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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如雷霆收震怒一

    半响,阿朱萧峰亦回到别院。听闻阿紫病发,大惊。阿朱忙入内查看,一掀湘帘,只觉热气扑面,走到床前,见阿紫整个人裹在厚厚的锦被之中,越发显得娇小。阿朱在床前坐下,只见阿紫秀目微闭,昏昏沉沉的,再摸摸她的手,冷若玄冰。不由心头一酸,轻声道:“你••••••也事先该会知我一声啊。”阿紫恍恍惚惚答道:“我••••以为费不了多少功夫的,谁知•••••那么巧。”阿朱道:“娘已去至王府啦,你且好生歇着吧。”说罢,回身张罗药汁粥膳了。

    又过得几日,阮星竹得知此事,急得先将段正淳好一顿埋怨,又忙忙赶来探视,段誉也跟着来啦,还带着太医。这几日阮星竹着意交纳结好,段誉与她也亲近不少。段誉一见萧峰,笑道:“萧大哥,以前你是我大哥,现在却成了我姊夫啦,真是亲上交亲啊。”

    那位段姓的太医诊脉后,顺着白须道:“这女娃子体内一股寒毒,极宏极劲,女本属阴,阴上加寒,体内阴阳混乱,外阴寒而内阳热,已是阴盛阳衰之征,且她前日动武,近日动气,肝火大盛,阴阳未济,水火不容,日后小心调养也只能勉强维系阴阳平衡。一旦心绪不宁,大喜大悲,则又易发作。长期如此,恐怕•••••恐怕有损寿数。”

    众人骇然变色,阿朱忙问道:“难道就没有法子啦?”太医皱眉道:“有是有的,不过••••••”阮星竹急道:“到底怎样?请您一一说来,便是有什么难处,大家也可一齐出力。”太医叹道:“姑娘之内力与寒毒交织,难分彼此,是以内力威力倍增,若要除去寒毒,须得一内力胜过她,又内力至阳之人,慢慢运功逼出。不过这样一来,不仅内力全无,筋脉也会有损,相当于是废了武功。”

    阿朱颤声道:“定••••定要如此吗?没有•••••没有别的办法啦?”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哽咽了。太医苦笑着,没说话。阿朱又道:“那如果日后小心调养,宁神静气,又••••又不再发作,就•••••不会有事吧。”太医道:“若如此,损伤会小一些。”阿朱不再说话,默默的想着什么。

    段太医的医术果然不凡,阿紫连喝几次汤药,气色好了许多,可以倚着床头半坐起来。阮星竹寻机将事情告知她,劝道:“阿紫乖宝,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如今你已认祖归宗,回到段家,你爹是大理的镇南王,可没人敢再欺负你啦,那功夫也不是太重要;你姊夫内力极强,让他替你把寒毒逼出来罢。”

    段誉在一边也道:“是啊,阿紫妹妹,好好的一个女儿家,自当娴静温雅,品书弄琴,抚花赏月,何必老是想着打打杀杀呢。”说着,面现仰慕之色,(他被包不同从王语嫣身边赶了回来,终日都是郁郁的)“若是老是和人打架•••••虽仍惹人疼惜,却不免太蛮横了一点。”

    阿紫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双眼却亮得可怕,她轻声道:“娘,生死有命,随它去吧。”阮星竹愣了一下,方不可置信的叫道:“阿紫,你不会不想逼毒吧,这可是会减寿的啊,你年纪轻轻的,你•••••”阿紫轻柔而绝决的打断道:“我宁可现在死了!也不愿意内力全失,成为废人!”段誉也急道:“怎么会是废人呢?天下多少人不会武功啊!”阿紫转过头来,二人对上她的双眸,竟无法说出反对的话来。

    武艺、内力,这些都是她三年来辛辛苦苦,一点一滴的积累起来的,她如今已经习惯了,内力无时无刻在身体里流动,带来无尽的力量和自信;习惯了挥舞银鞭,划出一道道莫测的轨迹;习惯了决断自己的命运,把一切都握在手上。她不能想象失去这一切!

    何况要求一个武者废去内力,简直相当于要求一个健步如飞的人,砍掉双腿,只能让人推着移动。这更是阿紫无法接受的。

    这些,阿朱明白,萧峰明白,段正淳也明白;可是阮星竹却不明白,当日,她是哭着回王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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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好些日子,阿紫慢慢调养,寒气也渐渐消退。这时,又传来喜讯:镇南王府正式册立侧妃,阿朱、阿紫、萧峰都被邀到场。

    册封仪式庄重肃然,却不繁琐,不久就完成啦。阮星竹和阿朱、阿紫都载入了家谱。阮星竹极力保持平静,但仍然欣喜若狂。

    这时,一位内侍快步走入,对段正淳道:“启禀镇南王,皇上皇后已驾临王府,请王爷王妃前去迎驾。”段正淳忙站起来,和刀白凤一起去了。过不多时,又有内侍出面,宣召阮星竹及朱紫二女见驾。

    阮星竹心中忐忑,悄声道:“这规矩我可不大通啊。”阿朱笑道:“没甚么,看着我作,差不离就行。”阿朱时常出入辽宫,甚是熟稔。三人跟随内侍入内,迎面居中而坐的便是当朝保定帝后,皆身着明黄宫装,带着不怒而威的皇家气派,段正淳与刀白凤则坐在左旁。

    三人正要行礼,保定帝忙令人扶住,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先赐坐,众人坐定之后,皇帝皇后放眼一望,段正淳欢喜中又带几分忸怩不安,刀白凤面无表情,不喜不悲;一看阮星竹,脸若堆花,体同琢玉,不禁会心一笑;再看阿朱,神凝镜水,光照琪花,十分温柔美艳中带着一份娇俏,一份精灵,举止舒泰,安然若瑾,不由点头赞许,暗暗喝彩;及看到阿紫时,更是轻咦一声,默然叹息。

    彼时阿紫身上寒气尚未平复,俏脸犹带三分苍白,一丝血色也无,风姿楚楚,娇怯不胜,直如琼树瑶枝,莹光剔透,纤尘不染,一眼望去竟不似尘世中人。帝后已知阿紫独闯玉虚观之事,本以为是一个果敢明敏的巾帼英雄,哪知却是这样一位我见犹怜的丽姝娇娃!

    皇后先问了几句家常话儿,阮星竹作答,一问一答间,气氛融洽。保定帝笑道:“今儿可是件喜事,皇后有什么赏赐没有?”皇后笑道:“可正是没什么准备呢,只有些许俗物,略表个意思罢了。”说罢颁下赏赐。

    段正淳刀白凤得了羊脂玉如意一对,六尺高的鲜红珊瑚树一株、例用玉陈设二件、百花争艳紫儃木连扇屏风一架、白玉观音一尊、五彩云龙浮雕玉瓷瓶一对、镶金兽首玛瑙盒一件、文房四宝一份,贡缎宫绸十匹;阮星竹得了鎏金舞马衔杯纹银壶一件,仕女狩猎纹八瓣银杯四只,镶金白玉镯一对,芙蓉罗衣一领;朱紫二女各得了新堆的绢纱宫花二支,玉梅瑶簪一对,双凤穿牡丹珠绣荷包一只,如意笔锭金银裸子若干。

    众人谢恩毕。保定帝目注阿紫道:“阿紫,听说你功夫很不错,都赢了善阐侯呢。”阿紫微侧着头,满脸娇憨,道:“阿紫年纪小,打起来又耍赖拼命的,高叔叔没法跟我认真,只好认输啦。”皇后失笑,道:“你到是伶俐。”保定帝亦忍俊不禁,语气更柔和了三分:“听说你病还未好,恩,回去好好且养着,没事别出来吹风了。宫里还收着些天山雪莲、雪参、黄精的,明日命人送过去。”阿朱大喜,和阿紫一齐谢过。

    阿朱等人在王府小住了几天,便回别院啦。保定帝将别院及方圆十里的田庄土地都封给了两位郡主。这别院依山傍水、冬暖夏凉,实是休闲消遣的佳处。南边是平坦的田地、庄子,出产丰盛;北边是起伏的丘陵、山脉,景物明丽,鸟兽甚多,一座名为净瓶山的山上还星罗分布着几口温泉。

    萧峰领着契丹武士在山中跑了一天,带回不少猎物,心满意足的回到别院。路过庭园,见花木繁茂,生机盎然,便站住了,寻思道:“这般娇嫩的东西,偏生打理得这样整齐,阿朱心思忒地灵巧!”(喂,喂,你家阿朱才来多久,怎么都成了她打理的啦!)

    才想到,便见西北角一支花木伸出,尤甚美丽,阿朱站在一旁,手持长柄竹剪,掩映流光,只觉玉润珠辉,人比花娇。萧峰心中一动,信步走去,见阿朱挽起一头黑鸦鸦的秀发,罗袖卷至齐肘,露出一截雪□□腻的酥臂,浑身上下一点妆饰也无,那一种天然的娇态,越发嫣然可爱;萧峰心里又怜又爱,从身后轻轻抱住她••••••

    阿紫却是极爱净瓶山上的温泉,时常携二婢,带些酒水小食,在山上泡泡温泉,欣赏山光云影。

    一行人在别院里逍遥度日,眼见已大大超出辽帝限期,卫队长喀已再三请求返辽,萧峰以阿紫养病为由,坚决不允。这时,辽国传来惊天消息:“皇后赐死,太子被废!”契丹武士闻讯大恐,阿朱想起那颖慧透逸的女子,亦是心头叹息。

    萧峰召集众人,宣布日后定居大理,不再返辽,众人苦劝无果;三十余无家室所累者,或敬佩萧峰武艺人品,或意欲远离是非,愿意同留大理。余下诸人皆打点行装回辽,萧峰、朱丹臣远远送至百里之外。

    又住了些日子,阿紫忽觉不自在,进进出出皆闷闷的,静极思动,便思量着往外走走。和阿朱提了,阿朱想了一会,道:“这儿规矩大,我早知你呆得气闷,嗯,反正你也调养的差不多啦,出去逛逛也好。”

    阿紫大喜,当下备好行装,阿朱又挑了一名侍女,名云屏的,本是大辽兵相府参军之女,也是汉女,后获罪被贬,其剑法、骑射都颇为了得。阿紫带着云屏及游坦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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