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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第二章

    奚瑶听不到二人对话,只注意到腰间木牌变化的同时,鼎器周围似有烟雾源源不断聚拢而来,她立在原地,蹙眉默默观察。

    “新招收的弟子都在太清堂,师妹先随我去录册吧。”将残局全丢给孟子川,殷以清心中畅快。他将玉牌上的名字瞧个分明,又笑道:“师妹你是单冰灵根,修炼起来很快的。新入门的弟子一律收入外门,筑基以后便能申请内门考核,依照师妹的天赋,恐怕不日就能入内门了。”

    奚瑶迟疑道:“多谢…告知。”

    殷以清这才拱手道:“我是玉振峰的弟子,殷以清。奚瑶师妹唤我师兄便好。”

    殷以清等啊等,直到他引着奚瑶徐徐走过山门,奚瑶也没再开口。于是他故意在奚瑶眼前晃了晃手,惹得奚瑶侧目。

    “师妹,你的瞳色是天生的?”

    “嗯。”

    “那师妹视物可有障碍?”

    “没有。”闻言,殷以清立刻好奇似的凑近了盯着奚瑶的瞳仁,一幅专注研究她眼睛的样子,奚瑶一愣神,殷以清就对着她的眼睛吹了一口气。奚瑶躲闪不及,身形刚有往一边歪的趋势就被殷以清扶住了,他也不纠缠,立刻松开了手。

    奚瑶只是想躲开他,又不是要摔倒了,哪里用得着他扶?没等到她开口质问,殷以清就先发制人,微笑道:“山路崎岖,师妹走路小心些。”语气自然得好像真是在关心她,奚瑶有些错愕地看向他,殷以清丝毫不心虚,也笑盈盈地和她对视。

    殷以清在修界素有个柔情公子的名声,人尽皆知,玉振峰峰主秦香君入道前是个烟花女子,她唯一的徒弟也好行轻薄之径,比起修者,倒更像是个温柔富贵乡里长大的浪荡公子哥儿。

    至于秦香君,她虽然已是一峰之主,可入幕之宾比从前在烟花之地时只多不少,若是有人骂她行为不端不知廉耻,不等道源宗追责,她的几个相好倒要先将人骂个狗血淋头,骂完再反复为难,直教人不敢再冒犯。男女感情本来就只讲究个两厢情愿,怎么说也妨碍不到旁人。是以,提起秦香君,不管八卦之人如何挤眉弄眼,都必须承认:是个奇女子!

    她的徒弟殷以清不同,那些自诩是正人君子的,看见他,往往只嗤一声就没了下文;碰上一两个赞他真风流的,他自己先把人给得罪个遍。其实他也不算辜负柔情公子的名声,虽然轻佻了些,为人倒很可靠,脾性又好,修界的仙子都知道,他是个好亲近又不能亲近的。

    太清堂并不偏远,这样短暂的一段路程,奚瑶觉得殷以清碰了她好多下,次次自然的令她不好发作。不好发作,奚瑶便不发作。她只在心里犯嘀咕:明明是个男子,虽然长得妖冶了些,怎么身上这么浓的脂粉香?

    见新来的小师妹无论怎么挑拨都似古井无波,不嗔不怒的,殷以清自觉无趣,不再逗她,换了个话题。

    “师妹手上戴的可是樵子镯?”殷以清朝奚瑶无意中露出的手腕投去视线。

    “这是我自小就戴着的,我以为是普通的银镯。”

    “樵子镯可不是普通银镯能比的,它既能滋养灵气,又能消除伤疤。若是放在以前,还没这么难得。”他顿了顿,继续道,“樵子镯的制造材料中,有一样是优钵罗莲的根。师妹应当有所耳闻,优钵罗莲只生在冰雪覆盖的寂山。可是寂山早在万年以前,不就被寂山女君亲手毁了吗?自然,别的地方是生不出优钵罗莲的。”

    奚瑶点点头,这些常识她倒是清楚,她接话:“那师兄可知,寂山女君为什么要毁了自己的故地吗?”

    “这我哪知道,个中缘由早就是众说纷纭啦,我们也管不着那个。一座山而已,怎么比得上、比得上天下苍生的性命呢?师妹,你说是吧。”

    万年前,修界还是强者为尊,视人命如草芥的无序状态。修界大能各自为政,修士所到之处,往往风声鹤唳,人人惊惶。世间就是在此时生出了魔,魔生性嗜血,城池、村庄、荒原一经魔气掠过便横尸遍野,寸草不生。

    所幸世间还有寂山女君这样的人物,传说中寂山女君是优钵罗莲化生的灵物,她天资惊世,却在飞升仙路上半道折回,只为了封印世间魔气,她留给苍生一个太平人间,也留下一道惊鸿雪影。

    对此,奚瑶的评价是:人各有志。平庸如她,只会在此时敷衍地附和殷以清一句:“女君心存大义。”

    身侧脂粉香浮动,奚瑶随殷以清跨过太清堂的门槛,视线在殿堂内转了一圈。殿堂内,约莫有几十人皆穿着样式一致、颜色各异的道袍。这些人三三两两的散在偌大的殿堂里,也是刚认识的样子,殿堂里仅是窃窃私语声,并不喧哗。

    殿堂一侧书案前跪坐着一名青衣男子,看到他们,忙不迭就要起身,却被殷以清拦住,他伸出长指,随意点了下身侧温婉清淡的女子,对案前男子道:“这位师妹就是今日最后一位新弟子了。”

    青衣男子抬眼看她时神色竟带了几分感激,又对殷以清道:“终于结束了,殷师兄,今日可是给我累坏了!”奚瑶走上前去,面对青衣男子问的话,又是一顿乱编。奚瑶眼睁睁地瞧着青衣男子将她的“生平往事”认真记录在册子上。

    问完话,青衣男子立刻将册子扔给殷以清,离开地干脆利落,像是摆脱了什么洪水猛兽。

    殷以清拿着册子,不紧不慢地走上殿前正中央略高些的阶梯。方才还四散在殿中的小弟子不多时就自觉聚在殿中央,奚瑶抬步落在最后。

    殷以清这会儿倒拿出峰主亲传弟子的腔调来,说了些“例行公事”的话。奚瑶站在最后,那些话一个字不落全飞进她耳朵里,奚瑶听得神色恹恹。

    这些话,一言以蔽之:入我道源,前尘往事,不必再提。许是为了这番话的效果,方才青衣男子记录的那本册子,也在殷以清手中化作齑粉。见状,奚瑶无语了一瞬,那你们方才问什么啊?害的她还要编故事。

    正愣神时,她腰间的玉牌突然被身旁一只手轻易取下。那只手的主人是个白发男子,他两根手指捏着玉牌上的挂绳,见奚瑶正诧异地看他,又摸了摸下巴,道:“奚瑶?”

    他说:“我欲收你为徒。”

    ——

    天色已晚,一眼望去,山路黑黢黢的仿佛没有尽头。入了内门,路两侧的烛灯便撕开了漆黑的夜幕,隐隐约约能看到夜游之人的轮廓。

    今日新收的弟子都被安排住进了外门的舍馆,只有她亦步亦趋地跟着面前一赤一白两道身影,心中疑惑,奚瑶凝神听着二人争执。

    “师伯,这不合适吧。纵然师妹天赋不错,可按照规矩,未筑基的弟子没有入内门的资格。再说了,单灵根的弟子咱们这儿也不少见,能一步登仙的才是凤毛麟角,我看师妹也没什么特别的。”

    殷以清的这位师伯正是道源宗如今的掌门,沈仲化,号玉楸子。

    听了殷以清的话,他呵笑一声,问道:“如今的道源宗,到底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他又转身对奚瑶说:“我随性惯了,收徒弟只看缘分,不看别的,你殷师兄的话听听就好,别往心里去。”

    “是是是,您是随性惯了。我师父破例收我为徒的时候,您倒是挺反对。”殷以清也转身对奚瑶解释:“师妹,我可不是针对你,只是我师父和师伯关系不大好,这种时候,我是必要和师伯唱反调的。”

    “这种小事,你师父才管不着。趁着还未歇息,带你师妹去见一见乘正,明日一早就过来参加鹤皋峰的拜师典礼吧。”沈仲化又对她解释道:“你二师伯的女儿名叫风乘正,她也是你的师姐。”

    “是,师父。”奚瑶在他二人身后应道。堂堂掌门要收她为徒,她不能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可为什么呢?难道沈掌门认识她?

    不知不觉中三人走到一棵转角花树下,沈仲化说:“为师有事先回去了,你随以清去拜见你师姐吧。”

    见沈仲化走远,殷以清就将手肘放在奚瑶肩上,随口道,“小师妹,师伯可是将你托付给我了,这么晚了,师伯也没给你安排住处,不如去我们玉振峰住一晚啊。”

    奚瑶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刚拂开肩上的手肘,就觉得身子一软,眼前景色也完全化作漆黑,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奚瑶再睁开眼时,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师姐师姐,你快过来看看,小师妹醒了。”

    “好端端的怎么说晕就晕了。”殷以清就坐在床边。

    “我没事。”奚瑶支撑着坐了起来。

    “你当然没事。”风乘正提着食盒缓缓走了过来,“我行医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我道源宗饿晕过去。”

    奚瑶循声望去。

    这女子长裙曳地,柳叶眉,鹅蛋脸,杏仁眼,头上围着碎花巾,像极了画中走出来的古典美人。

    修界名声最盛的美人有两位,北辞寒,南明赫。

    风乘正将食盒轻轻放在榻前的长桌上,看见殷以清搀着奚瑶的胳膊又皱了皱眉,“殷以清,你怎么还不走?”

    殷以清立刻赔笑:“师姐,我这就走还不行吗?”说着就起身向门外走去。

    风乘正跟着将他送了出去,又在门口警告道:“别整日不知轻重的招惹小姑娘,要是让我看到你欺负师妹,你就去后山的寒冰池待几天吧!”

    殷以清顿时想起上次在寒冰池差点去了半条命的痛苦回忆,深吸了一口气,一脸诚恳道,“好好好,都听师姐的,我这就走了。”

    木屋内,奚瑶迟疑地坐在长桌前,目光落在整整齐齐摆好的碗筷上。总觉得,用膳于她而言是很遥远的事了,原来她也会饿。

    “是饭菜不合胃口吗?师妹怎么不动筷?”风乘正站在门口正好看到这一幕。

    “没有。师姐?您就是师父要我见的乘正师姐吧。”奚瑶拿起筷子,夹起一片青菜。

    “我法号辞寒,乘正是父亲取的名字,我不喜欢。阿瑶,已经亥时了。你今日就在我这里将就一晚,明日我随你去鹤皋峰。”风乘正继续道,“既然掌门师叔要收你为徒,我就先给你讲一讲内门的规制吧。”

    “道源宗共有五座主峰,这里是延化峰,原本我父亲是峰主,不过十六年前,他已渡劫飞升,所以,延化峰的大小事务,都是由我管的。除此之外,还有鹤皋峰、玉振峰、千疏峰、施泽峰,碰上其他几位峰主,你该叫一声师叔。五位峰主,各有所长,日后你就知道了。”

    奚瑶坐在一旁安分听着,心想,难怪这位师姐一开口就自然而然带着上位者的气势。

    道源宗是名副其实的大宗门,修界传言,“天下万道,皆出于道源”。原因无他,道源宗历史悠久,其他几个齐名的大宗,建宗初期都是道源宗的附属宗门,后来各自壮大,这才脱离道源。

    “殷以清是玉振峰秦师叔的亲传弟子,其余两峰的师叔都没有亲传弟子。算起来,你应当有一位师姐,两位师兄。”

    “掌门师叔除你之外,还有一位弟子,晏白珩。”

    奚瑶夹菜的动作一顿,“晏白珩?”

    人海茫茫,她以为找人的事要放在最后,没想到来得如此轻易。

    “掌门师叔平日里事务缠身,恐怕没有太多时间教导你,我看他多半要将你交给师弟,你也看到了,殷以清那幅吊儿郎当的样子,不提也罢。晏师弟的确是最适合教导你的人。”

    奚瑶疑惑:“师姐,既然师父忙碌,那他为何要收我一个刚入门的弟子为徒呢?”

    风乘正垂眼不再看她,只对身旁一脸乖巧的女孩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兴许是看师妹天赋过人吧。明日拜过师后,你问一问师叔也好。我已经给晏师弟去了信,他还在外云游,赶不上明日你的拜师礼了。”

    “我看你周身半分灵力也无,这些日子你就同外门弟子一样去肇基堂修习入门道法,待晏师弟回来,再回内门修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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