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恼

    忆忆的父母刘先生和刘太太年轻的时候一同创办了公司,一番摸爬滚打后,公司已经做到很大的规模。虽然女儿从小就生了奇怪的病,但是只要不出门就不会有事,没有太过影响生活。忆忆四五岁的时候开始得病,只要风吹到身上,皮肤就会变红,严重的时候会出现裂口,因此只能待在屋子里。到了上学年龄就请家庭教师,除了去医院的时候裹上里三层外三层地出门,其他时候几乎没有走出过家门。

    为了不让女儿觉得烦闷,他们经常搬家。一次搬家到郊外,有树木花草的地方,忆忆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兴致,病情也在这段期间得到了稳定。夫妻两人非常欣慰,随即商量回到乡下老家芜夷镇,一人照看公司,一人在家照顾女儿,一个月轮流一次。

    这天,刘太太在公司安排完诸项事宜,兴致高涨地来到鲜花店,挑选了几盆不常见但好养的盆栽兴冲冲地开上回家的路。车后座上放着一个细长的盒子,那是她以防忘记带,很早就放在车里的。

    忆忆从楼上看见车开到门口,高兴地跑出屋子,正要跑下楼梯,忽然停止了动作,又缩回了脚。刘太太上楼来看见在楼梯口的女儿吓了一跳,赶紧拖着她回屋,女儿还没有这么热烈地欢迎过她,她回头跟丈夫递了个眼色。

    “忆忆最近交了个朋友,高兴得很。”刘先生抱着两盆鲜花兴奋地说。

    “真的吗,我们忆忆越来越能干了。”刘太太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说道。

    “妈妈,你快来,把望远镜按上。”忆忆抢过妈妈手里的细长盒子,跑回房间。

    “高兴的把花儿都忘了,”刘太太自言自语着说。

    望远镜有一米长,最粗的地方有拳头粗细,能很清楚的看到远方,刘太太刚把望眼镜安装在窗户前,忆忆就迫不及待地拿它左看右看了。她早就想拿这个望远镜给小明一个惊喜,不过在此之前,她要仔细看看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忆忆,你交了个什么样的朋友啊?”刘太太拉了个凳子坐在女儿身边。

    “他叫小明,是李叔叔的儿子,他很有趣。”忆忆一边观察着一边回答。

    “哦,怎么有趣?”

    “他想当探险家,每次来都会带着好玩的东西,他还非常喜欢我的床,每次来都拿我的床荡秋千玩,是个非常可爱的弟弟。”她突然起身走到柜子那儿,从里面拿出一个本子。

    “妈妈,你看,这是他给我的。”她翻开本子,在一页纸上夹着一片树叶,旁边写着“杨树”两个字,往后翻分别是写着柳树、枣树、槐树、柿子树等各式各样的树叶,她拿起树叶,小心翼翼地触摸着叶子的手感。

    看着女儿的模样,刘太太既高兴又难过,只能把女儿揽在怀里抚摸着。

    吃过晚饭,刘先生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脑,刘太太洗完碗筷,一边用毛巾擦着手一边坐到丈夫旁边。

    “哎,你说我们要不要给忆忆生个弟弟或妹妹?”

    听到意外的话,他停止了动作,转头看向妻子,“怎么突然这么想?”

    “虽然我们一直努力照看她,但是,我们毕竟是大人,没办法体会到孩子的快乐,只有孩子才能带给她属于她的世界。”

    刘先生不置可否,交了朋友的女儿是多么的开心,他都看在眼里,然而他们正是因为担心无法好好照顾女儿才没要第二个孩子,两人各自陷入了沉思。

    一只飞蛾扑到沙发旁的台灯上,正“彭、彭”地往灯罩上撞,打断了刘太太的心思。

    “外面明明有广阔的天地任你飞翔,你为什么非要往牢里撞呢。”她将飞蛾捧在手里一直走到大门外,看着它消失在黑暗中。

    正值盛夏,下午五六点,小镇褪去了闷热,温和的阳光斜洒在大地上,藏在枝叶间避暑的小鸟又开始活动起来,啾啾喳喳地鸣叫着,追逐着;偷懒的人们也趁着好时光拿着工具奔向田地,一直在地里忙碌的人们终于能歇口气,坐在地头喝着水,吆喝着隔壁的人来聊天;一群十来岁的孩子们,放学后根本没人管,属于他们的天地这时候才正开始。

    李一明一伙儿奔跑在田间小路上,向着后山的方向行军,每个孩子都不甘落后,像小猴子一样“噌噌噌”地窜进了树林。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树林里寻找着什么,到底有什么好玩的东西让他们每天都欲罢不能。李一明转悠到一棵野果树下,他仔细看了看,果子不小,虽然还青着,但他没想这么多就爬上了树,另一个男孩子也跟着爬上了旁边的树,两个人顿时来了一场爬树比赛。李一明终于够到了果子,才摘了两个手里就没地方放了,左看右看身上也没有能放的地方,只好把果子往地下丢。

    看着差不多了,李一明开始往下爬。突然,地上一个亮闪闪的东西照进了他的眼睛,仔细一看是一块儿石头,他刚想喊出声,想到谁先拿到就是谁的,他赶紧溜下树。

    把石头托在手里瞧一瞧,这是块巴掌大的石头,上面尽是细小的金黄色、银白色的光片,石头的形状也很规则,近乎椭圆形。

    “你们看这块儿石头!”李一明兴奋地招呼着大家,孩子们闻声聚集了过来,对着石头左瞧右瞧。

    “这块石头怎么啦?”大家没看出所以然。

    “它亮闪闪的,还有这形状,不好看吗?”

    一个男孩拿过石头来回摆弄,“就是一块儿普通石头嘛。”其他人也分别接过石头,无论怎么看都是块普通石头,谁也没看出好看来。

    “什么嘛,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就是一个破石头啊。”大家都兴致索然的样子,不再理会他。

    李一明皱起眉头,心生恼怒,随手把石头丢到了地上,捡了一个果子尝了一口,酸得很,但还是一个不剩地装进了书包里,离开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又把石头捡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有什么新发现的时候,李一明不再大声嚷嚷了,别人高兴他也跟着高兴,别人觉得没什么,他也不会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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