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杨沫同沈书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杨沫道:“哦,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沈大人的人打的?”

    元朗不忿道:“此事已经极为明朗,你沈书在辰时半于东来客栈内,与杨家兄弟起了纷争,要挟杨家兄弟滴血认亲,还要取其心头之血,此事可真?”

    沈书:“真。”

    杨沫道:“并非要挟。”

    客栈掌柜顶着一众差役的压力,战战兢兢道:“元大人,确实是……是杨家兄弟先来我客栈找事……”

    元朗又道:“你以利诱赌场打手,使其私扣杨家兄弟,又以短刀胁迫其二人,此事可真?”

    沈书道:“真。”

    元朗:“既如此,杨家兄弟在离开东来客栈之后没有多久,就遭人暗算,蒙头打了一顿,我寻医馆大夫问过,这二人面颊淤青,手脚皆有骨折之伤,胸腹处也有大量淤青,他们指控你等□□,此事可真?”

    沈书冷笑一声道:“原来青州的司法参军断案,竟全听一家之言,仅凭臆测便可断案,也不知如今青州有多少冤假错案,有多少无辜之人折在你手里。”

    “你!”

    元朗气急败坏,当场就想抽出官刀再同沈书打上一架,好在跟在元朗身后的那几个差役还算冷静,当机立断拉住了自家大人的两只手,“大人,冷静,如今这人还没带回去,若是伤了……”

    好在元朗虽然气急,但是沈书并没有同他计较的打算,跟着青州这几个差役,杨沫同沈书,还有客栈之中早晨在场的几位客人,连同客栈掌柜一道跟去了青州府衙。

    青州府衙距离东街并不算远,只是也不知是入了冬之后生意不好做了,还是青州的百姓真的闲,他们好似从哪里听到了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一路跟着官衙的人一道往府衙的方向去了,这地方还没到,他们身后的人群就壮大了好几拨。

    青州府衙之内,林知州坐在上首,皱着眉头看着底下两个趴在地上,哭成一团的原告,这两人曾经因为寻衅滋事被打过好几板子,如今又一次进了官衙,这回却是一个受害者的身份,林大人自己就觉得这个受害者的身份多少掺了些水分。

    当沈书和杨沫跟着差役走进衙门的时候,林知州心头猛然一跳,先前也没人同他说过,沈公子便是京城的四品官,虽然青州知州的品级并没有比少卿低多少,但是按照律法这也已经超过他所能审理的范围了。

    没等林知州脑子转过弯儿来,元朗这个司法参军上前一步道:“林大人,嫌犯已押解到案,按照惯例,嫌犯要交代同原告起争执的始末,若是有半句不实……”

    林知州这会儿反应过来了,及时打断了元朗,“好了,元朗!沈大人,不知是你,在下倒是有失远迎了。”

    林知州从上头几步跨了下来,沈书的官比他大,如今这案子怎么审,也得看看这沈书的意思。好在沈书也没想为难他,“林大人,这桩案子到底怎么回事,我想司法参军带回来的那些证人能说的很清楚了,我便不多加赘述了。”

    言下之意,该怎么审,就怎么审,横竖这件事情同他们干系也不大。

    林大人的脚步停在了原地,严肃地点了点头,转回了上首,开始例行询问东来客栈的掌柜和客人。

    掌柜的道:“大人,这事情我们都看的很清楚了,是这杨家兄弟先上门找事,还摔碎了我好几个茶盏,如今都还没有赔我。这二人一来便来寻我客人的麻烦,沈大人也是看不过去才提议的滴血验亲,这事沈家兄弟也是同意了的……”

    趴在地上的杨贵立即撑起身子:“我们没有!”

    只是他们腿上还有伤,只一下又趴回了原地。

    掌柜的继续说道:“至于这滴血验亲之法,我不是大夫,我也不懂,想来沈家的府医能提出来自然有他的道理。”

    又一人说道:“大人,这二人分明就是无赖,他们不知从哪儿听说的什么富商带一妾室回了青州探亲,非要凑上来讹钱,来了才知道哪来的什么富商跟妾室,人家姑娘就是清清白白一个行商,被人家这般污蔑,还没有找他们算账呢,反倒被这两个恶人先告一状!”

    这人说话很是愤世嫉俗,杨沫转头看去,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这人分明就是早上站在三楼凭栏处,和他们一道看热闹的那个青年,那会儿这个青年说的那番以暴制暴的言论,杨沫还言犹在耳呢,这会儿又见此人在公堂上替她说话,叫她不由得一愣。

    青年注意到了杨沫的眼神,还冲着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随后杨沫就被一双手拉住,拉到了沈书的另一侧,挡住了青年的眼神,可杨沫向沈书看去时,在他脸上分明看不出任何神色的变化。

    沈书唇角勾出一道极细微的弧度,若非杨沫此时正盯着他看,恐怕是看不出来他这会儿似乎心情还挺好。

    沈书道:“林大人,如他们所言,滴血验亲之法自古便有,只是我曾听闻,即便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也会有血液相融的情况,这才提出的那般滴血验亲,我这般解释,司法参军可还有疑意?”

    司法参军元朗说不出话来,因为他也不懂。

    元朗沉下脸说道:“大人,即便客栈之事是杨家二人有错在先,可沈公子□□……”

    林知州忙道:“买凶害人之事,几位可曾见到沈大人或他的人派人去安排此事?”

    掌柜的立刻说道:“林大人有所不知,在杨家兄弟走后没多久,沈夫人就来了,一直和沈大人在房中说话呢,就连那位姑娘都不曾踏出过我客栈半步,沈大人入住的时候并无随侍,我记得可清楚了,当时我们店里还有一个伙计,把他二人……咳,当成了要饭的,还往出赶,若非我及时赶到……”

    元朗打断他道:“你也说了,他虽然不曾带人,可他还有沈府的人,谁知道沈府的那些人会不会听他的话去找人打人?”

    先前那个帮她说话的青年说道:“这事情我可是从头看到尾,沈府那些人可都待在客栈呢,就算是后来,也是跟着沈夫人一道走的,哪来的功夫去找人啊?”

    元朗瞥了那人一眼道:“如沈公子所说,我又如何能只听取一家之言?”

    青年说道:“诶——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啊,我若是一家之言,那你找我来干嘛?是你把我们找来当证人,如今又不信我们的证言,那你搁这儿干河滩撒网,瞎张罗啥呢?我说你这人是缺心眼儿啊,还是跟这姑娘有私仇啊,搁这儿公报呢?”

    此人一张嘴,就把元朗先前说的话连带着之后想说的话全都怼回去了,眼下他被人怼急眼了当场就要发作,林知州沉下了一张脸:“元朗!人既然已经到了,你便先下去吧。”

    元朗还试图挣扎:“大人,我是……”

    林知州:“下去!”

    几个证人还在堂上拉扯,而元朗虽然满脸的不情愿,但也只能退去一旁。

    林知州冲着沈书说道:“沈大人,案情需要,我已经着人去请沈夫人了,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

    这人是真经不得说,林知州方说起沈夫人,沈夫人便带着沈家方才去了客栈的那些家仆到了知州府衙。

    “林大人,我这是犯了何事啊,叫您这般急切将我喊来?”

    林知州:“沈夫人严重了,只是先前东来客栈之事,那惹事的二人遭了人一顿打,眼下告到了我这处,我这也是为了百姓,这才请夫人前来一问……”

    沈夫人往那两个趴在地上,很是狼狈的两个人看了一眼:“林大人,我沈府的人都是良民,怎么会做出那等事情,你不若问问,我沈家人可有吩咐过此事?”

    沈童连带着其他几人一道摇了摇头。

    站在旁边的元朗见势不对,忙道:“大人,这些人都是……”

    林知州:“我叫你闭嘴。”

    沈夫人又道:“更何况,林大人,地上那二人能想到去客栈讹人,你怎知他们平日里没有得罪什么其他人,若是正赶巧了,那些人今日来报复他们,难不成这罪名也得我沈府来背?要我说这二人也是活该,这得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

    杨沫:……

    沈书:……

    合着这公堂上的人倒是一个比一个能说,眼下甚至都没他们什么事儿了。

    原先杨沫还不把沈夫人先前说的话放在心上,毕竟,虽然沈夫人一副容貌明艳的样子,可身形娇小,就如同江南那些温柔的女子一般,前几日还拉着沈书一副要落泪的模样,着实是想不到她是个可以在公堂上将人挤兑的说不出话来的女子。

    而林知州大概也是被沈夫人这连珠炮一般的话语镇住了,好半天才说道:“既如此,今日大概真是撞了一个乌龙,沈夫人的证词同客栈里的人也能合上,此事真是麻烦夫人了……”

    元朗在旁边很是着急:“大人……”

    只可惜此事本就与二人无关,更何况如今所有的证人证词都在杨沫他们这边。

    林知州一个眼神过去,叫他所有想说的话都噎在了嗓子眼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知州大人将他好不容易才带来的仇家放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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