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顶部耀眼的白灯照得许念莫名有些心慌。
谢婧文将手里的泳装甩到沙发上，高跟鞋踩着瓷板砖上的“咚咚”声，格外刺耳，仿佛踩着许念的心尖上。
她站在离许念只有一拳的位置，挑起眉毛，侧头盯着许念琥珀色的眼睛。
“念念，你最近有点不乖哦。”
许念脸颊的肌肉微微跳动，心跳加剧。她能感受到谢婧文正在用犀利的眼神正赤裸裸地审视着她。
“我前天在医院休息受凉了，现在还没完全好。”
谢婧文扶额，往后退了几步，语气温和了些：“早都说了你来我们家医院，你偏偏不来。”
“是我睡前忘调温度。”许念解释道。
许念和谢婧文相处了这么多年。她愈发觉得谢婧文的控制欲越来越强烈。但好在只要谢婧文玩腻了，新鲜感淡了，就不会继续。所以一般情况下，她还是能正常应对。
谢婧文推开房间门，朝门外喊：“dy，进来！”
没过多久，造型师dy进来了，她的头发用一根细长的簪子盘起来，额头前是三七分的碎刘海，表面略显凌乱，实际有一种飘逸的风姿。
谢婧文躺在沙发上，刷着手机，指了一下杵在原来的许念：“帮她选一套今晚参加派对的衣服。”
dy二话不说，先打量了一下许念的身材，目测身高在165cm左右，腰身苗条，圆润饱满，不用特意打扮都很美。
她挑了一件银白色亮片抹胸裙，裙尾是白色羽毛，搭配一双银色高跟鞋。
许念换好了衣服，dy提醒一直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谢婧文。
“宝贝，怎么样？不错吧。”
谢婧文往上挑了一眼，继续面无表情地滑动手机屏幕：“还行，顺便做一下发型，再重新化个妆。”
dy拉着许念坐在屋外的化妆镜前。
趁着dy去找卷发棒，许念长舒一口气，终于结束了长达一个小时的无聊换装游戏。
许念的发型做完了，dy正在给她化妆。
谢婧文拿着几对耳环从屋里出来，站在许念的身后，对着镜子拨开她的黑发，摸着她的耳垂，停顿了几秒。
“你的耳洞呢？”
“长时间没带，已经闭合了。”许念在镜子里时刻注意谢婧文的表情。
她本身对首饰不太敢兴趣，日常穿着打扮追求的是休闲简约。而且因为职业的要求，她不会特意去戴首饰。
谢婧文的手指还停留在许念耳垂：“重新打一个吧。”
“派对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开始了，这里来去医院至少要两个小时，” dy有些担心许念，“可以戴耳骨夹，我这里有准备一些。”
dy在谢婧文的身边待了也有两三年了，或多或少知道谢婧文的脾性。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许念甘愿让谢婧文这般摆布。
谢婧文没有说什么，转眼注意到许念粉嫩嫩的指甲。
“dy，待会给她做个美甲。”
“我……”许念刚开口，却无情地被谢婧文打断。
“我先去楼下，你们搞完了也下来吧。”谢婧文甩开长发，下楼。
谢婧文离开后，许念卸下防备，黯然地看着镜子前的自己。
dy轻轻拍了一下许念的肩膀：“我给你做一个简单的美甲，你离开前找我，我帮你卸了。”
许念握着dy的手，瞬间有了活力：“谢谢dy姐。”
dy坐在许念对面做美甲，试探性地问她：“许念，你应该不喜欢这个圈子吧。”
许念盯着dy的动作，沉默了片刻。
“也许吧。”
dy噗呲笑了一下：“什么是‘也许吧’，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不喜欢，也不讨厌，大概是这样的状态。”
许念的声音很轻，风风韵韵的。
“为什么？”dy问道。
“因为有一个喜欢的人，想多靠近他一些。”许念直言不讳道。
谢婧文正好上楼听到许念的这句话，握紧了旁边的扶手，暗自咬牙。她带着许念感受有钱人的世界，认识那些富家子弟，吃她的、用她的、穿她的。而许念还在想着明天就要和她结婚的男人。
可笑！可耻！
*
许念下楼的时候，一楼的派对已经开始了。灯红酒绿，俊男靓女。她从一楼客厅走到外面的泳池，没有看到谢婧文和尹子维，只看到了陆齐飞和一群她不认识的人谈笑风生。
如果说客厅的派对就像上流人士的交谈宴会，那室外的泳池就是疯狂的嬉戏之地。
许念躲开企图和她搭讪的男性。她吃了一些甜点，安抚一下空荡荡的胃，然后回到客厅，坐在吧台的座位上。
调酒师问她：“要喝点什么吗？”
许念单手撑着下巴，想了想：“我要一杯水，加冰块，最好是大冰块。”
调酒师手中的摇酒壶差点要脱手滑落，还要他反应及时，最后倒了一杯冰水给许念。
许念端着水杯，头顶的旋转彩灯照得周围绚丽多彩。墙上有一幅画，在一个梦境里，有一只迷路的麋鹿。
“念念。”
许念回头，看见谢婧文挽着尹子维向她走来。谢婧文一袭裸粉色旗袍，让人眼前一亮。尹子维穿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西装。
许念举着水杯，笑着对他们说：“一起喝酒吗？”
“念念今天很漂亮。”尹子维笑着说。
谢婧文抬头看着惺惺作态的尹子维，故意搂紧他的手臂，往他身上蹭：“你都没有夸我！”
“你今天也很好看。”尹子维握住谢婧文搭在他手臂上的手。
谢婧文看了一眼许念的水杯，凑过去闻了一下，无色无味。
“念念，你这是水吧！”她向调酒师打了个响指，“小李，来一杯Muses。”
“好的，小姐。”
许念看着调酒师眼花缭乱的动作，迷了心，晃了神。
一会的功夫，一杯紫红色的Muses呈现在她面前，浓郁的香气飘到她的鼻尖，手指握着马提尼杯的杯柄，送到嘴边，小小抿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口感很甘甜。
她知道这里的酒，基本都是烈酒。她并不讨厌喝酒，甚至休假在家会适当小酌一杯。她只是不喜欢喝到烂醉，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的感觉。
等许念喝完这杯酒，谢婧文和尹子维已经被其他朋友叫走了。她透过落地窗望了一眼外面，陆齐飞还在和别人聊着。
她的舌尖留有那杯Muses的余香，意犹未尽。于是她又向调酒师要了一杯。
许念呆呆地看着手边的酒杯，无所事事，感觉脑袋有些沉，正想回去睡一觉。
“这位小姐，一个人吗？”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坐在许念旁边。
许念侧身看了他一眼，没有见过，其貌不扬，身上穿着不合身的名贵西装，她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款西装。
接着谢宇突然出现，他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极其自然地靠在金丝眼镜男人的肩上。
许念想起这套西装是两年前谢婧文送给谢宇的生日礼物。
谢宇弯腰在金丝眼镜男人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起身看着许念。
“许念姐，我们还有事，先不和聊了。”
许念摇晃着吧台上的酒杯，点了点头。
谢宇，谢婧文同父异母的弟弟，和谢婧文的关系只停留在表面，实际上很不喜欢谢婧文做事的风格，对谢婧文和与之有关的人总是避而远之。许念和他也不过是点头之交，本来就没有什么好聊的。
*
户外泳池边上的高脚圆桌旁，陆齐飞的手随意搭在桌面上，酒杯里的酒一口都没喝。
“陆小少爷，和我们这些人相比，你可是真的家大业大，竟然还需要你亲自出面拉投资。”
陆齐飞垂眉浅笑，缓缓抬头：“想要自己闯一闯，就得付出点代价。”
他的视线又一次飘到客厅的吧台，原本坐在那的许念不见了，扫视一圈，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笑意逐渐在他的脸上消散，随后匆匆离去。
这场派对上什么人都有，要是许念遇到一些图谋不轨的人就糟糕了。
“陆小少爷，去哪啊？不继续聊聊吗？”
“不好意思，下次有机会再聊。”
陆齐飞推开门口拥挤的人群，径自走向吧台，问调酒师：“刚刚坐在这的许念去哪了？”
“许小姐好像有点累了，她从后门离开了。”调酒师指了一下后面的那扇半开的门。
陆齐飞夺门而出，海边若隐若现的一个白色身影进入他的视线。他一路跑到海边，渐渐看清白色身影就是许念。她赤脚踩在海水中，弯着腰，一步一步往海里走。
陆齐飞冲上前，抱住她的腰，将她从水里抱起来，走到海水不会蔓延的沙滩上，再将她放下。
“许念，为了一个尹子维寻死，值得吗？”陆齐飞脱下灌满水的鞋子，赤脚坐在许念的左边，将她扶起来。
“什么尹子维？我干嘛要寻死？”许念拍掉手臂的细沙，侧身抬腿，跪在陆齐飞的右腿间，提直腰板，抬手撩开右边的卷发，露出光洁的耳朵，“你看，耳夹被冲到海里了，我是在找耳夹！”
海浪拍打在沙滩上，月光照耀着海面，波光粼粼。
陆齐飞呆滞了片刻，明明他没有沾一滴酒，但眼前的场景如梦似幻般出现在他的双眸。
皎洁的月光落在许念的身上，散发一种柔和的光。
陆齐飞双手掐着许念的细腰，将她牢牢拉到身下，伸头靠近她雪白无暇的脸蛋，热气打在她的肌肤上，毛孔瞬间扩张。
许念被陆齐飞的动作吓到不敢出声，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他的脸近在咫尺。她低头看着他高挺的鼻尖，长发从她的肩上掉落，扫过他的脸颊。
只有她稍稍低头，她的唇就可以压在他的唇上。
她想要这样做，借着微醺的酒意，就这一次。
那一刻，他睁大眼睛，耳边的海浪声消失。虽然是他先主动去拉住许念，但他一直强忍着，告诫自己不可以轻易触碰，否则一切会像泡沫，最后只会破灭。
所以他迟迟没有继续下去。
可这个笨拙的吻，是许念主动的。
许念闭着眼，似乎很享受。陆齐飞闻到她嘴里的酒味，瞬间在她的腰间用力，分开她的唇。
“许念，知道我是谁吗？”他的声音低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许念睁开眼，眯着眼，伸手捏着陆齐飞的脸：“你不是陆齐飞吗？”
陆齐飞微微一怔，嘴角扬起的一抹笑容，如今夜的海风般温柔。
他松开许念的腰，抬手贴着她的脸颊：“张嘴。”
“啊？”
许念还没有准备好，就被一个热烈的吻扰乱了神智，辗转缠绵。
陆齐飞的手从脸颊摸到许念的后脑勺，骨节分明的手伸入她的发丝，紧紧扣着她，慢慢加深力度。
许念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陆齐飞松开她的时候，她已经软绵绵地靠在他的胸膛上喘息，潮红从脸颊蔓延到耳根。
她听到陆齐飞“扑通扑通”加速的心跳声，忍不住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