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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韩福正说着,马姓牙人领了个小厮走进铺中,请朱敏定夺。这添人是为了给杜乾打帮手,朱敏便让杜乾来相看。杜乾见那小厮还算结实,说话斯斯文文的,遂让其试工三日,成则留。

    朱敏回到后院,刘婆正在浆洗衣物,黑猫趴在刘婆脚边,一双绿眼眯成两条细线。

    “姑娘!”刘婆慌不迭地起身,拿围裙擦手,走到朱敏面前,上下打量着,叹声道,“瘦了呀,瘦了呀。我这就去做饭,给你补补。”

    朱敏笑着拦下刘婆,说她不饿,但需要桶热汤。这几日在孚中街,没能好好沐浴,她此刻最想的就是洗去一身酸涩。

    *

    一个时辰后,朱敏换上干净衫裙,坐在榻上,喝着姜枣茶,这才有了踏实之感,感到自己是康健平安的。

    日光把她的影子画在书架上,淡淡的,如一束梅枝。

    刘婆端了肴馔进来,请朱敏多吃,一面絮叨种种。

    “那杨旗长也真是,派人来送信,就是一句‘姑娘安好’,别的什么也不说,我想带些吃食给姑娘,也不让,好没道理。”

    朱敏笑着解释:“是规定。凡在隔离中的,伙食统一,由大夫安排。婆婆,你是不知道,大夫们都紧张得不行,唯恐我们哪一个再吃出个好歹,管得很严。”

    “成吧。现在你回来了,慢慢补。”刘婆让朱敏别放筷子,又道,“沈公子也是怪人,明知道你不在铺里,还是天天过来,打一瓶酒。我都看不透,莫非他看上咱这铺子了?”

    闻言朱敏笑出了声。

    “还是他想要咱的酒方啊。这沈家家大业大,书铺,米店,茶坊,质铺都有,还真没酒坊。”刘婆掰着指头,一脸严肃,连皱纹都紧绷起来,如临大敌。

    朱敏全不在意,且不说沈瑜没有紫英万年的酒方,就算有也无妨,因为即使同一个酒方,水质、用材不同,特别是酿人不同,造出的酒差别千万。

    刘婆见朱敏只是笑,也跟着笑起来,她问朱敏:“姑娘,听说这几日将军也在孚中街,你,你俩说开了没啊?”

    朱敏默默点头。刘婆脸上的笑容更灿:“这就好了。说开了就啥事也没了。对了,等将军忙完这阵,你请他来铺里吃饭,好不好?”

    朱敏一怔,随即拒绝。

    “那去一品鲜也行,那是孚山城上好的酒楼……”

    听刘婆越来越离谱,朱敏正想打断她,就见韩福急急赶来,说沈公子想见东家,有事说。

    朱敏便去了前铺客室。

    *

    沈瑜一脸忧色,尽管朱敏说自己无事。

    “王姑娘,还请听在下一言,请个大夫好生调理些时日。那孚中街本就是兵多卒乱,又放了这许多病患,怕是不干净。”

    这话朱敏不爱听。她放下茶盏,冷声道:“我是个俗人,没甚讲究,沈公子高洁,我这铺里都是俗酒俗茶,可别污了您的口。”

    沈瑜惊觉失言,赶紧赔礼:“王姑娘,瑜只是着急,瑜知道,孚山城的安危全靠军士守护,在下收回刚才的话,但姑娘还是要爱惜身体。”

    朱敏不想同他继续这个话题,她身体好不好,关他沈瑜何事?

    “沈公子,您还有别的事吗?我刚回来,困得很。”很明显的逐客令。

    “有事有事。请姑娘借瑜几分钟。”

    沈瑜清了清嗓子,望着朱敏,轻声道:“瑜奉父命而来,家父想跟姑娘在澄州合开酒坊,姑娘只需出酒方,别的都由沈家负责,利润四六开,姑娘拿六。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朱敏直接拒绝:“沈公子,我暂时没有扩大酒坊的打算,麻烦您转告令尊,他的好意,我心领,多谢他。”

    这话自是搪塞之言。酒坊扩大,银钱多进,朱敏自然愿意。只是她这酒坊是为青金卫五千多兵士准备的,自不能让外人插手。

    被当面拒绝,朱敏以为沈瑜会不高兴,谁知他全不在意,即时打住话头,又提出请朱敏去弘文馆逛逛,说铺中进了不少话本,可以消遣解闷。

    听到话本,朱敏的脸色稍缓,可她没有答应,只说以后有时间一定去。

    沈瑜见状,似是词穷,又说了两句闲话就告辞了。

    “东家,您也太厉害了些,那可是沈公子,您这一句好话都没有,也太难为人。”

    沈瑜走后,韩福进来收拾残茶冷水,“不看僧面看佛面,沈家可是孚山城一等一的富户,就连将军也得敬让沈员外三分呢。”

    “是吗?”朱敏随口应着,心中却是多了个疑问,今天的沈瑜跟之前不太一样,话多,眼神中也多了些什么,可惜朱敏没瞧清,非礼勿视,她不愿多看他。

    见朱敏不以为然,韩福也没再多说,而是提了个小建议,“东家,咱们生意这么好,是不是该庆贺一下?”

    之前冯老板一高兴都会带伙计们下馆子,朱敏听杜乾说过。现在韩福都开了口,朱敏略一想就答应了。

    是以三日后,紫英万年酒铺一行五人去了一品鲜。

    *

    五人在二楼雅间就坐,要了一桌子特色菜,酒则是自带的紫英万年。

    杜乾举杯,提议大伙敬东家。朱敏笑道:“该我敬大家,酒铺全靠大家鼎力,才能如此兴旺。”说着满饮一杯,众人立刻跟上,都把杯中酒喝光。

    朱敏端起第二杯,看了看杜乾身边的窦凡,笑道:“这一杯,是欢迎新伙伴,以后咱们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我先喝,你随意。”

    窦凡没想到东家如此礼重,一时愣住,还是韩福推了推他,让他道谢,窦凡这才起身,磕磕巴巴地说:“我没别的,就是有力气,感谢东家收留,我会好好做活。”说完把酒喝了。

    刘婆接口道:“小窦子确实勤快,不止在酿坊里忙活,还来厨下帮我,就冲这,我也得敬小窦子一杯。”

    窦凡赶紧举杯,回敬刘婆,两人都喝了个杯见底。

    酒助人兴,几杯下肚,众人都放开了胆子,推杯换盏间,各诉肺腑。

    朱敏听着看着,很是高兴。雅间里的温度升起来,朱敏有些气闷,遂起身以更衣为由,去房外透口气。

    可好,二楼走廊一侧临街开窗,窗下摆着盆茉莉,朱敏瞧见,径直走过去,借着穿廊风解汗。

    忽然,就听窗外街上传来“啪”的一声,好似有什么跌落,借着就听有人惊叫连连。

    朱敏担心着,上前两步,探身窗外看个究竟。

    却是一个渔贩的推车倒了,车上的鱼篓摔下来,篓里的鱼干洒了满地。有那过路的行人不妨,踩上鱼干,滑倒在地。

    好在无人受伤。朱敏看得清楚,收身刚要回雅间,眼角的余光却是瞥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梁雪同杨田从街对面的茶坊走出来,梁雪满面春风,扶着杨田的胳膊上了马车,杨田亲自驾车。

    直到那马车走远,朱敏才从窗扇后面离开,她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替杨、梁二人开心,也许不久就要喝喜酒了呢。

    朱敏想着,身后传来刘婆的声音:“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快来,上面了。”

    孚山城习俗,筵席最后都是吃长寿面,取长长久久之意。

    筵毕不过酉正,初夏的白昼已然变长,众人乘着酒兴,要去海边散步消食。

    朱敏却是摆了摆手,让众人注意安全,她则去了石山。她想去看月季花海。

    *

    七日不见,月季更艳丽了,夕照下嫣红如血。朱敏立在山头,看着数着,现有的花骨朵,够酿五十坛,将将能把订单支付出三分之一。剩下的,需要再等十日,还好不超期,客商不会说什么。

    可之后呢,销路打开了,产量却跟不上,这不行。朱敏点点头,决定得增加月季花的栽种。

    朱敏回身,想去看看山的另一侧是否合适种花,谁知一转身就见宣锐立在不远处,神情莫测地看着自己。

    其实宣锐来了有一会儿了。他是从墓园回来,见她立在那儿,摇摇晃晃的,他就有些担心,不由停下了步子。

    此刻见她回身,安然无恙,宣锐提脚便走。

    朱敏却是脱口道:“站住,宣锐,这个还你。”她说着走到他近前,从袖袋里取出方绢帕,递过去。

    宣锐犹豫了一下,没有接,只是道:“不用还。”

    “不用,我有帕子。对了,我的青丝帕呢,你给我。”朱敏把手伸到宣锐面前。

    那是只莹白温润的小手,宣锐瞧着,负在身后的大手轻轻攥紧,他冷声道:“什么青丝帕,我不知道。”

    “就,就是那天,你,你……”朱敏急红了耳尖,却是说不清楚。

    宣锐却忽然“哦”了一声,朱敏以为他记起来了,不料宣锐道:“那帕子丢了,这绢帕就算赔你的好了。”

    说完转身就走,两条长腿,大步开迈,好似后面有风在推。

    一直走到山下,见她没有追来,宣锐才轻轻吐出口气。他撒谎了。那青丝帕就在他怀里揣着呢,可他不想还。他按了按胸口,只觉心跳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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