栀心头一跳,讷讷腹诽道:还是最贵的那一瓶。

    言栀轻轻走过去。

    景行止跟十多岁那会相比,增添了成熟男人的韵味。你看不透他这个人,他总有种运筹帷幄又疏淡寡欲的距离感。

    这一刻,他手里就握着一个耳机静静地“看”向你,他灰暗的眼睛里跃上了彩云般的神采,时光仿佛不会流动了,只有他眼中的你才是永恒。

    言栀突然分不清是因为窗外的阳光冲淡了他的冷清,还是因为他本身的气质发生了改变。

    现在的景行止一副毛茸茸的样子,让人想rua……

    言栀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她连忙接过景行止手上的耳机粉饰太平道:“咳咳,我听听。”

    言栀听了一会儿,讶异地望向他。

    联想到他的履历,好像也不那么意外。

    他竟然在听财经频道……

    人是失忆了,但这么多年养下来的意识不会轻易改变。

    言栀只听了一会儿便敬谢不敏地将耳机还给他:“股票这些太枯燥了,还给你。”

    景行止接过耳机,对她不能欣赏自己的品味有些失望:“枯燥吗,我觉得挺有意思,你的品味有点一般。”

    言栀不服气地反驳:“……术业有专攻,你怎么还人生攻击,换你听医学论坛你能听得津津有味吗。”

    景行止低下头拨弄了一下收音机,复抬头一脸义正严词道:“收音机没有医学论坛。”

    言栀又一哽:“……”

    她真的不想搭理他了,跟他说话会气到脸绿,再红的腮红都救不了她。

    言栀赶忙转身拍了拍手,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好了好了,大家安静。我们给点掌声欢送西瓜先生,祝福他一切都好吧!”

    话落,热烈的掌声响起,言栀余光瞥到就连景行止也轻轻鼓起了掌。

    她挽着唇角走到西瓜先生床前,屈身握着他的手诚挚道:“祝贺你出院,回去要注意用眼哦,不要太疲劳了。”

    西瓜叔叔双手回握着言栀,开心地晃了晃:“当然当然,谢谢言医生你对我们的照顾!”

    西瓜叔叔出院后,当天下午很快便收治了一位新的病人。

    医院总是如此,来往进出,不会格外偏爱谁。

    来了一台紧急的外伤手术,言栀被科室主任喊上去跟台,做完手术出来太阳都要下山了。

    主任皮特一边洗手一边活动着脖颈:“哎呀还是你们这些年轻医生好啊,我们这些老家伙站几个小时脖子都硬了。”

    言栀何尝不是,她笑道:“是主任您的手太稳,手术做得太漂亮了,我目不转睛盯着看都忘记了脖子的酸疼,现在手术一结束我都恨不得马上去按摩。”

    皮特被夸得心花怒放:“哈哈哈,Yan啊你这嘴抹了蜜糖啊,我怎么觉得今天越看你越漂亮呢,哟,看这脸色红粉飞飞的,有情况?”他也难得八卦起下属的情况,偷偷伸长脖子去听。

    言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您可是今天第一百零一个关心我个人情况的了……真没有!”

    皮特这下来了兴致,他擦干手推了推眼镜:“真没有?那太好了,我侄子还有机会啊!哈佛大学毕业,现在在工程院工作,人长得又高大又帅气,年龄还跟你差不多!你有没有时间啊?一起吃个饭交个朋友嘛!”

    言栀一听,怕了怕了,赶紧溜之大吉比老鼠还快:“我还有论文没写完,实在空不出时间,呀!我想到一个很好的点!我得赶紧去写上,不然等会儿就忘了!”

    皮特看着她一溜小跑的背影满是无奈,他冲她背影喊道:“你这什么论文啊我怎么不知道!诶!Yan!就交个朋友嘛!Yan!”

    主任越喊言栀跑得越快,结果刚出手术室就撞倒了一个人。

    “哎哟!”言栀摸了摸头,也顾不上自己脑壳疼,急急忙忙就起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您有没有事啊?”

    结果一抬头,好家伙,竟然是景行止。

    景行止拄着拐杖站立不稳,所幸有三条腿硬是站住了。

    他侧耳去寻她的声音,蹙眉道:“你怎么在这里。”

    言栀张嘴欲回,后头就传来皮特锲而不舍的声音:“Yan!我侄子真的很好,你先去见一面再说嘛,只是交个朋友,你也得给自己个机会呀!”

    “嘶……”言栀倒吸一口凉气,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无辜景人就逃,景行止还拄着拐杖呢,在身后跟得踉踉跄跄的。

    俩人一路跑到了手术室的大阳台外,见安全了言栀才放开景行止的手。

    她气喘吁吁的,他大气也不喘一下。

    他的声音沉静如水:“搞什么,私奔?”

    “咳咳咳咳咳!”言栀猝不及防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边顺着气边疯狂否认,“没没,就是想运动一下。”

    过于蹩脚的说辞……

    景行止倚着花坛,回想起刚刚听见的话,眼里带上了两丝揶揄:“让你去相亲又不是要你的命,你跑什么。”

    “咳咳咳咳咳!”

    这个男人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我我我,我可是很忙的,我还有论文要写。”言栀结结巴巴地说着。

    景行止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言栀莫名心虚起来。

    “我还以为芷嫣医生追求者众多,没想到会沦落到相亲这个地步啊。”景行止面无表情地瞅了她半晌,语调莫名拉长,听得言栀又是汗颜。

    “咳咳咳,我我是学业为重,学业为重。”话说出口好像哪里不对,言栀急急忙忙改口道,“事业为重,事业为重。”

    景行止也没戳穿她,自然地把话接了下去:“冒昧问一下,你到了适婚年龄了吧,我看神外的那个凯文医生也挺不错,对你倒是细致。两个人同一个单位还能相互照顾,你可以考虑一下。”

    言栀都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跟主任一样当起红娘来了。

    她越想越不对劲:“你怎么知道凯文医生?”

    景行止闲闲换了个姿势,面向着露台外的景致,清风吹拂起额发遮住了眼睛,他用手撩了撩,而后平静地叙述着:“我在神外的时候经常听见他跟其他医生说起楼下眼科的一个女医生,转到眼科也听到他来了几次要约你,但你似乎无动于衷。看来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啊。”

    言栀看着景行止圆润的后脑勺一时失语,张嘴愣了半天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你这人观察得还挺细哈,”她低下头,两只脚尖相互蹭了蹭,试探性地低声说道,“那你呢,你有恢复记忆吗,这么久了,你的家人朋友爱人都会很担心吧。”

    “家人朋友……”景行止似在沉思,半会儿转过头来低低睨着言栀的脑袋,眼前一团漆黑,“爱人……我有吗。”

    言栀回答不上来,他有吗,但他会没有吗。

    他精准地规划着自己的未来,以前曾说过三十岁是他成家立业的年纪。

    业他立了,家……也该成了吧。

    他是遥挂在天穹之上的星辰,另一半一定也是才情横溢出类拔萃之人才能摘到他这颗星星吧。

    言栀只是稍稍一想,胸口就闷闷地胀起来,这滋味不太舒服。

    “不必耽误任何人,时间很宝贵。”雪霜仿似在景行止眼中铺了满满一层,他的声音低沉和缓,与冰凉的眸色两相矛盾,“如果真有的话,等一天两天可以,一个月两个月尚可,一年两年勉强,那十年二十年呢,真有这样明知看不见希望还会无止境等下去的傻子吗。”

    言栀又蹭了蹭脚尖状似思考。

    须臾,她坚定地抬首:“有。”

    景行止侧目,漆黑的瞳仁倒映着言栀清澈皎洁的脸庞,那双眼睛纯净得像山涧溪水。

    言栀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俯瞰着眼前这片无垠的天地,她倏而一笑,兴致勃勃地与他探讨起生命哲学:“你有仔细观察过叶子的脉络吗,每一条脉络都会长出更多的脉络。我常常感叹生命很奇妙,因为人从降生的那一秒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一辈子都要做选择题,就跟叶子一样,你每次做出的选择都决定了你的脉络往哪处延伸,每一条脉络都代表了不一样的人生结局。”

    言栀单手支着下巴,眼前是横无际涯的广阔与希望,她对着夕阳絮絮叨叨起来:“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十八岁那一年有一对闺蜜同时结婚怀孕,她们的丈夫是一名军人,还分到了同一个连队,后来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两人发生意外,双双成了植物人。没有人会觉得他们能好起来,大家都劝两个女孩子放弃。其中一个女孩子坚持了一年,最终放弃了治疗。而另一个女孩子守着丈夫直到孩子降生、上学、成人……最后连孩子都在劝她放弃,她却在这些反对的声音中坚持了下来。”

    “就这样过了二十三年,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只是比往常要明媚些的早晨,被所有人当成一个死人的人睁开了眼睛,”言栀的声音清脆爽利,叙述间又携着淡淡的笑意,听着便让人感受到她的幸福与欣慰,“她的丈夫恢复了健康。”

    言栀沉醉在绚丽的红霞里没有回头,晚霞衬得她的脸庞愈加如玉晶莹,她的瞳孔映出一团火一般的光色,整个世界瞬间变得温柔迤逦。

    “我讲这个故事是因为它与选择有关,你又怎知那个人不会等呢,你又怎知等待一定是无望的呢。既然未来都是未知的,你何尝不能抱着希望去迎接它的到来。”

    夕阳在言栀眼中渐渐下沉,她眸里的光色逐渐由斑斓转为斑驳。

    “日升月落,月起日暮。世间万物都会有变化,人也一样。只是蜜桃先生,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你口中这样的傻子。”言栀收敛起眼里的笑意,缓缓别过脸。

    景行止眸里的颜色一分一分地湮灭。

    “是吗。”

    言栀不由皱起眉来,她说了这么多,他就这个反应?

    她知道他逢此意外,一时的颓丧是会有的,但不能长久消沉下去。言栀蹙眉想了想,屈指在他脑袋上一敲,叉腰道:“不对!请你再积极乐观一点!你这样怎么能好呢。”

    景行止怔在原地。

    “你觉得我在瞎说是吗?这个故事的主人翁就是我们医院的副院长。你可以去打听打听,这事当初还上过新闻。”

    景行止满脸不置可否,根本不为所动。

    言栀侧目幽深地注视着他,他的眼底是深不可测的晦暗,整个人透出淡淡的孤独与寂寞,仿佛他正身处无边黑暗,没人能拉他出来。

    言栀垂下眼睫沉思半晌,继而扬起下颌脆声道:“还有一个故事,你听着。”

    “很久以前,有一个迟钝的女孩子,每天都忙着替她的情敌递情书,就这样递了两年她才发现她喜欢上那个男孩子了,后来她悄咪咪地将自己的情书混在其中一起递给了对方。她紧张地等待着对方的回信,可是那个男孩子脾气太差了,也没有绅士风度。同不同意你好歹也给个回信啊对不对!”言栀说着说着竟生起气来。

    景行止不知她为何如此激动,只顺着她的话“嗯”了一声,极其敷衍。

    言栀一顿,不一会儿她的腰板又压了下去,嘟着小嘴幽怨道:“她一封封地写,一封封地递,始终没有等到回信。她想着,第十一封是最后一封了,不行的话就不要再喜欢那个男孩子了。可就在她递出第十一封信的时候,她家里出事了,她跟着家人到了国外生活。”

    言栀背过身,将沉黯的天色甩在身后。

    她仰头望着悬挂在露台外的那盏灯,盯得久了,眼珠子的光微微涣散,她失神地呓语:“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十二年。女孩子也长大了,身边不乏追求者,可她从没忘记那个男孩子。其实不过相处了两年,她却用六倍的时间去挂念这个人。”

    “明知没有未来,她还固执地抱着那一份不曾得到回应的感情继续生活,”言栀声音沙哑,对上景行止那张俊脸时一脸落寞,“你说,她傻吗。”

    时间仿似静止,一切归于平静。

    就连尘埃都凝在了时光的裂缝里。

    景行止清俊的脸庞流转着朦胧的辉光,他没有吭声,言栀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才轻轻别过脸来,眼睛蕴藏着一望无际的黑夜:“所以,这个故事的女主人公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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