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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未亡,圣都不灭

    “三日之期已到,公主怎么还没有醒?再去叫太医来!”沈宜安身侧的手指轻点几下,这是父皇的声音,她有心想说什么,却连眼睛都难以睁开。在旁人看来就是一副生死难料,奄奄一息的可怜模样,天宁帝更是忧心几分。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沦至祈神节那一天出宫晕倒时。那日先是意识陷入一片昏暗,却转瞬就清醒过来,仿若灵魂出窍,飘在一旁。刚好能见着悄悄藏匿于人群之中的侍卫鞭长莫及地赶来,就连匆匆赶来的云霞脸上都是提心吊胆和几分惊惧。

    沈宜安见此娇哼一声,她就说自己偷偷出宫父皇一定知晓,否则怎会如此轻易!腹诽一番,又变得丧气起来,眉眼低垂,无所事事地想要试探性地去捡雪地上掉落的红色绒花,未果。只能干看着它被心急如焚的侍卫宫女和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踩踏,碾至糜烂,徒留一点不甚明晰的红色,终是剩沈宜安独自生气。

    归根结底,沈宜安还是不懂自己为何会这样,无法接触他人,旁人更是无法见她,即便心中焦灼苦闷,能做的也只有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苦中作乐一般将这民间集市游玩个遍。

    耗到万籁俱寂,夜深人静之时,她欲再到南山神庙,临了山脚,还是未上前,也说不清究竟是何缘由,只匆匆见了这苍山负雪,明烛天南一面,惆怅着离去。

    或许是有某种不可言状的吸引力,沈宜安莫名就到了皇宫中的神临殿。神临殿处于皇宫正中心,周边无其它建筑,独它自己建的高耸入云,通天一般,和那神庙一样,她想,这真是令人讨厌的高高在上的霸道。见神临殿前,立着人影,正是国师,神临殿是国师的宫殿。

    国师这次仍着白衣,却并未戴面具,只垂着头,仿佛不经意地看了沈宜安一眼,她心下惊异,又转而带了点扭捏的高兴飘向殿前。既高兴于有人看得见自己,又愤懑这个人是提出献祭的国师。好大一会儿,才至国师前方上空,这时沈宜安意识到,他是真真切切地抬头了,她看见了国师一双灿金色的瞳,顿时陷入黑暗。

    眉心一点冰冷刺骨的寒意,沈宜安蓦得睁眼,是国师。他将手指触在她的眉心处,恰巧是那点红痣上。分明两人,一人面无表情,一人茫然无措,却平白生出一股说不上来的旖旎。

    一旁的天宁帝,见她醒来,急切不已冲上来:“宜安,你可终于醒了……”欲还想什么,却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身客气道:“多谢国师,幼女性子跳脱,让您麻烦了。”

    国师未回答,一袭白衣玉面,只定定地望着沈宜安说:“公主不必多思。”

    沈宜安面上怔愣,一言不发,恍惚着想,那日灵魂所见,为幻想,为梦事,还是为现实?心底激涌着一阵冲动,有太多疑问想要问询,问他为什么这样做,问他为什么要提出献祭,问他究竟是谁,问他为什么总让自己不必多思。可才刚刚启唇,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身侧的天宁帝急忙慢慢拍抚她的后背,终于缓过神时,国师早已不见踪影。

    殿内仿佛刹那间就安静了,香炉中燃烧着檀香,熏得人昏昏欲睡,困意横生。片刻,天宁帝起身,肩膀微耸,低垂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无奈,整个人透着疲惫和无力,走路步伐缓慢而沉重,语气平静地说:“宜安啊,我知道你在想着什么,你不要再想了。我们是无法反抗神的,为神献祭是他们的命。况且,民间对此事也是津津乐道,乐在其中,我们还要怎么做呢?还能怎么做呢?”

    沈宜安只感觉全身无力,往日如星般的眸子微微敛起:“父皇,我知道的。我只是想不明白,就算没有用,我也想试一试,六千人不能就这样献祭,我是圣都的公主,我不能在他们身后躲避灾祸!”她手指攥的发白,又面露期待地问着“父皇,你相信我……如若,如若有一日,宜安想要做出什么事来,您可会怪我?”

    “宜安,你向来是朕的骄傲!我知道你虽然年龄还小,却一向是有主意的,我一直将献祭一事瞒着你,就是害怕你会做出什么来,你要是出了事情,父皇该怎么办呢?百年尘归土,我该如何面对你母后?……也罢,朕终究劝不住你。但你要记得无论何时,你都是我的女儿,这圣都最尊贵的公主!还要记住永远不要给自己莫大的责任感,这会困住你的,宜安。”天宁帝扭过头,看着靠在床旁的女儿,面容苍白,分明还有着小女儿家的娇态,眼神确是毋庸置疑的坚定,他只得强行扯出一个赞同的笑。

    沈宜安眼睛清亮,撑着身子下床,用往日从未有过的严肃姿态敛衣行礼:“父皇,儿臣前些日子罔顾圣令,私自出宫,是为大错。”她顿住一瞬,复道:“但儿臣出宫时巡视民间,觉察民间的孩童踪迹甚少,私为此前神明之托梦所不忍,还请父皇下令收回成命!为了将功补过,加之儿臣贵为皇室公主,身份尊贵。故愿为父皇分忧,实行诏令所言为神献祭,愿为神明分忧,随神侍奉身边,还请父皇答应儿臣!”

    天宁帝一时讷讷,嘴唇颤抖,竟说不出什么话来,良久,只能重重颔首。

    沈宜安挺直腰,扬声道:“儿臣,谨遵圣令!”少女才初初清醒不久,甜软的声音还带着沙哑。她眼圈微微泛红,略带愁容,又是一跪拜:“儿臣以后不能常伴父皇左右,为您分忧,还望父皇恕罪,饶恕女儿的不孝。”

    转瞬就是十月初十这天,竟未下雪,沈宜安坐在镜前,望着窗外,风烟俱净,天山共色,心中暗喜,面上梨涡深陷。

    霜雪正为她画着额前的花钿,她睫毛微颤,若将展翅离去的蝴蝶,对着镜中,素手微抬,悬空点在额前,微仰着头问:“这是宫外新时兴的花钿吗?孤怎么从未见过?”

    霜雪低声笑笑,手上动作丝毫不慢:“这是国师拿过来的花样,奴婢也从未见过呢!不过也对,今天可是公主去祭祀的大日子,怎可同往常一样?”

    “国师何时来了?他不应该先去主持祭祀礼吗?怎么得闲来真鸾宫……也罢,不妨事,我们不说他了。”沈宜安鼓起脸,佯装埋怨道“霜雪啊,孤求了父皇允你出宫,你以后就是自由身了,待你出嫁那日,孤已为你准备好了贺礼,只是可惜孤不能去。”

    霜雪听此心中一软,动作略微停滞:“国师来了有一段时间,一直坐在外间呢!来这,想必是为了与公主同行吧?”待将沈宜安周身收拾齐整后,就恭谨跪下行礼:“奴婢自入宫以来尝受公主厚待,如今公主去侍奉神明,终不得见,今生公主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来世愿结草衔环。”话音刚落,她重重地埋头,长跪不起。

    沈宜安倾身,伸出手想要扶起她:“霜雪,你常年受宫中束缚良多,如今有了机会出宫,应该高兴才对!你往日对我是一片真心,教我良多,且我是去侍奉神明,按照你们的话这不是天大的荣耀嘛?你并不必如此难过。”

    见霜雪仍是哭着摇头,沈宜安只得收回手,长叹一口气:“霜雪,你且看着这殿内可有你喜欢的,就当做留个念想吧!你不必随孤去祭祀,就留在此处。时间不早啦,孤先走了喔,就让我独自走完这条路吧,霜雪,你要记得我,可不许再去侍奉旁的人了!”最后,故作轻松地央求,尾音夹着撒娇,似乎还是个不懂事的孩童。

    她踏出内间,将将抬眼就看见站在殿门旁的国师,不知怎的,国师看见她似乎还有些拘谨不安,半晌都未言语。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之际,他一把拽住沈宜安的手腕,又像受惊一般松开,触到她疑惑的目光,连连躲避,只盯着她额前的花钿看,终于似是斟酌的开口:“公主今日大义,恐无人能忘。我……我这有一物,见之觉得应与公主相配。”

    沈宜安接过,是一只红线穿的小木牌,一面刻着‘神’字,带点若有若无的奇异香味,她握住,提至与眼睛平视,面露不解:“这是何物,为何赠予我?” 又半似讽刺半似失落的开口:“想必我这也用不上了,无功不受禄,还请国师收回赠与他人吧。”

    那国师后退半步,就变如往常一样凛然不可侵犯,独独眼里有着无措:“这是神牌,我也不知为何赠于你,只是见到它,冥冥之中就觉得属于你。还望公主留下,莫要推辞了。”他显然不常说话,这一大段话好似耗尽了极大的气力,声音已然有着冰冷的哑意。

    沈宜安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压制住心底的疑惑,见日头正盛,便未多加思索,只朝着祭祀台的地方去,二人并不同路。

    祭祀台建于玉清湖旁,数十米高,正中央有一块不知是何材质的黑巨石,巨石前有一神龛,常年有香火供养。沈宜安到时,祭祀台上台下都已经站满人,他们是来观礼之人,场面一度窒息的安静。直到她从远处来,一身红衣,茫茫白雪中,煞是显眼,破了这无法适从的安静。

    玉清湖烟波浩渺,湖水满盈,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奇异得是湖中竟无游鱼,看上去犹如虚假的幻境。湖边停靠着一艘大船,这船建造得极尽华丽,船身更是高大,当沈宜安一步一步走向船首,就已经能够俯瞰祭祀台,看清台上的人脸,只可惜那地上的人,在眼中都尽数化作黑点。

    风甫一吹过,她的衣衫和发皆被拂起,整个人似要乘风归去成仙一般。

    沈宜安这时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也到了这高高在上之处,那在他人的眼中自己是否也变成了无情的,令人生厌的人呢?她想,紧咬着唇,却极快又恢复严肃。

    所有人都在静候着,直到船上四角开始燃起火光,火势越来越大,她动了,抬手,转圈,胸前的神牌一起一伏,是祭神舞,她在跳祭神舞!

    透着这火光,少女的身影不再清晰,人们的脸俱被扭曲,他们开始吟唱:

    于以采蘋?南涧之滨;

    于以采藻?于彼行潦。

    于以盛之?维筐及筥;

    于以湘之?维锜及釜。

    于以奠之?宗室牖下;

    谁其尸之?有齐季女。

    ……

    与此同时,临神殿。临神殿殿外恢弘大气,殿内竟空无一物,只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口神龛,与其他神龛大不相同的是,这神龛极大,似是悬浮在空中,整身已然半透明,隐约能看见一个身影,立于其前,正是国师。

    他仿若雕塑一般站在那儿,却骤然吐出一口血,身体逐渐消散,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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