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杨沫跟着东方先生一道走出了房门。

    虽然关于过去的事情,她很少同外人说,但昨日那个人,东方先生很清楚他是谁。

    东方泾看了眼客栈底下的一片狼藉,道:“他们又来找你了?”

    杨沫:“嗯。”

    她一点都不意外先生会猜到这件事,或者说,是她太低估了那些人脸皮的厚度。

    但是今日早上闹成这样,恐怕之后的时间里,杨家两个媳妇算是没脸再来找她的麻烦了,至于那两个没脸没皮的,恐怕也没什么胆子再找过来。

    东方泾从袖中掏出一物递到了杨沫面前,是一封信件,可上头连署名都没有,先生平日里一向都是个有话直说的,总不至于还有什么话要放在信件里说?

    东方泾却说:“这里的东西,你会有用的。”

    “你若是想直接离开青州,也不必考虑我,我在此地还有些事情……不过,我想,你可以再留几日。”

    她总觉得几日不见,先生越发神秘了。

    青州此地,她了解的不能再了解了,那两个人短时间内也不会找麻烦过来了,她自己在这里的事情也早就处理的差不多了,昨日去那新音坊也就是冲着先生那张邀请函罢了,她再留在这里也不能有什么事情,还不如早日回塞北。

    她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谁承想东方泾把东西塞进杨沫手里,笑了一声道:“你现在不必知道。”

    正巧客栈掌柜的托着一壶茶水鬼鬼祟祟地跑到了三楼,看见门外他们二人,小心翼翼地问道:“沈夫人可有什么指示?”

    “啪”的一声,身后的房门在几个人猝不及防之间被人打开。

    沈夫人几步跌出门外,杨沫上前扶住了快要跌倒的沈夫人,而沈书也同时拉住了他的阿娘。

    东方泾笑看了沈书一眼,没有拆穿:“东西送到了,我便先离开了,小沫若是有事找我,自可托人送信到新音坊去。”

    东方泾是径自离开了,其他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落到了杨沫手里的信件之上,杨沫只觉得此刻手里的这封信烫的可怕。

    沈夫人整了整衣裙,目光扫过她手里那封信,咳了一声道:“沈童,走了。”

    带着沈家那几个家仆,以及从隔壁房间跌跌撞撞跑出来的沈童,沈夫人喊了不太有眼力见儿的客栈掌柜一道下了楼。

    杨沫并没有避开沈书,一撕开信件,里头就掉出两张写满了文字的契书,杨沫神色微凝,她倒是没想到信封里头是这东西。

    沈书先她一步捡起了其中一纸契书,上头卖身契三字尤为显眼,这张契书她曾有印象,在离开青州之前,她同东方先生签下了这纸契书,这是她要求的,上头杨沫两字也是她亲手写下,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杨富和杨贵二人的名字也添在了上头。

    杨沫捡起了地上的另一张契书,看见契书前头三字的时候,杨沫眼睛一下睁大,她没想到,东方先生当年做事便这般完善。

    这张契是断亲书,上头的自己杨沫很熟悉,是先生的字迹,他用隶书写下了杨沫同杨家兄弟断亲的明细,上头还有二人的名字与手印。

    虽然如今大概已经用不上这两份契书了,可杨沫依旧觉得似乎亏欠了东方先生许多。

    “五十两?”

    青年的声音颇有些冷淡,随后她手中的断亲书也被人一道抽走。

    沈书从她身边站起,两张契书被他收回到了信封之中,然后非常自然地收到了自己的怀中。

    杨沫:“……?”

    在杨沫还没反应过来的眼神里,沈书走到了房间的隔墙边,对着墙敲了七下。

    下一刻房间外室的窗户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窗子上的锁被人从外边当着杨沫沈书二人的面,一点点撬开,洛六从窗户外头翻了进来。

    看见这一幕,杨沫突然一时之间就有些语塞,他们如今难道不是就住在隔壁吗,为何还要爬窗户这么麻烦,且这还是白日……

    若是叫人看见,还当是什么江洋大盗胆子这么大,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跑客栈里撬窗户?

    不过沈书好似已经十分习惯了,洛六也没有半点的磨蹭。

    他一翻进窗子就同沈书行了一个下属的礼:“大人。”

    沈书将腰上那个锦袋拽了下来丢给了洛六:“这里面大约有几千两的银票,你替我去新音坊送予东方先生,便说是沈书多谢他先前替我照顾阿沫的情分。”

    杨沫没想到沈书是这个目的:“沈书!”

    她扶额叹了口气,东方先生跟她之间从来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关系,更何况即便先生真的是将她买回去的,他也从来没有将她当成奴仆看待,甚至还将她收作自己的学生。

    只是她的动作没有洛六快,她刚开口唤了一声洛六,这人已经从窗户再次翻了出去,没有丝毫的犹豫。

    杨沫:“我和东方先生不是那种关系。”

    沈书:“我知道。”

    杨沫恨不得掰开他的脑袋看看他在想什么:“你将银钱送去给先生,你叫我以后如何同先生相处?”

    实在是谈钱太伤感情了。

    沈书道:“所以我并非是以你的名义送去的,那只是我沈书想单独谢一谢他。”

    沈书他要这么说,杨沫确实无可辩驳,“你既然这么多钱,便去找掌柜的再去开一间房,别在我的房间住着了,要是叫人知道堂堂鸿胪寺少卿在外间给一介商人守夜,你也不怕别人笑话。”

    眼见刚才那茬翻过去了,沈书又在外间的榻上坐了下来,“这件事你知我知洛六知,只要你不传出去,谁又会知道?更何况方才你也看见了,我所有的钱全叫洛六拿去送予东方先生了,哪儿还有多余的闲钱去开一间上房?”

    杨沫:“没有就叫沈童送来!更何况沈家是青州首富,在这里赊个几十两银子,想来掌柜的也不会介意。”

    杨沫这会儿简直就想把沈书打包送回沈府,青州首富那么大一个宅子不住,跑来住客栈?

    只是不等杨沫动手把这家伙推搡出门,门外咚咚咚三声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正是方才才说起到的东来客栈掌柜本人。

    掌柜十分卑微地对二人揖了一礼,眼神还不住地朝客栈楼下扫去,支支吾吾地开口说道:“沈……沈公子,那个,知府,知府的差役来请您二位去一趟……”

    杨沫同沈书对视一眼,虽然他们方才在客栈之内为难了杨家两兄弟,可方才是这两人先找的事,且他们并未受伤,这又如何会惊动官府?

    杨沫道:“掌柜的,差役可有提及传召我们所为何事?”

    掌柜的摇了摇头,沈书道:“无妨,那二位也不曾出事,客栈诸位皆可替我们佐证,去一趟也不妨事。”

    掌柜的忙道:“是是是,沈公子所言极是,方才的事情,我们看的清清楚楚的,绝不会让公子吃亏。”

    也就这两句话的功夫,官家的差役已经到了三楼,将他们两个连同掌柜的一道围在了中间,最前方一身青袍的便是本州的司法参军,杨沫总觉得他有些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直到他气势汹汹地朝着他们喊了一句话,她才想起来此人是谁。

    “沈书,你不是很牛吗?怎么如今还到了犯事的地步?”

    此人冲着沈书冷嘲热讽了一句,虽然他试图拿鼻孔对着沈书,可奈何沈书比他高了快半个头,这样一对比,他的气势陡然就弱了许多。

    说来还有些愧疚,原先这人同沈书打架的时候,杨沫还伙同小米姐一道骗过他,这人便是当日同沈书打架领头的那个,他似乎同沈书极为不对付,当日仅仅只是一件小事就能叫两人打成一团,

    且看上去很是记仇,五年过去了还拿沈书当仇敌看。

    沈书的声音极淡,丝毫没有将这人的挑衅放在眼里,“元朗,你要带我去府衙,总得需要一个理由。”

    元朗把沈书当成死对头这么多年,对于他的脾性实在是摸得不能再清楚了,沈书这个态度显然是没把他这个司法参军放在眼里,元朗当即上前一步道:“你如今犯了事!落在我手里,你若是知趣,就应该给爷跪下磕头求饶!”

    沈书道:“你什么身份?”

    元朗:“青州司法参军!”

    在场知道和不知道沈书身份的人都沉默了下来,杨沫光听这人说话,还道是青州知府亲自带人来抓了呢,好在差役的队伍里似乎还是有人听说过沈书的事情的,元朗身后一个差役犹豫地拉住了元朗,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大人,这位沈家公子听说可是在京城做官……”

    元朗斥道:“我管他在哪里做官!今日你沈书在青州地界欺压普通百姓,还派人将他们打成重伤,这还不够我将你带回府衙吗?”

    杨沫猛地睁大了眼睛,她倒是没想到杨家兄弟竟被人打了,可如今沈书带来青州的不过洛六一人,就连沈府的人都被沈夫人一道带回去了,如果不是沈书的人打的,这青州城还有什么人会对杨家兄弟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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