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栀眼底划过几丝悲伤，看王亚珂的目光平淡得像看个死人：“这事如果继续闹下去，你儿子做的好事全都会被抖出来，他做的混账事就这么点吗？你我都知道远不止，但他肯因为这事悔改，冲着他肯做个好人你就应该对景行止和莫娜感恩戴德了，你倒好，恩将仇报。你儿子学会给自己机会了，你呢，你给他机会了吗？口口声声说爱他，却让他为你做的事买单，他这辈子都毁在你手上了。”
王亚珂脸色唰地变了，灰败难堪到极点。
她不忿地注视着言栀，但什么都说不出来，她的话踩在了她的痛点上。
现今这个阶段，也就王康安是她的死穴。
“把我弟弟牵扯进来的不是我，是你。”言栀食指直戳到王亚珂胸膛上，王亚珂身躯一震，满眼震惊，而后肩膀渐渐灰颓下去。
言栀静默看了她半晌，收起手站直身子，她的腿发麻，但怎么也及不上心里的伤。
言栀的声音轻得如羽毛，这句话传到王亚珂耳里，泛起锥心之痛：“我爸在你心里就值五亿吗？”
这句话犹如压垮王亚珂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无力地屈下背脊。
月色弥漫，将天地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言栀站在清辉下，平静地看着陷落在阴影中的王亚珂。
“回家吧。”言栀伸出手，王亚珂怔怔抬起脸，泪痕已被风干，狼狈地挂在显出初老的面孔上。
王亚珂眼睫微颤，呆呆地将手交给言栀。
言栀将王亚珂拉起身，月光驱赶昏暗，清晰地洒在她灰败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模糊柔和的光，她看上去闪闪发亮。
回去的路上，母女俩都陷入了奇异的沉默里，都默契得没说一句话。
分别时，王亚珂瞟了一眼言栀的脸，眼神躲闪：“你的脸……”
言栀无所觉地拉开车门，没什么表情：“我会自己处理，你上车吧。”
“这……”王亚珂犹犹豫豫的样子，想说点什么又怕说错话，木已成舟，她说什么都不对。
言栀深深睇了她一眼：“我没所谓，你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你不想我，不想自己，也想想你儿子。”
王亚珂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能随风送入一声叹息，有些东西碎掉就很难修补了，比如她们之间的鸿沟：“知道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言栀低眉“嗯”了一声。
王亚珂的车子扬尘而去，言栀还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
一阵夜风拂来，言栀轻蹙秀眉，龇牙咧嘴地“嘶”了一声：“真疼。”
◎◎◎
言栀到家后很疲惫，她已经无暇顾及景行止的胃和心情，整个人累得澡也不洗了，脸蛋搭着一片盐水纱布倒床就睡。
接下来的日子里，言栀尽量减少跟景行止的交流和接触，充实得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连休息时间都给了莫娜，她给她捎去了一大堆绘画的工具，连义肢也安排上了，王康安在旁边服侍得很上心，莫娜肉眼可见的兴奋。
言栀也很欣慰。
史密斯偶尔会经过医院，每次去都会带上满满一筐水果，言栀倒是没有避讳，水果谁给的她也没有隐瞒景行止。
景行止经常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每次言栀都是逃也似的飞快离开他视线范围。
她没有办法不避嫌，以前不知道他有未婚妻还可以把梦接着做下去，但现在她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
倒是有几次，景行止说要刮胡子说腰酸背痛什么的，言栀没法不管啊，也就接触了这几次，其他时间都当他是普通租客。
就连季初也都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个话题，时不时买礼物送给言栀逗她开心。
言栀哪能不知道呢，一切都在心里了。
日子很快就到了盛清河新影片上映的日子，她作为演唱主题曲的歌手，也是要配合剧组做宣传的。
由于她从不颜出且身在国外，没法像普通歌手一样参加宣传活动，以前的宣传方式都是开直播聊聊天，唱唱歌。
这次也不例外，微博已经预热了几波，相关演职人员该开该聊的都搞过了。
也就剩下春溪。
开播当天，言栀戴上了口罩墨镜和帽子，久违地登上微博账号。
说不紧张是骗人的，与此同时，言栀还很期待。
网络背后的这个世界真的是第二个世界，所有现实中的烦心事都与这个世界无关。
她可以很安心地跟大家谈天说笑，聊不下去尴尬的时候还能唱歌。
言栀甫一露面，粉丝就已经开始激情刷屏。
【啊啊啊啊啊啊啊是活的春溪大大！！！】
【姐姐我好想你啊呜呜呜呜！】
【和盛神的梦幻联动，谁懂！】
【姐姐你说话呀姐姐你说话呀姐姐你说话呀你卡了吗姐姐你卡了吗！】
……
言栀忍俊不禁，她朝镜头挥手打招呼：“大家好，我是春溪，好久不见啦！我也很想你们！老规矩哦，你们有什么想跟我聊的都可以打在公屏上，但是不要送礼物，也不要刷没有意义的话哦。”
【姐姐的声音真好听！好脆好温柔！姐姐你可以说一些早安晚安的话吗我要当铃声！】
【姐姐你看电影了吗？为什么最后罗安要原谅起司啊我不懂！这种人就该杀掉！气死我了！】
【姐姐你的IP怎么还在俄罗斯啊，你怎么还没回国啊？】
【什么时候才能看见活的春溪大大出现在国内的舞台上啊，不会到我死了都看不见这一天吧！】
【春溪大大听说之前《中国好嗓子》邀请你当评委啊！是真的吗你怎么不去啊我一个大爆哭！】
【姐姐唱多点啊！！一年一首不够听啊！】
【你什么时候回国啊姐姐？】
……
这屏刷得言栀眼花缭乱，她挑了几个看得及且友善的问题回答。
“接下来还会有两首作品陆续官宣，大家可以狠狠期待一波~”
“回国时间不一定呢，但是以后尽量安排多一点直播跟大家见面~”
【啊啊啊啊姐姐你这样说的话意思是你有计划回国发展吗？】
【太好了！！期待！！！】
【OST女王不在本土发展就很可惜啊！你还能更红一点啊姐姐！】
【姐姐你摸摸我衣服，是不是做你老婆的料[花心]】
【我和春溪认识多年，很多词语都无法定义我们的关系，叫朋友太过生疏，叫家人太过亲密，叫熟人太过淡漠，只有老公刚刚好，微微的冷漠，合适的距离。】
【我幻想过自己是发明家，是哲学家是艺术家，但最后发现还是想住你家！】
【对于你们这种痴迷于偶像的行为我很不理解我觉得应该分清现实和梦幻，她们终究不是我们的，我们要去充实自己的生活，努力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像我的生活很充实，这周日是我和春溪的婚礼 大家记得来捧个场[烟花]】
……
言栀不是很懂，怎么画风莫名其妙就开始变了，也不知道谁起的头，屏幕突然一片土味情话攻击。
“咳咳咳，别刷啦别刷啦，我看不见问题都不能好好跟你们聊天了！”
【好的老婆。】
【好的老婆。】
【好的老婆。】
……
言栀戴着墨镜口罩都传递出绝世的懵逼。
【姐姐最近有没有留意我们国内的综艺啊，可以Dream一个吗……】
【臣附议！恋综最好呜呜呜，最近恋综真的超火的！】
【我就不一样了，春溪大大太神秘了，我日常dream个露脸嘿嘿嘿。】
【臣附议！】
【臣附议！】
【姐姐露脸！露脸！】
这熟悉的节奏，每次开播都离不了这话题了。
每当这时候言栀就会默默送歌。
“咳咳，最近大家有没有去看电影呀？”
【有！必须支持姐姐！】
【我去看首映了，盛神好帅！春溪大大的歌声好美！】
“那我来首唱一下好不好？”
【啊啊啊啊啊啊！是全网首live！！】
【我录屏准备好了，春溪大大来吧，□□我的耳朵吧！】
【我的耳朵准备好怀孕了，期待期待！】
言栀的麦克风早已调试好，她播放起伴奏，扶着唛架轻轻打着节奏。
食指一落，言栀缓缓哼唱出声，她的歌声具有直击人心的穿透力，清灵、嘹亮，开口的那一刻能让人看见一片绚烂的星空，一汪清透碧绿的湖泊大海。
【我真的怀孕了啊啊啊啊啊老婆你要对我负责！】
【好听好听！】
【姐姐有机会在舞台上唱吗？真的好想听[爱心]】
【言耳朵为您送上一座城堡*99！】
【别想了，我的愿望许了五年都还没实现[哭泣]】
随着编曲的变化，言栀投入了愈加浓烈的情绪，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在眼前缓缓展开。
一曲毕了，言栀睁眼，从余韵中醒来。
“这是我第一次演唱《海生花》，希望你们会喜欢！”
【很棒！我已经录好屏了，姐妹们可关注我自取哦！】
【还没听够！安可！安可！安可！】
【生了生了！老婆你要对我们的孩子负责啊！】
【姐姐可以上晚会唱一次吗，真的好想去现场感受[大哭]】
……
言栀笑着与歌迷朋友互动了一会儿，放着歌的间隙看见屏幕的画风再次转变。
【啊？？？】
【姐姐你后面有影子！】
【有人进来了！】
言栀看得一头雾水，一回头，才发现景行止不知什么时候摸了进来，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