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

    第二天李峤又来找她,拿了张语文卷子,语气很正经:“你作文写得很好,教我写作文呗。”

    他没提流星那茬,牧清漪也只好揭过,而且他这次的理由如此合理,她接过卷子认真看起来,60分的作文,只得了一个可怜的30分,而且这分数里说不定还有因为字好看而加的分。

    李峤的字写得还挺好看的,她有些诧异,看着看着,她甚至觉得字迹有些眼熟,“你初中是不是写过情书给我?”

    李峤像炸了毛,把卷子抢走了,“谁写情书给你了?不要太自恋好吗?你初中认识我吗我就写情书给你?”

    牧清漪一想也对,她初中绝对不认识李峤,虽然她不待见李峤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这张脸太有辨识度,要是见过她一定会有印象的。

    不过她的确收过一封情书,字迹和李峤的很像,只是信里的字迹还要更稚嫩一些。那还是她收的第一封情书呢,她很珍惜这种老套的表白方式,虽然没有署名,信的内容又酸又土气,她还是收起来保管好了。

    李峤听她一说,让她把信带来比对字迹,之后她把信件带来的时候,李峤却把它抢走了,美名其曰:“没收了,谁知道是不是你临摹我字迹呢?传出去我的名声哪里放?”

    她生出的一点点好感又全被他败完了。

    李峤常常来找她。没什么大事,就是爱逗弄她,欺负她,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自己被气得不轻。

    牧清漪在他面前不自觉地就显露自己的坏脾气,最好气得再厉害些,以后别再来找她了。但每一次李峤气呼呼地离去,她以为第二天他不会再来了,他却总是又来了。

    李峤有时也会给她带些新鲜的玩意儿,化学试剂,生物标本,甚至有次给她带了只兔子,毛绒绒的,特别可爱。虽然他吓她兔子身上全是细菌,又带回去了。

    每次她与李峤分开回来,江苗总用一脸暧昧地打趣她:“有故事哦~”

    “没故事!”她急匆匆打断江苗的话,却忍不住思考他和李峤的关系了。她在李峤面前最轻松,敢发脾气,好像赌定了他永远不会真的生自己的气。

    她觉得自己卑劣,却忍不住兴奋。

    这天她从排练室出来,就看见倚在墙上的李峤。她很自然地同徐清嘉秦楷瑶道别。

    和李峤走在道上,他语气闲闲的:“和情侣排练,你心脏可真是强大啊。”

    正中痛脚。牧清漪一下子发了脾气:“不关你的事。”

    说完不再看他,一溜烟跑出校门口,过了一阵,笑自己脾气真是太烂,慢慢地移转脚步,到了公交站台,车刚好到,她刷卡上车。

    车驶出没多久,她看见旁边骑自行车带女孩的男生。

    这都什么事儿。她别过头,从书包里拿出头戴式耳机,按了播放键。

    头上一松,耳机被抢走,她抬头,看见那人欠揍的笑。

    “耳机还我。”

    李峤把耳机带上,笑得嚣张,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她瞪他,李峤吹了个口哨,没个正形:“我一直在后面跟着你。”

    牧清漪伸手去够,但他太高,她抢了几次都没抢到,公交车一个拐弯,她没站稳,反而扑倒在李峤怀里。

    她站起,趁李峤不注意,把耳机夺了过来。脸有些热,再看旁边,车上人不算多,大多是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看着他们,一脸不认同。

    大概是把他们当成不顾场合谈情说爱的高中生了。

    好学生牧清漪从没这么羞恼过。她恨恨地,把耳机戴好,走到公交最后排坐下。

    旁边位置坐下来一人,李峤问她:“刚才放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牧清漪看了一眼:“《Tom\'s Diner》。”

    “汤姆的餐馆?”他皱眉,“这有什么好写歌的。”

    一翻译,土气了不止一成。牧清漪忍住没有翻白眼,这个没有文艺细胞的家伙。

    “讲什么的?”

    她很好脾气地把歌词翻译给他听:

    清晨,有个女人坐在拐角处的餐馆,柜台的男人给她倒咖啡,只倒了一半,她正想抗议,柜台男人看向窗外,有个女人撑伞进来,正抖落伞上的雨珠,男人说,每次见到你总是很高兴,然后他们亲吻。这时这个女人假装没有看见,翻开报纸,上面有篇新闻,写的是一个不知名演员在他喝酒的时候死了。

    看似流水账的剧情,她却很喜欢。

    李峤听她说完,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看得她有些莫名,他开口,有些混不吝的语气:“挺有意思的,喜欢怎么不去告白呢?”

    她心里突然发紧:“什么啊,就是首歌而已。”

    他语气淡淡的:“我说的也是歌啊,还是说……”李峤扭过头,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你有心事被我戳中了?”

    她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才没有!”

    他嗤笑一声。

    公交堵在一个路口,她心里也跟着急躁,李峤突然问她:“你喜欢徐清嘉是不是?”

    她没说话,但表情一定很难看。

    “刚才看见他们,难过了?所以假装听歌?”

    从牧清漪的视角看过去,正好对上他冷硬的下颌线,原来李峤的长相偏冷峻,没有表情就会显得吓人,现在就给她一种很强的威慑感。

    只是他在她面前总是笑的,笑得没个正形,要么就气呼呼,气得有点傻,她从没发现原来他是冷的。

    牧清漪下意识否认:“你胡说什么。”

    “你知道我说什么。”李峤轻轻笑了下,有些自嘲,“我看见你给他送药了。”

    那天他爸公司有事,所以很早就把他送到了学校,他借了钥匙开锁,趴在桌上睡觉。教室门被轻轻推开,光线亮了一瞬,他看见一张年轻女孩的脸,门又阖上。教室里光线昏暗,他的位置又在角落里,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牧清漪做贼心虚,也不敢东张西望,自然没有看见他。

    心底最深的秘密被戳破,而且这人还是李峤,牧清漪只觉浑身血气上涌,“你……”

    “行了。”李峤挥挥手,满不在乎地笑,“我都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关我的事对不对?”他比了个给嘴拉拉链的手势,“我这就闭嘴。”

    公交车陆续停了好几个站点,两人都沉默。那首歌的确符合她的心事。她给李峤翻译的时候用的是第三人称,实际上歌是第一人称,但她无法用“我”来讲述那个故事,才改了第三人称。她在书店看到那一幕,耳机里跳出的这首歌格外符合她的心境,有点落寞又有点哀愁,但得装成若无其事,就和她的状态一模一样。

    她只是有些讶异李峤的敏感度,一听歌词就猜了出来。

    牧清漪平静下来,头一回向人叙述她这段不为人知的爱恋,也不管这是否残忍:“根本不需要告白的。我那是暗恋,暗恋就是一个人的事情,我一个人恋爱,悲欢喜乐,都与旁人无关。”

    “什么狗屁一个人的恋爱。”他爆了粗口,嗤之以鼻,“你这扭曲的恋爱观,恋爱就是两个人谈起来才对味。”

    公交到站,她下车,李峤跟着下来:“我把你送回家。”

    一路沉默着把她送到家门口,李峤说:“我走了。”

    她忽然有一种直觉,李峤可能再也不会来找她了。但她没有回头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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