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门结亲”

    春节一过,基本就迎来了开学,言竹看着空白的试卷一筹莫展,好像不管有多么久的假期,她的作业永远会堆在最后这几天。

    言竹自从与梁暝飞和好以后,偶尔跑去他们家宽大的书桌上写作业,她翻了翻他的作业,得出结论,“比你脸还白。”

    两个人不再说风凉话,埋头补作业,言竹逗他:“原来你也怕老师查作业啊?”

    梁暝飞睨她一眼:“改邪归正了。”

    他最近时常在想,一年多后的高考,会不会真的像分水岭把人划开,把他与言竹划到河的两侧。

    梁暝飞解出来几道题,准备休息的时候,漫不经心地问:“你最近,和那个徐英怎么样?”

    言竹头都没抬,脱口而出:“挺好的啊”

    梁暝飞心里暗暗嘲笑,好个屁。据他观察,放寒假过年的这段时间,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这是纯靠意念谈恋爱呢。

    不过眼下马上开学,他最头疼的是这个。徐英和言竹都在文科班里,可以时时刻刻见面,整天眉来眼去,没感情都培养出感情了。

    梁暝飞心想:不管怎么着,都得在开学前让这件事黄了。他没有把心思表现在脸上,而是随口一提:“我爷爷家那个镇子上,风景特好,好玩的也多,我们可以在开学前玩一圈去。”

    言竹一听瞬间来了兴致,又看了看手底的试卷,垮个小脸,“可是作业还有好多呢。”

    “这不碍事,我们这两天争取多写点。”梁暝飞试探着说:“可以把徐英喊上一起去啊,他学习好,我们把作业带着,闲的时候还能讲讲题。”

    言竹心里疑惑,梁暝飞和徐英一向不对付,怎么这次主动想带他一起去了。

    看出言竹眼睛里的狐疑,梁暝飞摸摸鼻子,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吃火锅进医院那件事,我挺愧疚的,趁机可以缓和关系。”

    言竹听了这话,轻轻拍拍他的脑袋,笑眯眯地说:“长大了啊。”

    回去以后,她在□□上面告诉了徐英这件事,徐英毫无犹豫地答应了。

    出发时间定在了三天以后,言竹带的东西不多,双肩包里背了一些换洗衣物和日用品。

    小区门口集合以后,她四处张望一番问道:“大北哥不去吗?”

    梁暝飞解释说:“魏姨上次查他作业,那小子空白得比我还多,所以不让他去。”

    徐英脖子缩进白色毛衣的高领中,提议说:“天冷,我们出发吧。”

    于是三人直奔火车站,下车以后又坐了两个小时大巴到了镇子上。

    这里偏南方一点,气温缓和下来,没有刺骨的寒意。小镇上多水泽,这个季节也没有结冰,上面漂浮着绿油油不知名的水生植物。

    下车以后,言竹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空气,山野的气息清甜,阳光温暖而不刺目,到处都是宁静与祥和。

    言竹感慨这里真是人间仙境,梁暝飞告诉她:“以前这里环境不太好,马路破败,放牧以后会有动物的粪便味,现在正在被往原生态旅游的方向开发。”

    他们路过的时候,小镇的人都会热情地打招呼,言竹好奇地问:“怎么他们都认识你啊。”

    梁暝飞含笑道:“大概是因为……长得好看?”

    后来言竹才从村民的口中得知,这个镇子就是梁暝飞爸爸投资开发的,旅游行业发展起来,村民的收入渠道多了不少。

    言竹感慨:“梁叔叔好厉害啊。”

    徐英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又得知梁暝飞父亲那么厉害,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路途中埋着头一句话不说。

    走过曲折回环的小路,他们在一户人家院门口停下来,梁暝飞说:“到了,就是这。”

    面前的这户人家大门有些斑驳,四周墙壁的陶瓷砖块有些裂缝,梁暝飞上前“吱呀”一声推开了大门,院落里栽种着几颗桃树,还有支起的葡萄架。

    许是听见了声响,里屋走出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看到他们以后,他先是露出一声苍老浑厚的笑声,然后说:“小飞,这就是你带来的朋友啊。呦,这不是言家那个小姑娘嘛,都长这么大了。”

    梁爷爷去梁暝飞家的时候他们见过,言竹同老人打招呼:“爷爷好。”

    随后梁暝飞向梁爷爷介绍了徐英,他们一同被请进了屋内,去到已经被提前收拾出来的客房。不是是不是故意,言竹的房间和梁暝飞紧挨着,徐英在拐角处离得稍远一些。

    他们放下行李,就马不停蹄地跑到镇子上去玩。

    过完年以后人们纷纷出摊,小镇的街道上热闹非凡,道路两旁既有古色古香的店铺,也有卖些稀奇古怪玩意的商摊。

    言竹见徐英停在一个卖骨扇的摊位前,问他:“你喜欢这个啊?”

    徐英拿起一把,对言竹解释道:“这把扇子的扇骨整齐利落,又用了上好的丝带,尤其是扇面上的这幅风景画我很喜欢。”

    梁暝飞也被迫停住脚步,听徐英在这里说些文绉绉的话,心中不屑地冷哼一声。

    言竹也不太懂这些,只是看见扇子小巧精致,上面的竹子也平滑,估计真的是个好东西,“喜欢就买呗。”

    徐英笑着点点头,让老板帮他包装起来,然后在口袋里摸钱,左右口袋都探了一遍,他突然面上流露出一丝窘迫,不好意思地对老板说道:“算了吧,我不要了。”

    老板把递过去的扇子又拿了回去,言竹疑惑地问他:“怎么了?”

    徐英放行李的时候,忘记把钱带出来了,刚才付钱的时候才想起来。但此时当着言竹的面,旁边还有一个看笑话的梁暝飞,他只好有些牵强地笑笑,“没事,感觉也没那么喜欢。”

    言竹“哦”了一声,他们继续沿着街道往前走,徐英心里不无遗憾。自己倒是真的相中了那把扇子,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碰上一样的。

    走到道路岔口的时候,徐英说自己想去趟洗手间,还问言竹要不要去,言竹摇了摇头。

    她和梁暝飞在路边等着,一路上一声不吭的梁暝飞冷冷地吐出几个字:“屁事真多。”

    言竹没有听清他说什么,让他在路边等一等,她马上回来。

    梁暝飞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干什么去?”

    言竹:“买那把扇子啊,徐英没带钱又不好意思告诉我们。”她一开始就看出了他对那把扇子恋恋不舍,但又碍着面子不肯说出来。

    言竹问他:“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梁暝飞一听,她这么善解人意地替徐英考虑,心里火大得没处发,于是冷着脸,“不去。”

    言竹重新回到那个摊位的时候,所幸那把扇子还没有被卖出去,她高高兴兴地付了钱。去到路口的时候,正巧徐英从洗手间里刚出来。

    他还想问她去哪了的时候,看到她手里提着的扇子,心里顿时感动地说不出话来。

    言竹把扇子递到他手上,嫣然一笑,“送你的。”

    徐英满心满眼的爱意和感动快要溢出来,他接过扇子的受有些抖,明显有些激动,只是碍于梁暝飞不好表现出来。

    他能感受出一道冷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不用看也知道梁暝飞恨不得把自己盯出两个血窟窿来。徐英心想来小镇的目的基本达成了,就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不要再打言竹的主意。

    逛完了小镇,他们回去就正巧赶上了饭点。这把骨扇因为是言竹送的,意义显得更加不同,徐英对它爱不释手,出去吃饭前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梁暝飞奶奶去世得早,这么多年他爷爷一个人生活,练就了一手好厨艺。辣子鸡、土豆烧牛肉、青椒炒肉各个色香味俱,他笑呵呵地招呼三个孩子上桌吃饭。

    饭桌上,梁爷爷看徐英性格有些内向,也大爱说话,聊天之余给他夹过去一块辣子鸡,还不忘叮嘱他:“多吃点。”

    徐英自然感谢梁爷爷的热情,但他看着碗中铺了一层红色辣椒的鸡肉,开始面露难色,最后开始言竹想起来,从徐英碗里夹过鸡肉,向梁爷爷解释说:“爷爷,他不吃辣。”

    看到他们这么熟稔的模样,梁暝飞的一张脸彻底冷了下去,就在言竹准备往嘴里喂那块肉时,梁暝飞直接用筷子夺过来,毫不犹豫地丢进了垃圾桶里,满脸嫌弃地说:“别人碗里的东西吃什么吃,脏死了。”

    这一番话说得就已经毫不客气了,言竹白他一眼。徐英听见他这么说,气得想摔筷子走人,但自身的性格却不允许他做出这种事,于是深吸几口气,装作无事发生,继续低头吃饭。

    梁爷爷目光在他们三个人身上来回移动,终究是老人眼光毒辣,看出了些什么。

    他盛了一口汤后,似乎是笑着随口说道:“我以前还经常和梁暝飞他爸说,以后和对门结亲,亲家住对门真是热闹。现在看到言家小姑娘出落得伶俐又漂亮,和小飞在一起真是登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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