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

    距离上一次分别,陆婉宁已经足足三天没有见到昭承澜了。

    辛蒲不明白,她家小姐爬上窗户坎,坐在迎风口上究竟在望什么?

    许是在望月亮?可今夜一点星光都不见。更别说月亮了。

    许是在望窗前枝叶凋零的巨树?可叶子都掉光了有什么可看的?

    难不成是在望吵闹的夜鸦?黑漆漆的,什么都瞧不真切。

    好吧。

    其实她是在望围墙,盼望着前几日从墙头上掉下来的人“卷土重来”。

    可知道她昏昏睡去,那人也没有出现。

    *

    十月十四。

    陆婉宁的及笄礼如期而至。

    陆鹤鸣置办了许多新物什,整个府邸的生活节奏和气息都活跃起来。

    只有一个蔫了吧唧的家伙成天挂在秋千上不苟言笑。

    乍一看,这慢闷不乐的家伙居然是生辰宴的主儿。

    府里的下人们都知道,三小姐喜欢荡秋千,打小就喜欢。但近日这荡秋千的次数未免也太过频繁了些,几乎一坐就是一天。他们眼里的三小姐,自小循规蹈矩性子寡淡。不喜与人来往,不喜他人肆意踏入她的院子搅扰她的清净,他们总是从外院远远望见三小姐,坐在秋千上看书,坐在凉亭里写字。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连下人们都觉得三小姐的生活太枯燥无味。所以对于三小姐时不时想要翻墙偷溜出门他们一点也不感到奇怪。若换作是他们也会被闷坏的。

    陆婉宁每一次出逃都能成功且从未失手,并非她谨慎小心身手敏捷,而是下人们的视若无睹,有意放她出门散心。

    至于辛蒲,府兵为难只是不想挨老爷的训斥,假意阻拦罢了。其实那日,无需硕风出马,他们多与辛蒲掰扯一会儿也会放她走的。

    *

    “咳咳咳,常德。”昭阳帝揣着暖手炉轻唤常公公。

    “老奴在。”

    “今日,便是婉宁的及笄礼了吧。”

    “正是。”常公公答道:“好多名门贵妇都去征婚来着。”

    “你看着澜儿对她是不是满意?”

    “老奴看着那日殿下着急赐婚的样子,当是欣喜的紧了。”常公公道。

    “既要做安王正妃,你说这身份,是不是也该抬一抬了。”

    *

    “小姐,前院宾客都满了,您还不去吗?”辛蒲捧着一件浅桃色的新冬装在陆婉宁面前晃:“这是太皇太后派红生姑姑一早便送来的新衣裳,小姐穿上定会在那群贵女里艳压群芳!”

    陆婉宁无力的招招手表示不感兴趣。

    “哦对了!据说今日宁王和安王也会前来拜贺……婢子觉着他们来此……”

    陆婉宁“嗖”地一下就窜起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他也要来?”

    “是啊小姐,宁王殿下前些日子出巡回京正巧赶在今日。”辛蒲以为陆婉宁着急见宁王呢。

    “那还等什么,快给我更衣啊。”陆婉宁压根没听见辛蒲说了什么。

    昭承澜要来也不早说。

    *

    “哟,三小姐来啦!”陆婉宁刚进门远远的就被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女人瞧了去。

    “见过芙蕖夫人。”陆婉宁行着礼,余光却谨慎地四处乱转,试图捕捉到那个熟悉的人影。

    芙蕖夫人,在场地位最高的女人,陛下亲封的一品夫人,关内侯唐林的正妻。

    “快起来快起来,这可怎么使得?”芙蕖夫人把陆婉宁扶起来:“啧啧啧,看看呀,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这才几日不见,三小姐出落的越发大方美丽了,瞧瞧这漂亮的脸蛋,可是一点儿不输当年的瑾璃妹妹。”

    “哎三小姐,我家二公子温文尔雅,哪天介绍给你认识呀?今天也成啊!”另一个刘氏的贵妇巴巴地靠过来。

    “三小姐,我家的四子,可是战前先锋年轻有为英勇无畏啊!”

    陆婉宁甚至瞧见叶玄辰的母亲正缓缓朝自己靠近!一边笑一边言道:“三小姐,我家玄辰……也是文武全才,改日也跟小姐引荐一二。”

    文武全才?

    陆婉宁险些笑出声来。

    若不是与他识他,陆婉宁就信了。

    “三小姐,我家大公子……”

    “三小姐……”

    “三小姐……”

    “三小姐……”

    这哪里是什么生辰宴?

    分明是选婿宴!!!

    陆鹤鸣这个老鬼头!!!

    “圣旨到!”常公公洪亮的嗓门让陆婉宁的耳朵终于清净!

    谢天谢地!

    常公公领着一批宫人出现在众人眼前,众人一齐下跪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尉嫡女陆婉宁,才华横溢,勤勉柔顺,温婉贤淑,是乃皇天之贵女凤凰之外遗。今,孤特赐封其为郡主,封号长乐。钦此!长乐郡主,接旨吧。”

    长乐。

    即长寿康健,安平喜乐。

    “臣女叩谢陛下隆恩。”陆婉宁扣首起身。

    常公公递过圣旨:“老奴拜见长乐郡主!”声音响彻整个院落。

    “拜见长乐郡主!”周围的人齐喊。

    作为整个皇宫的掌事太监,是根本无需在颁旨时像皇族之外的世家子弟行礼的。

    陆婉宁算是明白了,自己无功不受禄,要想让大家承认这个郡主,常公公是在给她撑场子,他功不可没。

    册封礼毕,众人才缓缓起身。

    “凤凰外遗?这不就比对公主了吗?”芙蕖夫人一脸惶恐,自己的宝贝女儿才是个县主,陆婉宁这封了郡主这陛下话里话外还与公主平起平坐。

    “意思说三小姐是凤凰女呢,今后可不得嫁给哪个皇子啊?”

    “哟,还真说不准。”众人嘈杂之际。

    小太监又来活了:“宁王殿下到!”

    “宁王怎么也来了?”贵妇们的话题又上来了。

    “你忘了今日谁是主了吗?”

    “本想借着三小姐,哦不,郡主的生辰为我儿举荐一二,这下好了。没戏。”

    “唉……”

    “你以为陆太尉是傻子吗?郡主可是他最宝贝的女儿,不得好好寻个归宿吗?你要是他你怎么选?”

    “那定然是要嫁个皇子了。”

    “如今太子暴毙。储君之位空悬,仅剩下的几个皇子,有能力者除了宁王也没谁了吧?”

    “前几日谁回京你忘了?宁王若是能让文官臣服,刚回京那位可是有一支战无不胜的神玙军呢。”

    “陆太尉选谁还不知道呢,你个墙头草这就倒戈了?”

    宁王才进门,众人一回头。

    那位新封的郡主又不见了。

    陆婉宁一屁股坐回秋千上,使劲一锤自己的双腿,赌气道:“穿你有什么用!他又不来……”

    “小姐是在等我吗?”陆婉宁应声回头触碰到了来人的鼻尖,一股灼烧感蔓延至耳后,她将脑袋往后一缩对上昭承澜深邃的眸。

    昭承澜直勾勾地盯着她,好看的眉眼直戳她的心头,陆婉宁看见他深邃无暇的眼眸中有自己,他眼里的自己好像很漂亮,让他一刻都挪不开眼。

    “陆婉宁,生辰快乐。”他的音色柔和,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刚韧有余,声调清脆绵长惹得眼前少女红鸾心动。

    “扑通……扑通……”

    陆婉宁的心紧张的快要跳出来了。

    在寒冷的冬日。她拥有别人没有的赤红脸颊。

    “你……”

    昭承澜从身后拿出一串糖葫芦。

    “卖糖人的今日我没寻着,还望小姐不要嫌弃。”

    陆婉宁的视线有些模糊,笑得比花灿烂,比光明媚,一滴晶莹的泪水如珍珠般坠下,阳光将脸颊上的泪痕照耀,少女的心灵随之被触动。

    她轻轻抽着咬下一颗糖葫芦含在嘴,腮帮子起了一个小鼓包。

    “小姐还想去前院吗?”昭承澜擦掉她脸上的泪痕,动作格外亲昵。

    陆婉宁摇摇头,刚刚咬破糖葫芦的果皮,一股酸味直冲脑门!酸的她表情都皱巴了一瞬。

    “小姐怎么了?”昭承澜忍住笑意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算盘。

    “好甜……”陆婉宁咬着牙强忍着那酸掉牙的味道,举起糖葫芦放在昭承澜眼前:“你尝尝……”

    昭承澜见她悄悄得意的样子也不反抗,顺从的让她喂着吃了一个,嚼了一口。

    陆婉宁正期待着他被酸哭的模样,不料他竟然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陆婉宁见他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试探道:“怎么样?”

    “嗯,好吃。”昭承澜坚定地点点头竖起大拇指。

    陆婉宁开始怀疑自己,看他这副模样也不像装的,难道只有第一个是酸的?

    “小姐再吃一个,我这颗可甜了。”昭承澜又把糖葫芦往陆婉宁嘴边靠。

    陆婉宁甚至忘记了表情管理,挂着一脸将信将疑的表情咬下了第三颗。

    “啊……”陆婉宁被酸到紧闭双眼,牙齿直打颤,眉毛快酸飞了,整张脸都麻了。

    下一秒,昭承澜趁着她闭眼自己的表情也拧巴了起来。

    “昭承澜!”陆婉宁捧着酸胀的腮帮子怒气冲冲的把糖葫芦塞回他怀里。

    “那小姐想不想吃云间阁?”昭承澜有些将功赎罪的意味。

    “不想!”

    画面一转。

    昭承澜已然立于府墙外,刚才直言拒绝的郡主大人则坐在围墙头上,正欲往下跳。

    这高度对陆婉宁来说简直没有难度,若是平日里就是摔地上也没有多疼,她早就自己翻下去了。

    “你……你接着我点。”她有些小结巴,想来是十分紧张的。

    昭承澜张开双臂:“小姐再墨迹,一会儿该被人发现了。”

    陆婉宁双目紧闭纵身一跃。盲目扑进少年的怀里,也莽撞闯进少年的心里。

    平日里翻墙她可是眼睛都不眨的。

    可今日有人接她。

    *

    云间阁。

    一间菜色俱佳酒香醇厚的饭馆。好多人挤破头都没排上队。业绩日日爆满,可想而知有多好吃了。虽不比宫中精美佳肴,但也算是食中佳品了。

    “小二!”郡主可是带着个“行走的钱袋子”那底气可不是盖的。

    “小姐想吃些什么?”一个忙里忙慌的小二听见叫唤凑过身来。

    “不用麻烦了,把你们这的招牌菜都上一遍吧。”昭承澜直接掏出一锭金子压在桌上:“再来两壶上好的酒。”

    “好嘞公子。”

    出府之时已近傍晚。

    等候之时,只见窗外的落日余晖,四下已经渐渐被黑夜笼罩,好在大京的夜街灯火通明,百姓的欢声笑语不时入耳,家家升起的炊烟让陆婉宁的内心十分满足和欣喜,心口不由得生出一阵痒痒的感觉让人捉摸不透。

    菜上齐了,陆婉宁却端着个酒杯在那闻,好像能闻出什么门路似的。

    “小姐都杵半天了,是怕我给你下毒吗?”昭承澜疑惑的目光直戳陆婉宁的心扉。

    “不是啊……”陆婉宁放下了酒杯。

    “吞吞吐吐,很是可疑。”昭承澜瞧着她心虚的模样,嘴角轻抬:“小姐莫不是没喝过酒?”

    “怎……怎么可能!”陆婉宁否认。

    昭承澜忆起上回在梅花小窖,大家多少都喝了一点半点,唯独宁大侠滴酒未沾。

    “仔细一想,大家女子没有及笄好像是不能饮酒的吧?”

    “对对!”陆婉宁很认可地点着头。

    什么大家女子没有及笄不能饮酒都是扯淡!陆婉宁当然喝过!不过就那么一次!

    她幼时头一回偷喝陆鹤鸣的酒,一个没把住喝大了,误打误撞闯进了他的卧房,瞧了一副美人舞剑图。

    画像挂的很高,而当时的她还是个幼童,并没有看清画像上女子的面容,只见她手握一把赤红色的长剑发出凛凛剑光。

    陆鹤鸣很明确的说过,不许任何人进入他的卧房,陆婉宁神情恍惚,又听见了陆鹤鸣回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个黑影掠过,陆婉宁也不见了踪影。

    那人将她送回东苑,蹲下身碰了一下她因偷喝酒而滚烫涨红的小脸,口中喃喃:“太像了……”

    “抓刺客!”门外传来刀刃摩擦的声响。

    “婉宁,听着,今后不可再饮酒误事,快回床上躺着。”说罢便夺门而去。

    “好厉害的功夫……”少年陆婉宁瞪大了双眼,盯着那人离去的背影。

    陆婉宁晃晃脑袋,从回忆中挣脱出来。

    “那小姐现在可以喝了。”

    “不行!”

    “我定会将小姐安然送回府中,小姐想喝便喝,无须有顾虑。”

    是啊,如今似乎只要有他在。陆婉宁就莫名格外的安心,她犹豫了。

    昭承澜举起酒杯朝她示意:“小姐不敬我一杯吗?”

    陆婉宁拿起酒杯与他相碰,仰起头一饮而尽好不痛快。

    说起来。

    上回成亲都没有喝交杯酒……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不该想的东西,抓起一个桂花糕就往嘴里噻,险些噎死。

    昭承澜还忙端过水来扶她喝下去,亲拍着她的背:“着什么急?”

    “咳咳……太饿了。”

    *

    “小姐想怎么回去?”昭承澜回头望着坐在围墙外路墩子边低垂着脑袋的陆婉宁。

    待两人吃好,夜也深了。

    今夜月黑风高,难得一轮半月高挂天上,月光淅淅沥沥洒向大地。

    见她不应,昭承澜蹲下身来谈了她一个轻轻的脑崩。

    “啊奥……”陆婉宁抬起眼皮子把眼睛眯成一条线诡异的盯着他,伸出一根手指戳着他的额头:“你干什么打我!”

    黑夜里陆婉宁粉扑扑的脸蛋,看不太清,但就这个状态也知道,酒劲真的上脸。

    “要睡也得回家睡,你一个世家小姐,睡在路边算什么事?”

    “我是郡主!陛下亲封的!”陆婉宁掰扯道。

    “好好好,郡主大人要怎么回去?走门还是翻墙?”

    陆婉宁醉意上头只知道眯着眼睛咧着嘴傻乎乎的对着他笑。

    “你……”

    陆婉宁张开双臂搂住眼前人的脖子,就将头靠上去眼睛也闭上了,声音软乎乎的:“你抱我回去吧……”

    昭承澜又好气又好笑:“小姐可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这可是要被占便宜的。”

    “是你又没关系。”

    昭承澜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把手搭在她背上:“小姐不是会自己翻墙吗?”

    “我今天穿这么漂亮怎么能翻墙!”原本瘫在昭承澜肩上的陆婉宁一下就把脑袋往后仰死死地瞪着他。狠狠拍打他的肩膀。

    昭承澜摇摇头,意味深长地抿起薄唇将她从石墩子上抱起,脚下一顿,飞身越过围墙,扶她站定在草坪上。

    方才站定。

    一个冰凉的东西落在陆婉宁温热的鼻尖,化水留下。她昂头睁开眼,越来越多的白色小点聚集在天上飘然而下,落在他们的狐裘上。

    雪。

    下雪了!

    “下雪了!”陆婉宁小跑到院中央像个孩子似的,兴奋的在雪地里转圈圈,浅粉色的衣袍和她及腰的长发随风飞舞。

    星星点点的白雪如天上的星泉倾覆而下,覆盖着世间每一处,连少女卷翘的睫毛都沾上了一星半点。

    紧接着一颗小雪球砸碎在昭承澜的胸口,砸在他的心上。

    “昭承澜!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这时候的边塞是不是很冷?”

    “是比这里冷一些,手脚会生些冻疮,可疼了,有机会一定带小姐去体验一次。”

    陆婉宁突然安静下来,缓缓走回他的身边:“那,那你受伤挨饿的时候不会想家吗?”

    “家。”

    家究竟是一个什么性质的词,从前在昭承澜的眼里并没有定义。小时候只觉得自己是皇子,皇宫就是家。直到母妃死了,看别的皇子都有母妃,父皇跟谁在一起都可以是家。

    一个家里是不能去缺少任何一个人的,不管以哪种形式。他这才明白,皇宫是很多人的家,却不是他的。有母妃的地方才是家。

    而他,已经没有家了。

    “受伤总会好的,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小姐,我与你不同,我早就没有家了。”昭承澜眼中不带任何情绪,淡然的说出这句话。

    陆婉宁眼含一筐热泪环抱住他,如同一股暖流将冰冷的他包裹其中:“受伤不包扎是不会好的,一直挨饿是会死的。”她的呜咽声委屈的很,好像亲身经历过一样:“你有家。”

    “那小姐,是我的家吗?”昭承澜趁着酒劲,竟也昏了头。挣开陆婉宁放在他腰上的手,俯下身来与她平视:“那换个说法,小姐喜欢我吗?我可以,跟小姐拥有一个家吗?”

    陆婉宁抽着鼻子,眼中透出一丝震惊,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在与我,表明心意吗?”

    “是啊。”

    她没想到会如此直接的回答,脸更红了些。

    见她不予回应。

    “唉……”昭承澜佯装失落地转过身去:“小姐既不愿……”

    陆婉宁眼中的星星就快漫出来,鼓起勇气抓过他,两只手架到他的脖子上往下一按,同时踮起脚吻上他的唇。

    两唇相碰!

    这个吻很青涩,很躁动。

    却是紧张的柔情。

    他们的第一次!

    就这么一下。

    陆婉宁松开手认真道:“从今往后,你我在哪,家便在哪。”

    昭承澜掐住她的腰,轻柔而不失力道地带着陆婉宁。

    他眼中的笑意已经蔓延出来,抚着她的腰身,又吻上来,这一吻与刚才不同,情绪更甚,流露着青涩与炽热,更令人无法自拔寸寸深入。

    陆婉宁紧张地合上双眼,渐渐感到他冰冷的双手随着自己变得温暖起来。

    这是大京的第一场雪。

    也是他们的第一场雪。

    “小姐。”听到辛蒲的声音。

    “很晚了,你快回去吧。”陆婉宁猛地睁开眼,推开昭承澜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昭承澜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和动作,望着她溜走的背影,抬手抚摸着自己的唇,似乎在回味,乐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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