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找解药黑眉回天目，留遗恨山人无踪影

    再说黑眉见到谷兰腰带，以为跳崖自尽。他必欲找到谷兰尸体，将她安葬。黑眉在崖下一路找去，不见谷兰踪影。黑眉猜想：难道没有跳崖，或者被野兽……。黑眉心中默祝谷兰能化险为夷，平安无事。

    黑眉正在猜想，树林中传来响声。黑眉大叫：“谁？”急步跑过去探视，原来是许思男。黑眉见了她，心中怒气难消，拔剑就刺。思男回头就走，却被黑眉赶上，用剑逼住咽喉。思男知跑不了，就说：“你杀吧！”黑眉怒气冲冲，几次想杀，但想起她母亲临死遗言，又下不了手。他吼叫着：“你为何要害我，为什么？”

    思男说：“你出手太狠，杀心太重，一出手就杀我师父和三位师兄，几乎灭我‘五蛊堂’一门。我‘五蛊堂’与你素无瓜葛，为何这样狠毒？我今受师父之托，身为‘五蛊堂’堂主，誓报此仇。”黑眉听了莫名其妙，语气稍缓说：“我只不过帮王头领要回木料，怎会杀你‘五蛊堂’一门？打伤的三位你的师兄也已交你堂领回，怎说我灭你一门？”

    思男说：“也许你真的不知，那竹玉箫是本堂镇堂之宝，极毒之物，由第二代堂主所创，击人一下三年内必死。本堂虽独创此件毒物，威力无比，但却没有解药。坟地之上，你用这毒箫打了我师父和三位师兄，他们三年之内都要死去，这不是灭门吗？”

    黑眉大惊，说：“这小小竹玉箫这么厉害？如果真是这样我真是罪孽深重，不可饶恕！”黑眉长叹一声说：“你要我死便死，只是害了谷兰姑娘，她是无辜的呀！”说吧，泪如雨下。思男听了，知道谷兰姑娘是那个救黑眉的女人，冷冷地说：“她怎么啦？”黑眉说：“她为了救我，被毒虫咬伤了脸，毁了容，已跳崖自杀。”

    思男冷笑说：“谷兰姑娘不会去死，她是怕你再去找她，故意留下腰带在崖上，叫你死心而已。”黑眉想想也对，心里宽慰了许多。他把剑放下，对思男说：“你去吧，我不杀你！”思男说：“你不杀我，可我有机会还会杀你！”黑眉大怒说：“你到底要怎样？”思男说：“看你不是故意杀人，实属无知误杀，只要你答应找到解药救我师父和三位师兄，我就不恨你。”

    黑眉说：“救你师父和三位师兄是我责任，你不说我也会做。解药我会尽力去找，何须你说？”思男知黑眉是个正人君子，言出如山，说：“你真尽力给我找解药？”黑眉说：“这个当然！”

    思男很高兴，就问起谷兰姑娘的事，黑眉就把去巫山找云胎道长，碰到巫山神剑派首领南柯子及他的妹妹谷兰姑娘的事说给她听，说到谷兰姑娘从小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哥哥，哥哥又是个恶棍时，充满同情。思男听了谷兰姑娘事，十分感动、敬佩，说：“我们一起再去找她吧！”

    黑眉和思男遍找崖下不见，也只能把谷兰暂且放下。

    黑眉不知一根竹玉箫有如此威力，竟造成如此后果，后悔不迭。不过，他想到自己居然丝毫无损，不禁对思男说：“我用口咬住竹玉箫怎不见中毒？”思男也觉奇怪，问他有什么奇遇？怎会百毒不侵？黑眉想到在天目山人洞中食了无数千年草药，可能是这个缘故，但又不能明说，天目山人叮嘱过不能告诉任何人。

    黑眉只得编了一套话：“我曾到过天目山，天目山山深林茂，藏有无数种千年草药，世人都不识，我食了无数草药，可能这草药有解毒作用！”思男听了十分好奇兴奋，立即要黑眉带她一道前去找药。

    黑眉点头答应，其实答应她到天目找草药是假，找天目山老人＿＿自己的干爹是真。他相信天目老人肯定有办法破解此毒箫，找到解药。

    黑眉想到此处仿佛看到了希望，精神为之一振，对思男戏说道：“许堂主，这竹玉箫带来了吗？”思男听了有点别扭，说：“什么堂主？还是叫我思男好！竹玉箫是堂主信物，安能不带？”思男从怀里掏出竹玉箫。黑眉要过竹玉箫细看，只见制造十分精致，握手处镶有玉环，既美观又有隔毒功用。箫头翠绿，那是极毒之处，触摸不得，平时套有铜套。

    黑眉说：“这东西既害人又害己，其实无用，所谓‘子所不欲，勿施于人！’只要我不害人，人也不会害我。我劝你还是把这东西扔了吧，免得麻烦！”

    思男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此箫是对付坏人而设，江湖之中人心险恶，不可不防！”黑眉想想也是，两人边说边向天目山进发。

    一路之上经过桂竹山庄旧地，只见屋舍倾颓，草木横生，一片荒凉景象。时过景迁，当年的恩仇都成烟云，消散殆尽。黑眉感慨万千，来到七心婆婆墓前，祭拜师父一番。思男不知其故，问黑眉。黑眉一一说给思男听。思男听了也感叹不已，跪在七心婆婆墓前拜了几拜。

    一路无话，不久到了天目山。‘云栖天目’几个字又映入黑眉眼帘，唤起黑眉无限回忆。两人顺着石径走上山来，迎面一老者倒骑青牛，慢慢而来。路窄相遇，黑眉、思男躲避不及，被那青牛一撞，差点撞下山来。思男十分恼怒，指着老者背影喊：“你这老头眼瞎了，怎用青牛撞人。”那老者似聋似哑，一言不发，只管走。黑眉说：“他倒骑牛背，眼睛朝后，难怪看不见。”思男说：“看不见，声音总听得见。我看他是故意装聋作哑！”

    思男想戏弄老头一下，摸出竹玉箫放在嘴边吹，想用毒雾将老头熏倒，以解心头之恨。谁知吹了半天，吹不出声音。思男以为竹玉箫坏了，气得直跺脚，眼睁睁见老头走了。

    两人来到旧时居住的山洞前，只见洞内一片狼藉，枯枝败叶充塞其中，发出一股霉味。黑眉放下行李，打扫一番，才恢复旧日面貌。

    黑眉十分欢喜，安顿思男住下。天色已晚，黑眉去外找些野果、地瓜来，两人一齐充饥。思男又拿出竹玉箫查看，发觉箫孔内都塞了泥土。思男问黑眉：“是你把箫孔用泥塞了？”黑眉莫名其妙回答说：“箫在你怀里，我怎会塞得了？”思男思忖也是，觉得十分奇怪。

    黑眉一夜不曾合眼，心中思念天目老人，若不是思男在旁，他早就去找他老人家了。第二天，黑眉支开思男，独自一人偷偷来到天目老人洞前，用石头敲了三下，不见回音。黑眉又敲了三下，仍不见回音。

    黑眉觉得奇怪，上前洞口细看。黑眉不看则罢，一看大吃一惊，那花瓶样颈口不见了，只见一块大山崖陡直无缝直立眼前，哪有什么洞口！黑眉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左转右转，周围景物一一如旧，证明地方没有错。

    黑眉急了，四处寻找洞口，会不会被野草、树枝遮盖住了。可是翻遍各个角落，拔掉无数野草，仍不见小洞踪迹。黑眉懊恼万分，急得欲哭，又恐时间久了被思男发觉，只得先返回居处。

    思男见他来了，忙问到哪里去了？，黑眉摇摇头不回答。思男说：“我们一起去找，也许能找到。”黑眉说：“山上哪么多草药，不知哪种草药能解毒？而况这竹玉箫含有百毒，恐非一种草药能奏效。”思男说：“别愁，带上竹玉箫，用竹玉箫打击草木，只要不枯萎，定能解毒！”黑眉觉得有理，遂和她一起出去。

    黑眉无心找药，他带她来到天目老人曾经垂钓的河边，希望饶幸能遇上天目老人。可是左等右等，哪有老人慈祥的影子！

    思男用竹玉箫乱敲草木，草木都一粘就枯。两人心灰意冷，不知如何是好，默默回到居处。

    黑眉三番二次去天目山人相会之地，奢望能重见洞口，可是这只是空想，绝无可能。黑眉无奈，决定去向此山中的两个朋友打听一下，也许他们能知道些什么。这两个朋友不是别人，就是清风和明月。不管他们知不知道，只有这一种选择了。

    清风、明月事隔这么多年，不知还认得不认得？黑眉顾不了哪么多，对思男谎说要到山顶绝壁上去找找，哪里危险，劝思男不要去了。思男点头应允。

    黑眉支开思男来到山顶树林中，施出吐纳之功，一吸一吐，树林中立即起了一阵狂风，刮得草皮树叶满地飞舞，天昏地暗。狂风过后，黑眉已缩成一个小孩。按约定黑眉拍掌数下，以为事隔多年，不一定有人来，谁知，林中呼啦啦过来两个小孩，一看正是清风、明月。

    清风、明月见了黑眉欣喜异常，跳着上来拉住黑眉的手高兴地说：“多年不见，想死我们了。这几年到哪里去了，怎么毫无音讯？”黑眉也兴奋异常：“我也天天想你们，这些年不见，以为你们认不出我了！”

    清风说：“老朋友怎会不认识呢？只是有些老了。”明月说：“还玩老鹰抓小鸡吗？好久没玩了，真想再玩！”黑眉说：“我也一样，不过今日我想打听一下一个人！”“什么人？凡是这山中的人我们无所不知！”

    黑眉说：“有一位老人，矮墩墩、胖乎乎，笑容满面，看起来十分慈祥的样子。”清风说：“是不是住在小山洞内的老人？”黑眉原不想说明老人的居住之处，意在保密，谁知清风、明月已知道得如此清楚，遂点头说：“正是！”

    “这人你怎么认识？这可不是一般人，是世外之人。”清风、明月一齐说。

    黑眉说：“你们见过？”明月说：“事有凑巧，哪天我们趁师父不在，下山玩耍，来到半山腰，玩起了捉迷藏，我藏在草丛中谁知来了一个人，正如你所说矮墩墩、胖乎乎，朝一个小洞走去。只见他突然变成了一个小人，往洞里钻。我一时好奇，急跑出来去抓他的后腿，被他知觉，一脚蹬来把我蹬个四脚朝天！”明月停下，换了口气。

    黑眉急问下文。明月说：“休看我人小，以我之功，十头牛都拉我不动，那小人竟把我蹬得四足朝天，真是不可思议！”

    “后来呢？”

    “后来那人进了洞再也没出来。我把此事告知了师父，师父也惊讶万分，说要会会那人。谁知那夜地震，地动山摇，树木摧折。第二天师父去到那里，只见地下伸出无数崖石，挡住了原先的所有山崖，当然洞口也不见了。师父无功而返，叹息半天，遗憾至今！”

    黑眉心想：坏了！爹的秘密被人发觉了，他隐藏起来了。他可能另有出口，但那一定比这更隐蔽更巧妙。黑眉决不死心。他想天目山再大也大不到那里去，天目老人总在此山中，

    他们正在交谈，不料思男偷偷跟来。她早就觉得黑眉鬼鬼祟祟有什么事瞒着她，就假意答应，暗中却跟上山顶。她见一阵狂风吹得天昏地暗，以为有大虫出来。谁知黑眉突然变成了小孩，这令她惊讶万分。及至见到又来了两个小孩，谈天说地，异常兴奋，不知谈些什么。她决定出来凑凑热闹，弄清他们究竟说什么？

    思男从树后走出，来到三人面前。清风、明月吓了一跳，喝问：“你是何人，竟敢偷听我们谈话？”思男指着小黑眉说：“这是我哥，我来找他！”清风、明月不信。清风说：“他小你大，他怎会是你哥，真是胡说八道。”思男说：“不信你可问他！”

    清风转向黑眉，黑眉十分尴尬，他的秘密极不愿意被人知道，今被思男窥破，心内十分懊恼，怒喝道：“你来干什么？真是胡闹！”

    清风、明月见来了生人，兴趣全无，向黑眉告别说：“后会有期！”说罢匆匆而去。

    黑眉想留也留不住，心中十分遗憾，见他们走远才吸气变大，恢复原状。黑眉说：“我们有要事商谈，都被你搅了！”思男说：“我又不是外人，你为何总瞒着我？”黑眉说：“人各有隐私，有些事不必让你知道，知道了反而不好。你懂不懂？”

    思男受了训斥，十分没趣，说：“你不必这样生气，下回我不管你就是了。请问你刚才变成小孩童，是何道理？”黑眉不理她，仍气愤说：“不该知道的不必问！”说罢顾自朝山下走去。

    思男见他不理她，也赌气坐在山顶不走。

    黑眉独自回到山腰，无意中又来到了天目老人的洞口附近，天目老人那音容笑貌又展现在他面前，仿佛就在旁边。黑眉想到老人的和蔼可亲，慈祥的面孔，以及关怀备至，数不尽的好处，对他的思念此刻变得那么迫切、那么强烈，那么不可遏制。黑眉扑倒在原先有洞的山崖上，悲痛欲绝，痛哭失声，一边捶打山崖，一边哭喊：“爹，您在哪里，您在哪里呀？孩儿找您来了……”

    黑眉无限伤心，比死了亲爹还要悲痛，泪水洒满了崖石，仍不断呼喊。可是回答他的是一片荒寂，没有人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