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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月临风恨有之二

    盛宴过后,大肆封赏,萧峰记首功,皇帝颁下极丰富的赏赐,皇太后、皇后、众妃嫔也均有厚赐,各王公贵勋亦有大批相赠,穆贵妃担心阿朱阿紫不惯北国饮食,还特意送来两个南国厨子,叫人感叹其心思细巧。

    阿朱一句“你不是劝我好好将养”就甩手将事情一股脑丢给了阿紫。她只好带着几个大丫鬟,尽力亲为,分门别类,入库造册,该分的分了,该用的用,该发的发,另有回赠、谢恩、赏钱诸事,直忙得人仰马翻。阿紫初持家,对这些琐事也不甚了然,做起来,不是礼数不到,就是思虑不周。不由叹道生活的智慧真是无处不在啊。

    幸好有舒儿、莹彩几个在旁,每人提出一个方案,由阿紫当即决断。她虽不善筹却善断,事情倒也顺风顺水。

    一连忙乱好几天,力疲神倦,才事事安妥。阿紫一日得闲,到阿朱屋里,她正倚在榻上,铺着一块火红的狐皮子,越发显得肤白如玉,阿紫瞧了一会,道:“这毛皮倒是眼熟。”一旁立着的佩环掩嘴笑道:“这就是姑娘你新送来的,怎么会不熟呢?”阿紫笑道:“大约是办事办迷了。”佩环识得字,读得书,在丫鬟里是拔尖的,现在阿朱面前也颇为得用。

    阿紫叹道:“真想不到,这些许小事,要料理清楚,也这般费劲。”阿朱笑睨道:“你可知‘人情达练’这几字,里边的学问大着呢。”

    阿朱将手中一封信交给阿紫,道:“是娘写来的。”阿紫微微含笑,展信一览,只说已一同回了大理,但镇南王妃大怒,离府回了道观,段正淳无奈,让阮星竹住到了别院,有时来住几天云云。佩环见状,知道两人要说体己话儿,轻轻的退了出去。

    阿紫看了道:“娘过得不是很快活啊。”阿朱道:“爹•••••也是为难的。”阿紫冷笑道:“他招惹娘的时候倒不为难!”阿朱半响无语,道:“这••也是两厢情愿的。”两人相对默然,阿紫沉吟片刻,展颜笑道:“不是还有我们嘛,等我们备份重礼给娘带过去。”

    说着唤了舒儿来,将库房中珍玩取来,又叫乐眉把自己房里的一起拿来。顿时屋里金彩珠光,五色炫耀。阿紫拿起一只文瑶饰的黑檀木匣,道:“这一匣子珠子是皇太后赐下的,粒粒都是上好的。”一打开,匣里满满的足有上百颗北珠,颗颗都有指头大小,光华灿烂,圆润可爱,毫无瑕疵,入手清凉,宁神静气,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柔光。阿紫很是喜欢,放在床头时时把玩。当下选出二十颗,用丝绒包好。

    阿朱挑了一只玛瑙石榴,红艳剔透,约有拳头大小,外皮缺了一块,露出饱满晶莹的子实,整个石榴惟妙惟肖,似乎还沾着清晨的水汽,就像是刚从枝头摘下一般。还有一块琥珀,磨成蝉状,活灵活现,最妙的是琥珀中央也裹着一只蝉!真是相映成趣。

    阿紫又选了一盆翡翠文竹,连盆带竹都是一整块翡翠琢成,浑然一体;一对白玉雕成的玉兔,红宝石的双眼还会转动呢,皆是巧夺天工。然后两人又打开各自的梳妆匣,随意挑了几样钏钗镯环,说是随意,但样样都属上品。另在库房支了五千两白银,一千两黄金,和些服饰锦缎器玩等,装成二十只箱子。

    阿朱附了封信给段正淳,“思母甚切,然辽国事繁,得见天颜,不能飞渡山水,承欢膝下,唯择数物以表寸心。”又藏私信于匣中,遣人送去大理。

    忙完了这些,屋里匣合尚未收起,翠羽明珰,瑶簪宝珥,玉箫金管,祖母绿、猫儿眼,诸般异宝,充牣于中。阿朱姊妹均不喜奢豪,但如此精致美丽,心性偏好,赏玩一回。

    阿紫打开一只玉匣,道:“姊姊你看,这是皇帝赐下的。”匣里滚动着三颗大如鸽蛋的北珠,放在手中,明光流转,简直如一轮小星子似的,放在匣中,一旁的小珠子都向它聚拢过来,围成一圈。阿朱笑道:“你不是喜欢吗?留着自己玩罢。”

    又取了一个锦盒,内有一块赭石,浓艳如火,血丝缠绕。阿紫道:“姊姊,这可是好东西,白放着可惜啦,正好给你带。”阿朱道:“这是?”阿紫道:“这是澄水石,整个辽国也只有五块,将它放在水中,浊水变清,戴在身上,毒雾瘴气,飞蚊虫蚁,均不能近身。”阿朱道:“你身子弱,留着自己戴罢。”阿紫笑道:“我用不着这个。”心想,我自己比澄水石好用多了。

    说着天色已晚,将东西收好,阿朱令摆饭。阿紫定睛一看,惊喜不已,这一餐竟都是江南菜式!一碗碧莹莹的西湖牛肉羹,一盘脍鲤鱼,一盘鲜鱼鱆,一碗火腿虾圆杂烩,还有四喜丸子、红烧狮子头、樱、笋、鲫鱼,一盘切得薄薄的松茸,用冰块镇着。吃着清淡爽口、幼嫩多汁、油盐两可,松茸更是鲜美无比。

    阿紫笑道:“早知姊姊这儿有这样的好东西,再忙我也要天天来这吃。”阿朱笑道:“穆贵妃送来的江南厨子,我试了试,果然好,才敢留你一起吃的。”

    饭毕,洗手净面,沏上香茶,又说笑一回,阿紫才离开。回房路上,心想好久没见过游坦之了,便信步出了后院。

    游坦之在这儿也算是半个主子,食住之处自然不差,他屡经困苦,现突然得享这般富贵安乐,便是幼年在聚贤庄也不曾这般受用,不觉昏头昏脑,早把一点勤学奋发的念头抛开,一味松解放纵起来。阿紫略一盘问,不仅引毒练功的事再没做过,就连平时拳脚练习也放下了,不禁大怒。

    阿紫虽事务繁忙,接踵而来,夜间打坐练功却还不敢怠慢。当时厉声训斥,竟想就此不理。游坦之又痛又愧,悔之不及,苦苦哀求之下,阿紫才缓了口气,令他搬到以前的大宅住,多加练习,如有再犯,加倍惩治。

    那大宅受了兵乱,本已破败,但旁人有意讨好,派人修缮,多加维护,请萧峰派人过去接手,阿紫就派了游坦之,和几个奴隶丫鬟一起过去。

    一晃间,就到了与祁红约定的日子。阿紫提前备下了细酒一百罐、上好的小麦一百石,骏马、犍牛、羊五百匹,纹银一千两,以及油、盐、粉、白面、蒜、茶,和几套衣饰、头面、器具等。和萧峰一起去贺喜,阿朱身形不便,留在府中。

    及到了女真宿地,阿骨打已等在那儿了,萧峰下马迎上去,两人举臂拍肩,纵声大笑。阿紫算是女方的客人,先至主帐见过各位长者,后萧峰去向阿奴耶道喜,阿紫则去探望祁红。

    喜帐中人可不少,安赛蜜、沙莹、弄珠儿都在,还有几个女真妇人,行动拘束,不甚出色。撒虎和脱不花几个在帐里窜来窜去,莹彩拉着他们笑说了几句,又掏出几个纯金制的裸子给他们,有各种形象:鼠、牛、马,活灵活现,几个小孩子欢呼一声,就跑得没影啦。

    阿紫走进帐中,安赛蜜见我很是高兴,沙莹倒是淡淡的。阿紫与她们略聊了几句,就过去看祁红,她们暂时出去了。祁红已改了发式,穿着一身红,喜盈盈的更添俏丽,对阿紫下拜行礼。见状,阿紫尚不觉什么,莹彩早红了眼圈,哽咽道:“真好,也有了个好归宿啦。”

    阿紫先道了喜,再把礼单递给她,笑道:“你暂且收着,尽够过活的,便是有人欺负也不怕啦,再说还有我们呢。”祁红早滴下泪来,泣道:“姑娘厚意,妾婢不胜涕零!我本薄命,飘零乱世,万想不到会有今日;不意遇见姑娘、夫人,得归良人,真真比做梦还好,此恩此情,白首难忘!”莹彩听了,也忍不住流泪,两人哭作一团。

    这般光景,阿紫亦有所感,忙止道:“今天可是祁红的好日子,这哭哭啼啼可成什么样子?妆都花了,快快重新梳洗。”

    两人这才止泪,重新净面上妆。妆罢,莹彩掏出个小盒子,道:“这几根钏钗是我们姐妹几个一起凑的,留着添妆罢。”祁红忙推辞道:“姑娘已送了这许多,尽够用了,姐妹们也不丰裕,这怎么使得,我拿着也不心安。”莹彩道:“姑娘的还姑娘的,大家姐妹一场,这也是我们的一份心,快收着吧。”

    说话间,酒宴已备好,帐外有人来请,阿紫叮嘱几句,便出去了,留莹彩在帐中陪着。阿紫一到场,就被安赛蜜拉了去,坐在她身旁,说笑一阵,才知道乌春部已并入女真了,难怪人多了不少。

    女真杀牛宰羊,大摆盛宴,酒如池,肉如山,合族狂欢。阿紫近来胃口被养刁啦,哪吃得了这个,尝了几口就不肯再吃啦。安赛蜜见状,对一边的女子吩咐几句,那女子一会儿捧了一盘食物放在我案上,阿紫一看,原来是一碗热腾腾的荠菜馄饨,一旁还有新鲜的松、榛、栗、杏。

    安赛蜜道:“你身子不好,不吃东西怎么行?知道你不耐烦吃那些,特意备好的。”阿紫笑了笑,慢慢低头吃起来啦。

    这时,阿骨打上前说了几句女真话,似乎在夸赞萧峰的勇武,众人纷纷围到萧峰身边,大声欢呼起来。萧峰似乎很喜欢这种热闹豪爽的气氛,满脸笑容。接着一个个上来向萧峰敬酒。萧峰来得不拒,酒到杯干,喝到后来,已喝了三百余杯,仍是神色自若,众人无不骇然。

    酒到酣处,十余名女真猎人扑击为戏,各人光着上身,擒攀摔跌,激烈搏斗。萧峰趁着酒兴也下了场,引得阵阵叫好、惊叹声。

    周围一片热闹欢腾,阿紫却无端觉得寂寞如斯,悄悄的转身,骑着她的雪璁马,往外奔去。人声渐渐听不到了,四周寂然,一望无尽的山川丘陵,高高低低的蔓草,阿紫停了下来,深蓝近乎全黑的天空,像上好的丝绒,无数璀璨的小星子闪烁着,仿佛触手可及,这样的美丽,却让阿紫更加明了,这不是她的世界,不是自己生于长于的世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她不属于这里!

    阿紫后退几步,跌坐在地,星光如水,清辉满地,阿紫只觉得寂寞入骨,心痛难当,四周一切都蒙上了一层失真感,铺天盖地的凄凉迷茫几乎将我淹没!

    不知呆了多久,远处一道嘹亮的歌声划破了黑夜,

    “那天我在山上打猎骑着马儿

    放开声音歌声婉转入云霞

    ••••••••••••

    ••••••••••••

    姑娘啊,如果你听到我的歌声,落了泪

    请不要探出头来,问道:你是谁?”

    歌声越来越近,阿紫循声望去,一骑显出了身影,原来是完颜阿骨打!他来到我身边,笑道:“紫姑娘,你到这儿看风景么?这儿的景致是极好的。”阿紫轻轻掠了掠头发,淡淡道:“是不错。”他看了看阿紫的双手,有些失望的说:“姑娘,你没带点首饰么?”阿紫脸微微一红,道:“我一向不喜欢那些。”他笑说:“我这有一个,你试试看?”手中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绞丝银镯子,阿紫眉一扬,似笑非笑的说:“你不怕再挨上几鞭子?”他涎着脸笑道:“若是能得姑娘喜欢,挨几鞭算什么?”

    说着,阿骨打手一伸,小心翼翼的替阿紫带上,阿紫不意他如此大胆,惊了一惊,手腕一沉,手镯已带上了,当即大怒,反手狠狠的几鞭子没头没脑的抽过去。鞭影横飞下,阿骨打衣裳撕裂,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但他却一动不动,只是笑吟吟的看着阿紫。阿紫奇道:“咦,你不痛吗?”他放声大笑道:“虽然身上疼着呢,但我心里却甜得很。”

    阿紫怔怔的望着他肆意大笑的样子,心像是被什么拂了一下,痒痒的,酥酥的,有点甜蜜又有点酸涩,一时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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