撬墙角

    魏大北最后找到梁暝飞是在傍晚时分,直接敲响了他家里的门,门铃按了许久,梁暝飞才踉踉跄跄地来开门,他头发杂乱一片,身上挂着一件棉质睡衣,领口处的几个纽扣没扣好,露出胸膛前泛红的皮肤。

    看到是魏大北进来,梁暝飞神情淡淡,没有反应,只是打开了房门,让他跟着到卧室里去。

    进到卧室以后,魏大北看着一地的狼藉,忍不住地说道:“哥你这多少天就没出门啊。”

    地板上的啤酒瓶横七竖八地倒着,被子被揉作一团半耷拉在地上,窗帘紧紧地拉起,房屋内不透光一片压抑。

    魏大北心想,今天收到言竹的□□消息以后,幸亏跑了过来,不然梁暝飞什么时候闷死在房间里都不知道。他走过去拉开窗帘,给窗户留了个小缝,收拾地上扔着的啤酒瓶。

    他问梁暝飞:“你没事吧?”

    梁暝飞嗤笑一声,“啤酒只能把肚子喝撑,我怎么可能有事。”

    魏大北:“我是说竹妹儿那件事。”

    这次轮到梁暝飞不说话了,他脚下用力,将转椅踹了一脚,椅子晃晃悠悠转个圈,他顺势坐了下来,吹了吹自己的手指甲,满不在乎地说:“那我也没事,她爱找谁谈就找谁谈去。”

    魏大北叹了一口气,他早该知道从嘴硬的人处问不到什么话,何必这么浪费口舌,于是直接开门见山,“今天是竹妹儿让我来的。”

    话一说出口,他看到梁暝飞身体明显地一顿,接着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地说:“你渴不?我出去给你拿饮料去。”

    “我渴什么渴啊?”魏大北也有些急了,他看到梁暝飞想往卧室外面走,眼疾手快地堵在门口,“你还没听懂我的意思吗?竹妹儿让我来的,说明她心里特担心你。”

    梁暝飞冷眼看他,“所以呢?”后来又自嘲地笑笑,“这么多年的朋友,如果她连一点关心都没有,我是不是混得太惨了点。”

    但有关心又如何,她不是照样跟徐英那小娘炮谈恋爱去了。想起这个,梁暝飞气又开始不顺了,下意识地想找瓶冰水抑制一下,他让魏大北把门让开。

    魏大北今天铁了心不想再看到梁暝飞这样颓废下去,他正了正神色问道:“飞哥,你觉得徐英是真喜欢竹妹儿吗?”

    梁暝飞不知道魏大北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但下意识地冷哼一声:“整体拉着言竹谈恋爱不好好学习,他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魏大北稍微有些替梁暝飞心虚,咱自己也安的这个心思,稍微有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意思。

    但他没有把心里想的说出来,而是顺着梁暝飞的话:“是啊,这就对了,这么下去竹妹儿就被耽误了。那我再问你,你觉得竹妹儿喜欢徐英吗?”

    梁暝飞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喜欢个屁,他喜欢老子!最后一刻刹住了车,自作多情的事情他不想再干了。

    “什么都别说了哥。”魏大北一看梁暝飞这个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于是苦口婆心地劝道:“你我都能看出来,竹妹儿肯定是更喜欢你,至于她为什么突然和徐英谈上了……”

    魏大北单手托着下巴,沉吟片刻喊道:“肯定是被徐英这厮蛊惑了呗。”他给梁暝飞分析,“你想想,你那天一拳头砸下去,徐英趁着我们两个不在,肯定是添油加醋各种诽谤加卖惨,咱竹妹儿那么单纯一个人,哪能斗得过那个小白脸。”

    一番话给言竹的行为作了解释,他们最后得出结论:徐英心术不正。

    送走魏大北的时候,他拍着梁暝飞的胳膊,语重心长地说:“为了解救咱竹妹儿,你得撬墙角。”

    梁暝飞迟疑着点头。

    要说魏大北是不是心里真这么想的,亦真亦假,就从他私心来说,梁暝飞是多年的发小,言竹他从小当亲妹妹看,两个人在一起真是皆大欢喜。再加上他半点看不上徐英,觉得那人又虚弱又虚伪,和梁暝飞真不知差了多少。

    魏大北离开以后,梁暝飞把只觉得心底的火又开始燃起,他洗了个澡换件衣服,把自己收拾妥帖,看着镜子里青紫的黑眼圈,有些唾弃地说:“像什么样子。”

    -

    言竹答应给徐英画一副画,然后在他生日的那天送给他。他们约好趁着阳光明朗的一天,去观景湖旁采风。她清晨起了个大早,提前准备好画笔和颜料,打开门的一刻,言竹脚边闪过什么东西,她惊呼一声。

    等仔细看清楚以后,才发现是一个人坐在楼梯上,他笑意盈盈,“早上好。”

    多日未见,此时的气氛多少令言竹有些不自在,她虽然对之前的事有些耿耿于怀,但最近也逐渐地想明白了,梁暝飞的犹豫不无道理,从朋友到恋人的表白需要勇气。

    于是她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早上好。”

    梁暝飞望着她背的画板,疑惑地问:“你这是去?”

    “采风。”停顿了一瞬,言竹低下头,声音小了下去,“和徐英一起。”

    梁暝飞并未表现出什么反常,先前就给自己做了无数遍心理建设,他一脸原来如此地说了句“这样啊”,然后轻声问:“我可以一起去吗?”

    这个问句从他口中说出来,连言竹都十分错愕,什么时候霸道随性的梁暝飞也这样询问人了,按照他惯常的做法,早就该直接跟着去了。

    看到言竹的犹豫,梁暝飞体贴却又难掩失望地说:“要是打扰你们的话,就算了。”

    这一瞬间言竹心情酸楚,她看到梁暝飞小心翼翼的模样,心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昔日里的玩伴,如今生怕说错一句话惹她不高兴。于是急忙摆摆手说:“怎么会打扰呢,人多热闹。”

    她心底里也没有把这当作一次约会,和徐英名义上谈恋爱以后,除了图书馆约写作业,好像也和普通朋友无异。

    言竹心里也疑惑过,还好奇地问了问无所不知的女同桌,她高深莫测地说:“高中生谈恋爱都是这样的。”

    后来她仔细一想还真是,肆无忌惮地约会吧零花钱不够,作业又多也没时间,最重要的是胆子小什么都不敢干,她和徐英偶尔牵个手都怕碰到家长和老师。最后言竹也懒得想了,只当又多了一个志同道合的知己。

    徐英看到言竹身后跟着的梁暝飞时,嘴角处的笑容再也支持不住,没忍住抽搐了两下,但还是热情地打了招呼。

    他们选的这片采风地点很好,面朝着结冰的湖泊,金色的枯草上还覆盖着未融化掉的雪,色彩重叠,美得是另一番意趣。

    言竹选了一块适合的取景地,让徐英在原地静静待着,她支起画板,坐在长椅上调颜料。

    梁暝飞看了有些心疼,“不冷么?”

    言竹伸出手展示了下自己的手套,“不冷啊,我本来就喜欢冬天的雪景,现在也算圆一个心愿了。”

    梁暝飞心想言竹幸亏这么说了,如果她说单纯是为了徐英来挨冻,他可能会忍不住捏死那个小白脸。

    徐英安静地待在原地当他的模特,有时候腿脚站得有些发麻,他回头一看,言竹正在全神贯注地为自己画画,心底的满足感也就压下了身体的不适,

    梁暝飞看着言竹在认真作画,有些吃味地说:“你好像还没给我画过画呢。”随后怕自己的意图太过明显,又补充道:“不止是我,也没给大北画过。”

    言竹笔尖停顿,她其实想说,自己给梁暝飞画过的。

    他们挤在一张书桌上写作业时,言竹会盯着他的侧脸愣神,不自觉间,笔下就是一副小巧而精致的肖像画。她盯着画纸,回答说:“以后给你们画。”

    徐英站在远处,看见梁暝飞凑在言竹跟前说话,但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心里着急,瞪着梁暝飞狠狠地在想:真是阴魂不散呐!

    “啧,错了。”

    听到言竹猛地说出这么一句,梁暝飞问她:“什么错了?”

    言竹:“眼睛。”整幅画的构图都已经基本完成,她在徐英眼睛处不停涂涂画画,然后又擦掉,始终皱着眉有些不满意。

    在结冰的湖前,她想画出一双晶莹温柔的眼眸,里面的水将化不化的状态,但徐英的此时的眼睛里没有这个东西。于是言竹收了画板,有些泄气地说:“今天不画了。”

    她朝前面的徐英打了个手势,徐英跑过来兴奋地说:“画好了?我可以看看吗?”

    言竹:“我还需要再改改。”没完工的作品她不想展示给人看。

    徐英对她说一声“辛苦”,然后想摸摸她的头发,但又碍于梁暝飞冷飕飕的眼神,只能作罢,他问言竹:“饿了吗,我们去吃饭吧。”

    他心想,这么一说梁暝飞就不好再跟着去了吧,没想到言竹先开口,“我们一起吧,你们可以先商量商量吃什么。”说罢,就去收拾她的颜料与画板。

    听到言竹这么说,梁暝飞轻笑一声,“单独吃饭?你想得美。”

    徐英憋着气却又不知怎么办,他深深吐出几口气,才算把情绪稳下来,他问梁暝飞:“言言喜欢吃什么?”

    梁暝飞听到他这声“言言”恶心得想吐,最后也没发作,他回过头嘲笑道:“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原来你们还没有一起吃过饭啊。”

    他说的虽然是事实,但徐英还是被踩住了尾巴,他咬着牙:“我不吃辣,剩下的你随便。”

    言竹收拾好画板之类的走过来,她问:“决定好吃什么了吗?”

    梁暝飞突然从容一笑,“重庆火锅,徐英说他也特别爱吃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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