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师

    第二天一早,卜柔莎顶着两个黑眼圈赶到公司,一进办公区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周围人看她眼神怪怪的。

    她的头号粉丝、她唯一的部下关巧梅一见她,就抓住她的胳膊,连珠炮问个不停:“莎姐,我们号要转型吗?为什么要转型?为什么要做大龄剩女脱单纪实?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看来,昨晚卜柔莎跟叶风帆夜谈的结果,关巧梅已经知道了,连关巧梅这种半工半读的大学生小妹都知道了,也就是说全公司都知道了。卜柔莎的目光在办公区梭巡了一圈,奇怪,怎么孙一诺还没出现呢?

    正想着呢,她眼前一花,孙一诺像条鳗鱼不知道从哪个缝隙里就游了出来,他本来就瘦,还总穿着过于合身的衣裤,更衬得尖头尖脚。

    孙一诺冲卜柔莎一咧嘴,完全皮笑肉不笑:“卜大姐,为了抢我的广告,都转性了?独立女性的人设都不要了,这代价有点大啊。”

    他明明就只比卜柔莎小三天,一口一个“大姐”,每时每刻都在提醒她已经快三十了不年轻了,而他也三十,却风华正盛,时间对男人女人就是这么不公平!

    卜柔莎索性倚老卖老反唇相讥:“小孙,别那么不自信,公开招标,创意取胜,你啊,多学习,多用心,多下功夫,就不用老担心被人抢业务了。”

    孙一诺被她抢白,正在想怎么还嘴,卜柔莎懒得理他,拉着关巧梅进了自己的总编室,“砰”地一声,将孙一诺关在门外。

    关巧梅的问题还没结束:“莎姐,为什么我们不能坚持自我,为什么要妥协?”

    她圆溜溜的眼睛里水润润的,像是要哭了,她一直把卜柔莎当人生偶像,现在突然一下,偶像崩了,她有点接受不了。

    卜柔莎看着关巧梅,就像看着小时候的自己,在关巧梅面前,她总是做不成那个硬梆梆的卜柔莎,她总是不自觉地变回还没有改成跟妈姓的沈柔莎,那个还相信承诺、相信爱情、相信幸福的女孩子。

    卜柔莎卸下所有心防和伪装,对关巧梅推心置腹:“小梅,我没有妥协,我只是想尝试改变一下。”

    关巧梅紧锁眉头:“为什么?为什么要改变?”

    卜柔莎长吁一口气:“因为我碰到了一个人,他让我想改变。”

    关巧梅警惕地问:“男人?”

    卜柔莎自嘲地笑笑,点头。

    关巧梅撇撇嘴,很不以为然。

    卜柔莎明白她在嘲笑自己恋爱脑:“他对我来说,不仅仅是爱情,还是人生重来一次的可能。”

    关巧梅的眼睛里闪过狐疑的神色,卜柔莎也知道自己的表述很难听懂,她其实也并不是说给关巧梅听,而是说给心底的那个自己听:“我心里有一道疤,这道疤让我坚硬,但也让我疼痛,我想也许可以修复它。”

    关巧梅还是没有听懂,但她明白了这件事对卜柔莎的重要,而她终究是希望卜柔莎好的,那么她愿意支持卜柔莎的决定。爱一个人,就是无条件地跟她站在一起。

    关巧梅的眼神变得坚定:“需要我做什么?”

    卜柔莎脸上绽放温暖的笑容:“需要你旁观这一切,记录这一切。”

    关巧梅也笑了,眼里闪着机灵劲:“无中生友,你说的那个朋友就是你。”

    在关巧梅面前,卜柔莎完全不想假装:“更丢脸的是,到目前为止,还只是我单恋。”

    关巧梅瞪大眼睛:“你都不确定他的意思,就玩这么大?”

    卜柔莎苦笑着点点头。

    关巧梅突然蹦起来,兴奋不已:“这就是——我爱你,跟你无关,酷,莎姐,你还是我偶像!”

    卜柔莎示意她小声,以防隔墙有耳:“现在离给我的最后期限——表白日,刚好30天,做个倒计时,在公众号上开始记录脱单过程。”

    关巧梅拼命点头,她眨巴着大眼睛:“给你那个朋友取个名字吧。”

    卜柔莎想了想:“就叫她小沈吧。”在这30天里,让她做回沈柔莎吧。

    关巧梅接着问:“那你男朋友,哦,准男朋友叫什么呢?”

    卜柔莎想起白俊吉的曾用名——白骏驹:“就叫他小马吧。”

    关巧梅拍着手:“Ms.沈和Mr.马的恋爱实录,神—马—爱情故事,今日开始直播。”

    卜柔莎勉强笑着配合关巧梅,神马爱情故事,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词,也不怎么幸运。

    不管怎样吧,总算安抚好关巧梅,下一步卜柔莎要解决一直萦绕在她脑子里的问题:那个躲在饺子馆里监视她与白俊吉相亲的神秘人到底是谁?

    她赶到那晚相亲的星巴克咖啡馆,再从咖啡馆走到紧邻的饺子馆,找到最接近咖啡馆的那个角落坐下,往咖啡馆看,以现在的光线、她的视力,能看清咖啡馆里顾客的大概人形,面目是看不分明的。所以,坐在这里的人,看到穿着白俊吉衣服的王翰笙,会以为是白俊吉在跟她相亲。

    她的视线在店里梭巡了一圈,店里墙角挂着一个摄像头,正对着她坐的角落,可以把她拍得清清楚楚,自然也能把前天晚上坐在这里的那个人拍得清清楚楚。

    卜柔莎起身找到前台,编了个故事:“你好,我想问一下,前天晚上你们店里有没有捡到一个包。”

    前台小妹满脸疑惑:“包?”

    卜柔莎一脸着急:“是的,一个灰色的手提包。”

    前台小妹招呼她的老板,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胖大婶走过来,听了卜柔莎的问题,大婶使劲摇头:“没有,我们没看到你说的手提包。”

    卜柔莎指着刚才自己坐的角落:“我家人前天晚上就坐在那个角落,八点半的时候。”

    胖大婶看卜柔莎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有点急:“真没有,我们不会昧着你的包不给你的。”

    卜柔莎用话再钓她一下:“可是我家人说他进来的时候还带着包,出去的时候就忘了拿了。”

    胖大婶果然中计:“这话说的,这是要讹我们哪,我们店里可是有摄像头的,我调监控给你看。”

    卜柔莎心里微微一笑,得来全不费工夫。

    前天晚上的监控录像里,八点半钟坐在这个角落里的是个老太太,即使监控录像的画面不太清晰,也能看出人非常清瘦,她坐在角落里,桌上摆了一盘饺子,但不见她吃,只是一直望着咖啡馆的方向。

    胖大婶非常较真,专门找到了老太太进门的时间:“你看你家老太太是八点差十分进来的,进来的时候手上就没拿东西。她的手提包在到我们店里之前已经丢了。”

    卜柔莎向胖大婶真诚地道了歉,向她请求:“我能不能用手机拍一下这个监控,老太太年纪大了,说包就在这丢的,我不给她看视频,她怎么都不会相信。”

    胖大嫂马上说:“你拍,你拍。”

    卜柔莎用手机拍了监控视频,再次向饺子馆的老板与前台致以诚挚的谢意,走出饺子馆,又走回旁边的星巴克咖啡馆。

    “谁在监视相亲”这个问题已经找到了答案,她脑子里又蹦出一个新问题:昨天下午,白俊吉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她公司楼下的披萨店里?是去找王翰笙,还是碰巧经过?

    这些问题急于解开,不能再等了,该见见白俊吉的替身演员王翰笙了。

    她掏出手机,通过了王翰笙昨天发来的加好友申请。不到一分钟,王翰笙成为了她的好友,给她发来一个笑脸。

    跟吵过两架的王翰笙,卜柔莎实在没心情跟客套,直截了当: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过了两秒钟,王翰笙那边回复:我是白俊吉,我想我可以直接回答你的问题。

    卜柔莎一下子呆住了,脑子瞬间空白。

    为了白俊吉,她明明已经押上了所有,可是,当隔着手机,真的与他相对,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准备好怎么面对他。慌乱,无主,心脏一会儿狂跳,一会儿漏拍,就快满三十岁的她,面对白俊吉,居然还跟十五岁的时候一样,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就像那次近距离接触之后,她在校园里每次看到他的时候一样,他怀里的温度、他身上好闻的香皂味、他领口上一跳一跳的喉结、以及他手指接触她的胸膛时带来的通电式的麻酥都在撩拨着她,撩拨得她心头狂乱如潮,一浪高似一浪,把她的理智、自持狠狠地拍倒在沙滩上。

    更离谱的是,每一次见到他,王力宏的《你是我心里的一首歌》就在她心头自动奏响:

    惦在我心内的一首歌

    不要只是个过客

    在我生命留下一首歌

    不论结局会如何

    这会儿,这首歌又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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