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得所愿

    “吉时已到,迎新娘上轿!”

    温仪急匆匆地走到卞宁宁身边,拿起妆奁旁的盖头,说道:“宁儿,方才丹荔都帮你簪了金钗,这盖头总该轮到我替你盖了吧?”

    丹荔拿起口脂替卞宁宁抹上,笑说道:“温大小姐的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郡主能不答应吗?”

    卞宁宁笑颜如画,拉过温仪的手故意揶揄道:“你大婚时自己的盖头都掉在了半道上,当真能替我盖好?”

    温仪却丝毫不恼,想起那日盖头落下时白匀惊诧的表情就忍不住发笑。

    可随即她却很快就正了神色,说道:“宁儿的盖头,我自是不能出岔子的。”

    卞宁宁心头一暖,看着温仪托着盖头,一脸郑重的模样,眼眶都有些发热:“那你不光得替我盖盖头,还得一路陪着我去往沈府。”

    忙活完默默退到一旁的丹荔看着眼前一幕不禁落泪,惹得温仪也有些想哭,却又怕牵起卞宁宁的愁绪,便眨眨眼将泪意忍了下去。

    她狡黠一笑,替卞宁宁盖上红盖头,抬手轻轻摸了摸盖头上金线绣的合欢花:“咱们宁儿真美,沈寒山到底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将你娶回府。下辈子若我投身为男儿,便绝不会将你让给他了。”

    “若沈寒山对你不好,你定要与我说,我便将你抢回来,定不让你受他欺负。”

    话虽如此,可她也知晓,沈寒山又怎会是负心人呢?

    他们二人历经生死,盼了多少个日夜才终于盼到今日,于他们而言,只会竭尽所能去让往后余生更加美好,却绝不会浪费辜负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相伴。

    卞宁宁喉头微哽,却在盖头下弯了眉眼。

    今日是个大喜日子,她答应过父王今日不可落泪。

    外头又响起喜娘催门的声音,她垂头盯着自己的绣鞋,扶着温仪的手一路走到郡主府门前。

    “我来吧。”

    “父王......”她轻声呢喃着,而后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交到了父王手中,那略显粗糙却温暖的触感险些让她抑制不住落泪。

    “咱们宁儿没有兄长弟弟,便由父王亲手送你上花轿。”在一片喧闹恭贺声中,恭王轻声说道。

    卞宁宁微微点头,哽咽着说了声好。

    喜娘唱着琴瑟和百年的祝词,往来宾客纷纷说着恭喜,路上看热闹的百姓也由衷说一句郎才女貌。

    她缓步上轿,而后便听沈寒山的声音自花轿前传来:“起轿,迎郡主回府!”

    虽有盖头遮掩着,她瞧不见外头的场景,却只觉沈寒山身着鲜红喜服,头戴玉冠,端方却又得意的模样就浮现在她眼前,不禁扬唇轻笑。

    在期待而又有些紧张的心绪中,花轿停在了沈府外。

    卞宁宁在喜娘和温仪的陪伴下,被径直送往贴满喜字、燃满红烛的新房之中。

    沈寒山在前头应酬,她便只能在房中静静候着。虽说温仪替沈寒山传话来,若是她乏了便先歇着,可她却仍是极重规矩地坐在喜床上。

    今日是她出嫁,她自是希望能等着自己的夫君亲自来为自己掀开盖头,与他共饮合卺酒。

    许是沈寒山也挂念着她,并未过多久,前头的热闹还未散去,屋外就传来婢女喜气洋洋的迎门声。

    随后门被打开来又迅速合上,将外头逐渐聒噪的人声隔绝在外。

    脚步声渐渐走近,直至她跟前:“宁儿等久了。”

    卞宁宁心跳愈发地快,捏着帕子轻声说了句:“无妨的。”

    沈寒山轻声笑了笑,拿起绑着红绳的喜称,轻缓而温柔地替她将盖头掀开来。

    清泠明媚的眼眸撞入沈寒山视线中,让他心头狠狠颤了一瞬。

    看着面前淡扫蛾眉、楚楚动人的卞宁宁,他才知晓原来苦苦追寻的黄粱美梦成了真,竟是这种感觉。

    他极力克制着心头的躁动与欣喜,将早已备好的酒盏递到卞宁宁手中。

    卞宁宁笑着接过,晶莹的酒水映照着她脸颊之上的淡淡绯红。

    二人的面容在烛火下都格外柔和,仿佛淬了一层熹微晨光,目光交织融合,密不可分。

    待饮过合卺酒后,沈寒山才终于坐到了卞宁宁身旁。

    他仔细看着她,仿佛要将她如今的模样镌刻在脑海之中,永生不忘。

    “宁儿,我终于娶到你了。”

    此话是愿望成真的喜悦,亦是恨其太晚的感慨。

    卞宁宁眼眶微润,颤着声说:“我也曾以为,此生无缘再做你的妻。”

    沈寒山见她泪水在眼眶打转,将落未落的模样,心疼不已,将她揽进怀中,安慰道:“怪我,都怪我。”

    “当初我昏迷之时曾短暂醒来,是我让白匀不给你太多希望,因为我怕到最后却又让你失望。虽说他替我寻了稀世珍药来,却也无法保证当真能将我救醒。”

    “我已让你痛苦过一回,如何能再让你满心的期待落空?”

    卞宁宁将头靠在他肩头,轻轻摇头道:“你不必自责,我都明白的。你我二人之间,何须多言?”

    只一个眼神,一记笑容,他们便能读懂彼此心中所想。

    当初沈寒山昏迷不醒时,她原本已做好孤寂余生的准备。她只想带他回罗城,往后年年岁岁做他的眼,替他好好活着。

    可或许上天垂怜,在漫长的沉睡中,沈寒山中途竟是醒了过来,虽说清醒时候极其短暂,但白匀医术高明,即刻便看出症结所在,消失的那十余日里,也是为他寻药而去。

    皇天不负苦心人,沈寒山也终于醒转,在白匀的调理下渐渐恢复康健。

    而他身子恢复后做的第一桩事,便是兑现诺言,将她娶回府中。

    沈寒山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无尽怜爱,仿佛孩童捧着自己最珍视的宝贝,生怕稍一用力就碰碎了,恨不得踹进怀中,日日贴着自己心口放着。

    他的手指摩挲过她细腻的面颊,心头漾起一股意动。

    “宁儿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这话让卞宁宁面颊霎时滚烫起来,片刻之后她才声如蚊蚋般说了句:“都好。”

    沈寒山笑了,如大雨初霁后清风拂过:“还是女孩儿好,像你。”

    “男孩儿像你也不错。”

    他笑意更深,声音沉闷沙哑:“无论男孩儿女孩儿,却也要先种苗才有果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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