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代替它。”

    “怎么代替？大佬是要把我们变成小狗吗？”余闻闻的小脸拧巴成一团，苦兮兮地问到。

    见筝抬眼撞进了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明白这是拿她打趣呢：“裴公子跟咱们开玩笑呢，他人美心善，断然干不出这种事。”

    打趣的话，礼尚往来谁不会。

    “好吧，我还想着，变狗狗好像也不错，能永久抱大佬大腿。”

    “小没骨气的，自力更生不要想着抱大腿。”见筝听到了余闻闻小声的嘀咕，哭笑不得地戳了一下她脑门。

    “大佬有钱有颜还能飞，给你你不抱吗。”余闻闻小小声地反驳。

    见筝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敏锐地感受到了裴大佬的目光，一脸正义凌然道：“我觉得我还可以努力一下。”

    “啧。”这语气不明一声听得见筝眼皮一跳。

    说话间，石灵重回了云端，眉目间一派凝重之色，“我们离开的时间有点长，如今已经是早春了。”

    “我记得我们离开时衣服穿的还比较薄，还有点热。”

    “不错，我们刚来时人间是九月，我记得唐僧应该是九月中旬启程取经的，如今过了近六个月了。”

    “小半年......也不知唐僧他们走到哪儿了，希望不要错过太多。”见筝点头沉吟。

    “我想想，唐僧行至五行山收了猴子是在秋末，腊月到了鹰愁涧收了西海龙王三太子，隔年早春到了西番哈国，宿在观音禅院时遇到了火烧禅院一事，一个黑熊瞎子来偷取袈裟。”

    “那如今他们到了西番哈国？”

    “这个具体时间我也无法确定，我们先赶去那里。”石灵一向说做就做绝不迟疑，驱云又是一路疾驰。

    见筝默默在心中盘算，先前看《大唐西域记》也只是读情节，这完整的时间线她只能记个二三。只恨自己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早知有这么一天一定全文熟读并背诵。

    “那什么...时候......”见筝盯着大风艰难地开口。

    “你说什么？风太了......听不清。”余闻闻也顶着大风努力提高音量，风将她的嘴巴灌出了个“O”形。

    “你慢些，什么时候到高老庄？”见筝颤颤巍巍地伸手拽了拽猛猛“飙车”的石灵，她心里想着之前在北斗仙宫同兔子仙子进行的那番交谈，又隐约记得收猪八戒一事似乎不是取经前期发生的事情。

    “高老庄在乌斯藏界，就在离开观音禅院几日后就到了吧。”

    见筝不由得心头一凛：“那我们还是直接去高老庄吧，最好赶在唐僧一行到达之前。”

    “为何？我还想去黑熊瞎子那掺和上一脚。”

    “掺和什么，你也对袈裟感兴趣？”

    “倒也不是，算了，不去也好，那家伙战斗力还不弱，最后观音菩萨还出面了......”石灵说起黑熊怪眼中有光芒在闪动。

    “唔，你不会是想和它打上一架？被观音发现我们后面就难办了。”见筝嘴角抽搐了一下，出言提醒。

    “罢了罢了，大计当前，奶奶我放他一马。那就直接去高老庄，不过我们抢先去高老庄干什么？”石灵面露惋惜之色。

    “你忘了之前嫦娥仙子都说了什么吗？”见筝心头一阵无语，不然怎么说一个合拍的工作伙伴非常重要，这人真是一点脑不愿意动，什么事都需要她解释一下。

    “噢她和那猪头猪脑的呆子是相好的，你怎么说的来着......要策反猪八戒是吧。”

    “是的，我个人认为策反一事最好在猪八戒加入取经团队之前办妥，等他加入之后，取经团队的一举一动说不定就处于几方的监控一中，还有一个耳听八方的齐天大圣，那时再想单独找到一个与他细谈的机会，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说得有理，那呆子好策反的很，给他点好处说不定就松口了。”石灵兴奋地一拍掌。

    “那不知石小姐您准备用什么好处收买天蓬元帅？”见筝笑眯眯地望着她。

    “好处.....给他烤个野鸡！”

    “您真当堂堂天蓬元帅是猪精了？你看他与嫦娥仙子伉俪情深，又身负细作的使命，那些什么猪精转世，贪吃好色的行为八成都是演出来的人设，真以为他那么好收买？”见筝看石灵想当然的样子心头一阵无语。

    “什么伉俪情深......我看他对那高家小女子挂念得很，老是要散伙回高老庄老婆孩子热炕头的......”

    “你都说了散伙，他只是要趁机散伙，什么老婆孩子都是借口。”

    “说的好像你很了解他似的。”石灵真心实意地觉得见筝在胡说八道。

    “=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赶紧去吧。”见筝懒得与她争这口舌之利。

    “本来就是。”石灵翻了个白眼，行为却很听话，加快了速度。

    几分钟的功夫她们就落在了一座高山间，石灵散了云冲几人努努嘴：“这便是福陵山，猪八戒就在福陵山云栈洞中。”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融春时节这山间绿意盎然，葱茸草青，嫩叶摇金，遍山是桃杏争艳，满林有蜂蝶纷舞。几人沿着山腰行了数十步，有一硕大洞口訇然中开，洞门处立了一块半人高的石碣，赫然书了“云栈洞”三个工整大字。

    “就是此处了。”石灵走在前头，敏捷地跳上石碣冲几人招手。

    见筝走进洞前看着洞门处的场景心中已知不好，洞里洞外处处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石块，洞门中开的原因怕不是旁的，估计就是那齐天大圣打破的。

    “还是来晚了，你们看这门口的石块，估计是大圣已经和天蓬交过手了。”

    “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悟空应该和呆子交了好几次手。”石灵回忆了一下。

    “两次，第一次大圣尾随天蓬回山，天蓬化作狂风躲回洞中，紧闭了洞门。第二天大圣再去就直接破门而入，然后天蓬得知大圣做了取经人的徒弟便主动说出了自己也受了观音菩萨的戒行，请求他引见唐僧，跟随取经人往西天拜佛求经。”见筝看石灵费劲回忆的样子，干脆替她说了，时间线她虽是记不清，但情节但熟得很，小时候每年寒暑假电视台总是轮播，想不记得都难。

    “噢！是的，你怎么记得比我还清楚。”石灵挠了挠脖子。

    见筝懒得理她，指着外面的石壁说：“定然是扑空了，你们看这石壁外的焦黑，是火烧过的痕迹，天蓬元帅定然已经跟大圣走了。”

    “噢，走前是一把火烧了这洞，那怎么办，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余温尚足。”裴悯不知何时走到了洞口处，他闭目感知了一下，睁眼对见筝说。

    “哦？那就是没走多久，不过也不好说，这洞口背风，那两位点的可能也不是凡火，温度迟迟不散也正常，我们先去高老庄吧。”见筝眼神一振，朗声道。

    石灵没敢怠慢，携着几人半云半雾，径直前往高家庄。

    这高家庄屋舍重重密密，正是晚饭时，有缕缕炊烟从篱舍中升起，在烟霞中晕开淡淡的痕迹。

    “高太公...高太公......在那！”石灵探头张望了一番，目光落在了街衢档口中的一处高门重院。

    “别向前了。”见筝看她似乎想直奔那处而去，赶紧出声阻拦，“我们最好时刻隐藏行迹，且不说能不能成事，我们毕竟不属于这个时间，祖父悖论①还是要警惕一下的。”

    “祖父什么？”石灵眉毛皱成了倒八字，这人怎么又不说人话了。

    “《不小心的旅游者》中提出的一个关于时间旅行的理论。唔，当我没说，总之咱们不能贸然下去，被人发现，你会不会什么隐身之类术法，给我们展示一下你高强的本领。”

    “隐身术我当然会，小子，你会不会。”石灵刚觉得好笑，突然想到了什么，转问一旁的男子。

    “......”裴悯乍一听到见筝说隐身类术法时愣了一下，石灵问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好小子，不会就不会，还不吭声...那院中孙悟空在，我一人隐身屏了息靠近，自然不会被他察觉，但之前没有一下施法隐身过四人，不知这效果...会不会就此也打了折扣。”石灵不自然地挠了挠头。

    这担忧十分有道理。见筝摸了摸下巴，按理说这术法与术法间自然有品阶高低之分，施术者也有法力高下之别，以上克下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而且有些仙人或者某种法器也许本身就具备斟破隐身之术的神通。就像《哈利·波特》中疯眼汉穆迪的那只魔眼，一眼便可看穿哈利的隐身衣。

    “无碍，我带着见筝。”裴悯回过神开口道，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嗓音带了一分陷入回忆中的温柔。

    唔，这语气怎么回事？真把自己当宠物狗了。见筝听这裴悯语气怎么听怎么发憷，裴大爷突然不当爷了，不对劲相当不对劲。

    “你会隐身术那刚才怎么不说，这样最好不过了。傻子凡人，你躲我后面，别乱跑。坏了事奶奶我今晚就拿你当下酒菜。”石灵一脸凶神恶煞地吓唬余闻闻。

    “什么傻子凡人，真没礼貌，人家有名字的。”余闻闻不舍地看了一眼见筝，唯唯诺诺地挪到了石灵后面。

    石灵嘴巴快速动了几下，十指翻飞，突然她和余闻闻便原地消失了。见筝觉得甚是神奇，又是飞又是隐身的，会法术真好啊。

    “给。”看着见筝眯起双眼叹了一口气的可爱样子，裴悯自然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从那戒中取出一物。

    见筝闻言一侧头，那一眼让她心里涌起了惊涛骇浪。裴悯掌心端着一件白毛斗篷，风过时似有银芒流淌其上。

    想什么来什么！这该不会是隐身衣吧！见筝没自觉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正是，这斗篷乃是孟极毛发所制，历经几百年方得一件。穿上它便能隐匿自己的身形，别眼巴巴瞧着旁人了，隐身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法术。”裴悯语中带些微不可查的笑意。

    “孟极？传说中石者山上的上古异兽？”见筝耳旁凭空响起了石灵的惊叹。

    “梦奇？MonkyMonky？”余闻闻一时间空耳了，听成了某电子游戏中一个角色。

    “《山海纪事·异兽考》中有云：‘北山经北二百八十里，日石者之山，其上无草木，多瑶碧。泚水出焉，西流注于河。有兽焉，其状如豹，而文题白身，名日孟极，是善伏，其鸣自呼。’②这通体白毛花斑额头的孟极兽天生便有隐身之能，除此之外，他亦能盗梦，据说它能够帮助人实现梦想，不论梦愿的好坏。不过这异兽存在于上古传说之中，这实现梦想一说无人可论断其中真假。”裴悯淡淡解释。

    盗梦.....实现梦想。唔，听起来倒是与这所谓的“操梦造境”有几分相似。关于会隐身的怪兽她倒是也知道一些。电影《神奇动物在哪里》里就有一种外形仿佛白毛猿猴的隐身怪兽。据说这种隐身怪兽的原型是某北国民间传说中的杜莫伊。

    见筝伸手接过这隐身衣，手指在这皮毛上抚过，似是撩过溪水般，微凉顺滑。

    唔，神兽所出，必是精品。

    注释：

    ①出自法国科幻小说家赫内·巴赫札维勒（René Barjavel）的《不小心的旅游者（1943）》。概言之，若你回到过去杀了你年轻的祖母，这时你的父亲尚未出生。那么你的存在就与祖母的死亡构成悖论。即：没有父亲也不会有你，那么便无人回到过去杀死祖母。或为：你的存在证明你的祖母与父亲的存在，那么你并没有杀死祖母。

    ②出自《山海经·北山经卷》，吉林出版集团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