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双钩轻羽 > “要不认了吧……”

“要不认了吧……”

    姜王氏强硬的态度和商薇宁死不屈的模样,谁也不让谁。这让老县令感觉自个儿像那木架上的烤乳鸽一样,被一圈一圈的炙烤,搞得他在这初秋时节如同盛夏一般大汗淋漓。

    “大人,您咳疾未好,该服药了。”杨冠一言如同及时雨一般救老县令于水火之中。

    老县令面露赞色,立马照做。他佯装咳了几声,遂,像之前晕厥的老太一样,瘫倒在太妃椅上。紧接着,杨冠便朗声命人将老县令带下公堂。

    待老县令经过堂下百姓时,底下的百姓都不谋而合地“吁”了一声。这声“吁”,倒是给商薇提了个醒,这杨冠怕是不简单。

    她微眯双眸,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身高不足七尺的中年男子。一袭上好料子制成的暗青色官袍,脚蹬一双看起来不起眼,却在料子、鞋底上下了功夫的黑布鞋。一届七品县丞穿得居然要比京城里四五品大员的衣裳还要好。

    这里头定当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堂下人叫何名?从何来?诉一下案发过程。”杨冠接过师爷递过来的诉状以及方才记录的审案过程。他看着状纸,喃喃自语,“商薇,京城人士。京城...人士...”读至此,他心中不免又惆怅了起来,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来个京城人士?莫不是...

    他还未来得细想,堂下那清丽悦耳的女声已经开始将那案情缓缓地表诉出来了。

    “回大人,民女叫商薇。从京城来,要到霞园镇去。昨夜民女刚到清河县时,巧遇城门关闭,入不得县。又因此处地处边境,民女只能在城外的官道上稍作休息,等待天亮。”商薇说到此处,脑中忽地突显昨夜那幕。

    她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

    她虽与父在外常年四处断案,但因父亲官职高,她身旁又有武功高强之人随时贴身保护,她怎曾遇见过昨夜那一幕?

    “正值子时,能瞧见城墙上的兵卒换岗。姜公子伙同其小厮们正策马从官道上疾来。只是不知为何,那守城的兵卒并未放行,当时姜公子很是气愤,他争辩无果,便和小厮一道在官道旁寻了个地方休憩。

    末了,他瞧见了我,上来与我攀谈。不过几句话语,他便开始对我动手手脚。我眼瞧不对,拔腿就跑,一头扎进旁边的林子里。他见状立即跟了上来,又好似说了句什么,我未听清,再之后......”

    再之后,便是商薇之前说的,她并没有杀害姜青狩的缘由了。

    “你胡扯!”姜王氏未等杨冠出声,迫不及待地反驳,“自当是你仗着有几分姿色,使了狐媚手段,引了他去!”

    “我何故去勾引他?”

    “当然是为了我江家的钱财、地位。”

    “好笑。”商薇冷笑,“你江家出了清河,又有谁人识得?”

    “你!”

    不过十余个字,姜王氏被“杀”得哑口无言。她自当知道自家儿郎的品行,她不过也是强词夺理罢了。可又有哪位做母亲的会去承认自己生下的是个“坏蛋”呢?在她眼里,姜青狩不过就是小孩儿子任性、胡闹,喜欢和貌美的女子亲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好了。”杨冠拍响惊堂木,“本官没问,不要回话。”

    见杨冠发声,姜王氏识趣的跪回原位,彼时,她朝杨冠悄悄地比了个手势。杨冠瞧见了,眼神一凛,轻咳了声,将视线转开了。

    “商薇。”杨冠唤,他手中拿出一张验状,“这份验状乃是方才仵作递交上来的,上头写着姜公子就是死于你所持的那把匕首下,对此你便是不认也证据确凿。本官劝你自行画押,这样,本官还能留你多活些时日,待来年秋后再问斩。”

    “大人。”商薇高声,“民女可否看一眼那验状?”

    “有何...”杨冠话未说完,商薇立马接上,“民女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见商薇有所松动,杨冠点头应允,让人将验状递了上去。

    得了验状的商薇,因之前受了拶刑,她的十根手指动弹不得,便求了名衙役替她翻动。

    写此验状的人,倒是详细,将检尸验目写得明明白白。不过,只有体表,却未有体内。

    验状上头写着,姜青狩死前曾被人殴打,体表有不少红色的伤痕,皆是些皮肉之伤,不足以致命。而胸腹那些被划开的皮肉,当是死后划开的。至于胸口的刀伤,时间对上小厮和商薇的口供,再加之商薇身上染了大片姜青狩身上的血液,以及凶器上刻有商薇之名。

    综合下来,仅凭衙门内目前的证据,凶手确实是商薇不假。

    天网恢恢,该是她,她绝不会矢口否认!可不是她,她也绝不会容自己蒙冤。

    瞧完验状后,商薇心中已有成算。她闭目将昨夜所见所闻都一一回忆了遍,一点细节都不敢放过。

    还记得那她昏迷前,姜青狩是准备伸手扇她巴掌的。可是,巴掌未落下,落下的是姜青狩肥胖宽壮的身体。

    身体……脚印……

    思至此,她突然恍然大悟,她竟是漏了这一点!

    当时,必定还有人在附近!

    边境地处干燥,这几日又不曾落雨。干燥的土地上怎么会有带有淤泥的脚印?

    必然是有人从那条连接着附近村县的清河边而来。

    而据她所知,清河伴高山而流,只有下游才地处平坦,供百姓使用。很显然,林立于山坡。若是外来人入林,只道是从城墙入口进,而那地与清河乃是一东一西。只有当地人才知如何从清河入林。

    至此,答案呼之欲出,只欠东风——开膛验尸。

    商薇当是将自己一腔推测尽数告于杨冠。不等杨冠言语,那姜王氏就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着,说什么也不肯剖尸。是以,她口不择言,将整座县衙的人都骂了遍,像极了村东头的疯狗,逮谁都咬。

    姜王氏越疯闹,堂下的百姓就越乐呵。更过分者,仗着人多,悄摸说些姜王氏不愿听的话。好死不死,仍是尽数传入姜王氏的耳里。

    公堂上便又一发不可控起来。

    这时,一主一仆借着混乱离了衙。

    走在前头的是位白衣书生,他拿着一柄羽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走了几步,他回过身对着身后的小厮吩咐了几句,然后踏上了停置在一旁的马车。

    末了,他并未下令车夫驱使马车。

    他撩开窗帘,望了眼公堂上跪得笔直的商薇后,这才放下帘子,下令离去。

    跪在堂上的商薇自当是不知这一切,她漠然地看着同样漠然的杨冠。

    杨冠索性不再管,他就坐于高堂之上品着茶,看着姜王氏发疯。要闹便闹个痛快,闹个精疲力尽,待累了喘了,自然也就乖乖配合了。

    就这样,姜王氏一直疯闹到方才受白衣书生命令的小厮前来传话的那一刻才安息。

    “敢问哪位是县令?”小厮思明挤入拥挤的人潮走到堂上,他持一柄赴任的告身询问。

    “你是何人?胆敢闯入公堂!”衙役拿出水火棍阻挡。

    思明微蹙眉,面露一丝厌色,他语气重了几分:“我家大人是前来赴任县令的新探花郎李牧樵。”

    李牧樵这三个字一出,杨冠立马挺直腰杆。他大声屏退衙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来,“可是大人到了?”

    思明睨了眼杨冠,作势抬高脑袋,不去正眼瞧眼前作伏低模样的人,“我家大人说了,一个时辰后便会到衙门,还请李县令稍作准备。”

    “好好好。”杨冠连忙应和。他立即吩咐了人去通知老县令,又接过思明带来的告身细细查看了一番,确认无误之后,邀思明入后院小叙。

    思明言拒:“大人,你如今堂上还有案子要判,不便叨扰。还请大人速速还死者一个公道后再叙。”

    了了几言,杨冠也明了小厮的意思。他不由得暗喜,看来这新县令也和老县令一样是个不愿惹事的。“好好好,烦请小哥回去通禀,下官定当在李大人来之前就将事情办稳妥了,定不让大人烦忧。”

    “那便好。”思明见话传到,便识趣的将场儿还给杨冠。

    得了新县令的“指示”,杨冠这下不再与商薇周旋,几乎是不容置疑的下令,当着堂下百姓的面儿就逼迫商薇认罪画押,当即就判下了刑--三日后问斩。

    姜王氏听完那个斩字后,大喊了声“儿阿”便晕了过去,几名仆人像抬稻草人一样,把她给抬回了姜家。

    不过几息时间,就剩下商薇一人孤零零的跪在堂上。她不哭不闹,不怒不言,身板跪得挺直。谁也不知她在想什么,心中在谋划些什么。

    堂下的百姓早就预测到了结局,毕竟,只要涉及江家,那必然是姜家胜。寻常人想翻身,莫不过太阳西升。不过,虽是如此,他们却回回都来瞧,心中期望有个奇迹出现。

    “走吧。”

    两名黑面衙役一人架着商薇一条胳膊,将人提起,拖出了堂。

    这时,就在商薇经过人群时,离她四五人远的距离,有一对兄弟的动静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测过头去望,冷不丁地对上一双似牛一般大的黑眼瞳。不过尔尔,那人脸色涨红,表情极为不自然,堪堪垂下头去。而他身旁那名和他长得很像的男子,神情虽然也跟着大变,不同于前者的是,他仰起头,作势看向别处。看起来镇定自若,一双腿却抖得跟筛子一样。

    定当有鬼!

    不等商薇愈加观察,便被带离人群。

    这时,那垂着头的男子抬了起来,朝着身旁人小声说道:“要不还是认了吧,她是无辜的。”

    “哥!”抖腿的男子看了下四周,神情慌张,见无人在意他们,又小声道,“她不死,死的就是我们了!你忍心让妹妹在这世上孤苦无依吗?”

    “可是,人不是...”

    “哥!别再可是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抖腿男子厉声,“今后咱们一家三口远走高飞,走到一个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去,这些事与我们就再无瓜葛了。”

    “可是...”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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