蔫坏儿

    他们去了一家平时常吃的火锅店,鲜香麻辣味扑鼻而来,在寒冬的傍晚更显热火朝天,落座之后,梁暝飞熟练地点了红油麻辣锅底。

    徐英想说些什么,动了动嘴欲言又止。

    很快服务员把汤锅和菜端上来,等锅底沸腾起来后,梁暝飞用公筷往锅里下了虾滑、肥牛还有娃娃菜,他笑着对言竹说:“都是你爱吃的。”

    菜烫熟以后,徐英抢在梁暝飞前面,殷勤地帮言竹夹菜,将她面前的小碟堆得像小山丘一般高,看到杯子空了就添上饮料。

    梁暝飞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笑,他看着徐英,满脸虚伪,“别光忙着倒饮料了,你自己也吃点呀。”又反问道:“难道是菜不合你口味?”

    第一次出来吃饭,徐英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言竹,不想给她留下嘴挑的印象,急忙解释说:“这家店味道很不错的。”

    为了证明他所说的,急忙用筷子夹起一个鱼丸,迟疑了一瞬,徐英还是把它塞进了嘴里,他不敢过多咀嚼地咽了下去,瞬间舌头连着喉咙一片火辣辣,呛得他眼泪直流。

    言竹急忙放下筷子给他递过去纸巾,徐英咳嗽得眼泪都下来了,自觉有些失态,但又不想在梁暝飞面前落了下风,摆摆手说:“我没事,就是呛着了。”

    徐英呼吸渐渐平复以后,梁暝飞皮笑肉不笑地说:“多吃点,太瘦了以后怎么保护我们家竹妹儿呀。”

    徐英在他挑衅的目光下,像咽毒药一般吃着火锅。途中梁暝飞还嫌味道有些淡了,让服务员又扔了一块火锅底料进去。

    言竹一遇到火锅,就只记得埋头痛吃了,等她发觉徐英有些异常的时候,他已经去了两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双唇被辣得通红,显得脸色更加苍白,额头与鼻尖上有渗出的汗珠。

    言竹看到以后,从椅子上站起来问:“你没事吧?”

    徐英摇摇头,声音虚弱,“我没事。”

    话刚一说完,他就捂着肚子坐倒在身后的椅子上,整个人一阵眩晕,腹部的疼痛几乎使他快要失去直觉。

    梁暝飞惊奇地挑了挑眉,怎么这么虚弱。

    他们不敢耽误,急忙把人往最近的医院里送,临离开前徐英还惦记着买单,想彰显这顿饭局里作为言竹男朋友的主人公身份,没想到却被梁暝飞拦住,“我已经买过单了。”

    徐英伴随着剧烈的疼痛,眼前模模糊糊全部都是梁暝飞幸灾乐祸的笑。

    医院走廊里,梁暝飞和言竹等了许久,医生走出来告诉他们,病人有急性肠胃炎,吃不了刺激性太强的火锅。

    梁暝飞面色如常,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

    言竹心想,她自从和徐英拉扯不清以后,怎么隔三岔五就往医院跑。最后陪着他吊完水,医生又开了几副药,出来的时候发现梁暝飞还等在走廊里,她问:“怎么还没回去?”

    梁暝飞:“你们一个女孩,一个病号,大晚上的我不放心。”他心里担心言竹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不想让他们单独相处。

    他和言竹两个人把徐英送回家,然后又打车回了小区。进了楼道以后,里面一片漆黑,梁暝飞跺脚让声控灯亮起,他跟言竹挥手告别,说了声“回去吧”。

    正要转身进门时,言竹清亮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响起,“站住!”砸出细碎的颤动的回音来。

    梁暝飞像是早早有所预感一般,缓慢地回过身,无声地询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你骗我。”言竹水汪汪的眼睛瞪着他,“你说徐英很能吃辣,他明明有肠胃炎。”

    梁暝飞也不否认,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所以呢?”

    他知道徐英不吃辣,本来是想让他直接认怂或者出出丑,没想到直接把人吃进医院了。

    言竹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钱包里拿出零花钱,重重地拍进梁暝飞的手中,“今天吃饭的钱。”说罢后就回了自己家,把摔上的房门留给他。

    梁暝飞看着被拍麻的掌心,里面静静地躺着三张百元钞,他嗤笑一声,满眼冰冷。

    -

    到了过年的那几日,城市的街道上逐渐冷清,商铺已经关门休息,路过的窗户和大门上贴着对联和窗花,只有卖春联的小摊贩在街道上来来往往。

    隔壁已经空了好几日,每年梁暝飞一家都会去镇子上找他爷爷一起过年。除夕当晚,言竹除了看春晚,其余时间一直守着家里的座机等电话。

    电视机里的歌舞表演毫无新意,言竹有些百无聊赖,上下眼皮一直在不停地打架。

    “困了就去睡吧。”言父看她这副困倦的模样对她说。

    言竹摇摇头,随便找了个借口,“我不睡,还要等着守岁呢。”她为了不让自己在沙发上睡过去,从言父手里拿过擀面杖,“我帮你擀饺子皮。”

    零点钟声响起的时候,电视里播放着熟悉的《难忘今宵》,窗外一个劲地放着烟花,在天空中轰隆隆地炸开。

    言父和言母都走到窗台上看烟花去了,言竹看着流光溢彩的烟火窜向四周的时候,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她心下一动,立马跑过去接起,“喂!”说话时声音有些不稳。

    “竹妹儿,新年快乐!”

    言竹听着电话里惯常的吊儿郎当的声音,秀眉蹙起,有些不满地说:“大北哥,怎么是你啊。”

    魏大北听见她这么说,哀嚎声透过听筒传过来,责怪言竹没良心。

    言竹神色怏怏,聊天的兴趣也不大,和魏大北说了几句祝福以后,就说自己累了,想去睡觉。

    魏大北也没有勉强,挂掉电话后又按下一串号码,梁暝飞懒懒的声音响起,“怎么样?说了吗?”

    “说了,但竹妹儿听到是我打来的电话,好像很失望。”

    梁暝飞心想这不废话么,以往都是他每年准点打座机电话的。刚开始的时候会之前敲响对门,后来担心打扰言父言母休息,就改成打电话了。

    魏大北颇为好奇地问他:“你怎么今年不自己打啊?”

    “啧,问那么多干什么?”梁暝飞好像很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事实就是自从上次火锅把徐英吃进医院以后,言竹再也没有理过他。

    大过年的,他担心自己电话打过去以后,会惹言竹不快。

    言竹挂了魏大北的电话,又等了二十分钟,座机一直静悄悄的毫无响动,她泄愤似的把听筒拿了下来,然后闷闷不乐地去睡觉了。

    临睡前,她心里还在想,万一梁暝飞那边出什么事情,被耽搁了所以没有及时打来电话。于是言竹又从床上爬起来,把听筒归于原位。

    次日醒来,言竹就穿得喜庆,跟父母提着礼盒挨个给亲戚拜年去了,咧着僵硬的嘴角假笑了一天,晚上回去以后她心力交瘁。

    瘫在沙发上休息时,言竹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还没有做,在脑海中仔细回忆了一遍,她一拍大腿,想起来了。

    徐英!

    除夕夜忘记给徐英发祝福了。言竹急忙从沙发上坐起来,悄悄把言母手机拿过来,登上□□果然看到了徐英昨天的未读消息,言竹带着愧疚给他回了一句迟到的“新年快乐”。

    她把言母的手机放下以后,心里暗暗地想:自己好歹是徐英的女朋友,逢年过节居然忘记给他发祝福了。

    年过完以后,梁暝飞大年初四的时候回了家。言竹听见楼下传来他们一家的说话声,跑到卧室的窗台边隔着玻璃往下看,似乎心有所感一般,梁暝飞眼睛也在往窗户这边看,言竹吓了一跳,急忙收回了目光,侧过身躲在一边。

    她看着被擦得锃亮的窗户,不知道梁暝飞刚才看到自己没有。

    晚上吃过晚饭,言竹下楼散步消食的时候,梁暝飞站在花坛的草坪边,修长的身形在路灯下落下一道身影,他踢着脚下的枯草。

    言竹脚步停了停,心里居然有些紧张,瞬时间脑海中闪过很多想法,最后捏了捏拳头,逃也似的假装没看见。

    梁暝飞余光里已经看见言竹下楼,没想到她居然想视而不见,直接走过去。

    他脚步飞快跨了几步,拉住言竹的胳膊,“怎么着,还想一直不理我啊?”

    言竹被他拉着胳膊,停下了脚步,但就是不转身,留给梁暝飞一个背影,轻轻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哼”。

    梁暝飞看她这副故作凶狠的模样,眉梢燃上笑意,“年过得怎么样?”

    “不好。”言竹转过头,气鼓鼓地说:“连祝福都没有,现在才问候我,晚了!”

    她自以为很有气势地说出这句话,听在梁暝飞耳中就是抱怨着撒娇,他再也忍不住,笑得更加厉害,胸腔都在震动。

    “你笑什么?你还敢笑!”

    梁暝飞像逗着一个不听话的小孩,最后缓缓解释道:“那天以为你还生我气呢,为了不惹你,我就让大北代我打电话了。”

    言竹想起那天魏大北踩点打来的电话,说:“我就知道是你让他打的。”说完后,又压低声音自己抱怨,“早不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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