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是景侨山!景侨山假意与你父亲合作,骗走他全部资金,使手段让他在行业里身败名裂,最后公司破产你父亲没钱给员工,他才被那个员工捅死!”王亚珂狰狞地对着天一顿大骂,声音尖锐刺耳,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事终于可以毫不顾忌地宣泄出口,“你不长眼!言烽敦厚心善,景侨山阴险狡诈,你不收他却要收言烽!”

    王亚珂崩溃大哭,十多年了,这件事她从不敢说,也不愿提,知道儿子撞的人是景侨山的儿子时她以为老天长眼了。

    可是眼看自己女儿还放不下他,跟他越走越近……她怎么可以放任他们发展下去。

    言栀怔怔望着母亲嘴唇张了又合,她丢失了这辈子的冷静像个泼妇一样指着天破口大骂。

    她头脑一片空白,难以置信地扶额,她艰难无比地消化这个事实。

    言栀内心空洞又疼痛,她不知道里面竟有这样的弯弯绕绕。

    王亚珂疯了一样牢牢抓住言栀手臂,长甲陷进言栀肉里她也不觉得痛:“你还当景侨山的儿子是宝!还把他接到家里去住!你弟弟没有做错,他唯一错的地方就是没把他儿子撞死!”

    言栀瞳孔猛地一缩,这么恶毒的话竟然出自她亲生母亲!那个出身高知家庭的王家小姐!

    “你丧心病狂!这是人命,你在说什么?”言栀艰难地从喉间溢出一句话,嗓音沙哑得厉害,“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王亚珂阴鸷地盯着言栀,忽而抬手抚摸她的脸,她的指腹冰凉刺骨,言栀蓦地一缩,王亚珂被她这个动作刺激到了,眼睛喷出火来,她声嘶力竭:“连你也觉得我疯了吗?我是很想发疯没错,但我也记得你是我女儿!不然我早在他那锅汤里下老鼠药了!”

    言栀后怕地捂紧嘴,身子不受控制地发抖。眼前这个人陌生得她害怕,她再难顾及场合压低声音怒吼:“你还想下毒?你已经疯了!”

    “我要不是顾忌案发地点会是你家,我早动手了!”王亚珂睚眦欲裂,阴狠无比。

    言栀无措扶额,来回在原地踱步以平复心情,她尝试镇定地与她讲道理:“个中曲绕你我都不清楚,时隔多年我们没有办法评论事件的本身。有这样的结果纵使是那景家不对,可是景行止何罪之有?我走的时候他还姓谢!”

    王亚珂脚步蹒跚,她难以置信地后退数步,眼睛恨不得挖穿言栀的心:“你在说什么?被害死的那个人是你父亲!你是他女儿,你竟然在替你仇人讲话?!”

    “我没有,我只希望你不要被仇恨冲昏头脑,请你将自己摘出来清晰看待整件事!”

    王亚珂怒不可遏,上前唰唰就扇了言栀两个耳光:“你这个不孝女!不孝女!”

    言栀脸上火辣辣地痛,她打得真狠啊,一丝余地都没有留,仿佛将这辈子所有的不公委屈酸楚都发泄在这两个巴掌里。

    血腥味在嘴角蔓延到舌尖。

    言栀脸蛋发麻,她没事人一样抹掉血迹,平静地对上王亚珂发狠的红眼睛:“现在,你可以冷静下来了吗。”

    王亚珂手掌高高抬起,眼眶含着雾气却没有落下去,言栀将脸贴上去:“再打,打到你冷静下来为止。”

    王亚珂倔强地与言栀对峙,两母女眉眼相似,但王亚珂眉宇间尽是狠戾,言栀则平静如水。

    王亚珂的目光落在言栀快速肿起的左脸上,眼底痛色一闪而过。

    她缓缓放下手,最终在言栀淡然的视线下蹲坐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捧着脸哭得好绝望。

    一丝凄苦渐渐从心底弥漫,不断往外扩散。言栀绷紧的情绪也在王亚珂的哭声中决堤,她揪着心脏,那里痛得不得了。

    言栀也如王亚珂一般,坐在地板上看着昏暗的天色,她讷讷问道:“他……走的时候痛苦吗。”

    王亚珂身子一颤,她抬起脸来,仿似一瞬间老了十岁,她的眼角尽染风霜,银丝随风摆动,眼神空寂:“应该没有痛苦,四刀都在要害处,当场就咽气了。”

    言栀眼睛一酸,低头的那瞬泪珠啪地在地上绽放。

    她没崩住,跪伏在王亚珂身前抱住她细声呜咽起来。

    王亚珂心中悲苦,这无人可诉的埋在心底最深处的痛终于释放出来了。

    隔了十多年,她终于再一次拥抱住她的女儿。

    两母女相互抱拥,交颈而泣,在冰冷无情的往事中,唯有彼此的体温渗出一点温暖,聊以慰藉。

    两人在寂静苍凉的角落里歇斯底里、针锋相对,也在这个角落里久违地抱着对方取暖。

    言栀大哭一场后眼睛已经肿得睁不开了,她身心疲惫,放开王亚珂后突然不知道能说点什么。

    王亚珂脸上的妆全都哭花了,她难掩憔悴地抹了一把脸:“你不用多说,我决定了的事情不会改变。通知景侨山,想要儿子的线索就打五亿。”

    言栀静静看了她半晌,这么多年,她还是这么单纯,言栀蓦地笑了:“五亿……打你的账户还是我的账户,只要交易就能追踪到你我的信息。”

    这么浅显的道理……王亚珂怔在原地,她垂眸思忖片刻,给自己找补道:“那就要现金。”

    言栀笑容扩大,眼里却毫无温度:“你不是绑架犯,你不会不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你儿子好不容易开始向好,你却锒铛入狱,你究竟想不想他洗心革面,你就不能做个好榜样吗。”

    提到王康安,王亚珂明显有所顾忌,她皱眉不愿面对现实:“两码事,你不用把你弟弟牵扯进来。”

    言栀仿佛听到了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你要犯法,你是要犯法!什么两码事?如果没有这码事,你儿子还过着浑浑噩噩的混账日子,他害了不止一个家庭,无论是莫娜还是景行止又或是其他已经出院的受害者,都没有向你及你儿子疯狂报复,你呢?你在做什么?你还想毒害一个无辜的残疾人?姓景不是他的罪行,但伤害他一定是你们的罪行!”

    “你不用再为那姓景的说话!我不管他以前姓什么,总之他现在就是姓景!就是不行!他父亲害了我们全家,他就不能好过!”王亚珂没有退让半步。

    言栀张嘴欲辩驳,王亚珂眼神锐利:“你是不是还喜欢他?隔了这么多年你还喜欢他??”

    言栀有些发懵,她没有料到在这个环境下她还有余裕关心她的感情史。

    “哪怕你知道他父亲害得你我远走他乡,害得你父亲当场殒命,害得我们家散人亡!你还是要替他讲话?你还是喜欢他?”王亚珂步步紧逼,言栀被她迫得窒息。

    她苍白着脸好不容易站稳步子。

    言栀抿唇不语,嘴唇甚至颤抖,她猛地抬眼直视王亚珂:“他救过我的命,你现在知道了,你会怎样,还是揪住他不放吗?”

    王亚珂脸上的凶狠还没来得及收起,就被这个十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听说的事实惊得身板僵硬,她的脸色彩纷呈,精彩极了。

    “你说什么?”

    言栀满目苍凉,语气沉寂,仿佛回到了那段不愉快又有点庆幸的校园时光。

    “你没发现吗,人以群分。这个社会一向是有钱人跟有钱人做朋友,穷人跟穷人做朋友。这种社交模式从古至今都没有变过,学校这个小型社会也一样。你不做堆欺负人就会被人欺负,我不愿意搞小团体就被他们孤立、欺凌。不会有人因为你家里有点小钱就把你当一回事,因为远比你有钱有权势的人也在这趟浑水中。”

    王亚珂震惊得捂紧嘴巴,她的女儿一向乐观开朗,与人为善,是有几次回家的时候被她发现有点不对劲,可问她她也没说什么她就没往心里去。

    “我……”王亚珂着急开口,言栀冷淡地制止她,“现在说这些没有用,过去太久了,我现在生活得很好。那天不是景行止多管闲事,我指不定现在成了什么样。”

    以前他被她一天递N回情书递得烦了,曾经问过她一句话。

    她帮人递信是不是收了好处,言栀现在想来只觉嘲讽。

    所谓好处也只是因为帮她们递情书可以减少部分校园暴力,她当时也只是想换得片刻安宁的校园生活罢了。

    多余的细节言栀也没有说再多,她只是淡淡地将这话揭了过去:“所以呢,你知道景家那个儿子救过你女儿的命后还想弄死他吗。”

    王亚珂久久说不出话,短短一分钟,她的神色不断变幻,言栀很有耐心地等待。

    末了,王亚珂压抑住心头那股异样,也许在心底里,她还是没法相信自己的女儿会遭受校园暴力。

    她握紧拳头开腔道:“你现在说这个没有人可以作证,也、也有可能是你为了保护他而编出来的呢。”

    “呵呵。”言栀低头凉薄地笑了,她不惜自挖疮疤将这段未向人倾诉过的往事说给了自己的母亲听,结果呢……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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