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姨母

    “蒋姨母。”

    沈风吟一身桃夭长裙,衬得肤色白而带粉。少女亭亭玉立站在原地,身材恍如抽条的嫩芽,张扬而生机勃勃,裸露在外的玉白脖颈和一对锁骨更是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沈风吟来时怕气色不好,特意施了粉黛,此时双颊薄红、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水润透亮,整个人光彩夺目,如此美人,谁见了能不惊艳。

    元黛欣慰的点了点头,又想起那天月夕的回报,关切问道:“好好的怎会被梦魇住?昨日去拜了陀佛寺,晚上可还有梦魇?”

    沈风吟恍如被泼了一盆凉水,一下子清醒过来,脚步一撤顿时离元黛三步远。

    这动作太过突兀,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元黛见她面色有些惊慌,还以为沈风吟是被那梦吓住,眉头不由轻蹙:“可是梦魇还未去除?唉,昨日我就应该跟你同去。”

    前天月夕去传消息,元黛听说沈风吟被梦魇住,很是心急如焚,打算同她一起去佛陀寺。

    只是沈风吟煞气未消,怎么敢让她同去,况且蒋府里的事情都是元黛操持管理,本来就很忙碌,再陪着去陀佛寺岂不是增添她的负担,沈风吟便拒绝了。

    没想到现在竟惹得她自责。

    隔着衣衫握住戴在胸前的驱煞符,沈风吟心下稍微一定,迈步走到元黛跟前:“蒋姨母莫担心,陀佛寺享誉盛名、烟火鼎盛,拜过之后我已经不会被梦魇住了。”

    那刚才为何会如此惊慌?

    元黛叹了口气。

    她跟承德公主是闺中密友,未料好友早早去世,剩下尚且三岁的沈风吟。她心内沉痛,对沈风吟更是关爱的紧,没事便带她来蒋府玩乐。

    衡安顽皮,见府里来个妹妹总要捉弄她,风吟也不甘示弱,两人你来我往没少掐架。但是吃吃喝喝、打打闹闹,感情上来后倒是成了朋友。

    还记得风吟八岁那年,元黛看见她头发松散凌乱,掌心还有擦伤,心内焦急,一边吩咐下人快去叫府医,一边问她是如何弄伤的,风吟没有多说,只说自己绊了一跤,没什么事。

    可绊一跤怎么会如此严重,衣服上渗出的都是血迹!经过元黛多般询问,风吟这才道出前因后果。

    原来衡安趁风吟不备径自拔了她一根发钗,衡安举着发钗在前面跑,风吟在后面追。

    最后衡安爬到了树上,本想看风吟跳脚,没想到她把裙摆掀起系住,也往上爬。

    衡安幼时便跟着外祖父学武,见她爬到一半,脚下一踏便跃到了另一棵树上,风吟下不去,最后直接摔了下来,身上有很多擦伤。

    那次把元黛吓了一跳,惹祸的衡安也被他爹揪住狠狠打了一顿。

    这孩子,明明该千娇百宠长大的,偏因为没了娘亲,爹爹又不亲,养成了倔强性子。磕了碰了若不是受不住便不愿吭声,没由来让人心疼。

    “风吟,蒋姨母不是外人,若有不适不用瞒着我。”

    见元黛面含担心,沈风吟心内一暖,缓缓道:“是因为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跟元黛的眸子对上,沈风吟也不卖关子,道:“昨日陀佛寺一行,我给蒋姨母求了符来。刚才我惊慌,是因为担心把符落到永乐居忘记拿了。”

    “是吗?”

    风吟该不会是为了安抚她才这么说的吧?

    “当然了。”

    这符沈风吟重视着呢,怎么可能忘拿。不过为了安抚元黛,只好这么说了。

    见元黛面色微缓,沈风吟掏出紫色驱煞符递到元黛面前:“你看,这不就是吗。”

    等元黛接过去后,沈风吟双手一背,面上笑容灿烂:“这个符可保平安的,蒋姨母你可千万要贴身带着。以后每次见面我可都是要检查的,若是发现你没带,那我……只好离你远远的。”

    元黛仔细看过沈风吟面上,见她没有丝毫阴霾,而手里的符又确实是真,这才笑了起来:“好,好,就算是为了见你,我也日夜不摘。”

    将符妥帖收好,元黛揽着沈风吟向屋内走去。

    刚坐下,桌上摆着的水果、点心还有沈风吟爱吃的都被元黛推到她这边。

    “多吃点,你瞧瞧,半个多月未见,瘦了不少。”

    沈风吟面前被堆了个满,一眼看去便知是精心准备的。

    新鲜的蜜饯、散发奶香的饴糖、颗颗红润的山楂球、已经剥好的核桃仁,等等等等,都是她以前爱吃,自变故后就再也没滋味的零嘴。

    拿了一颗蜜饯吃进嘴里,甜滋滋直往心里去。

    “好吃。”

    瞧着沈风吟乖巧的脸,元黛只觉得她哪哪都好,只可惜碰上沈志林这么个不识好歹的爹,若不是她有郡主身份在那摆着,还不知道要被磋磨成什么样子。

    “那就好。”

    元黛道 :“风吟,午饭便留在这儿,姨母已经叫后厨做了你最爱吃的饭菜,不急着回去,啊。”

    每次一来,蒋府必然不会短缺了沈风吟的吃食,甚至都是紧着她爱吃的来准备。

    这待遇,也只有在蒋府才有了。

    起身走到元黛身边,沈风吟伸出双手轻轻环抱住她的肩膀,头也贴在她的脸侧,小心的嗅着她身上的气息。

    “蒋姨母你对我真好。”

    元黛有些无奈:“傻丫头,一顿饭就算对你好了?”

    不止是一顿饭,而是浓缩在其中的关心、怜爱和温暖。

    “在我心里,你就是对我很好很好。”

    感受着沈风吟的亲近,元黛心里软绵一片,面上却佯做出置气的模样:“那你怎么跟三郎置气,就不理姨母了,这次可有半个多月没见了,你不想我吗?”

    沈风吟眼睫微颤。

    上一世这个时候,她因为蒋衡安禁足,跟他多日未见,所以蒋衡安解了禁足来找她时,她很是高兴。担心蒋衡安这段日子闷着无聊,便同他说了很多很多趣事。

    谁料蒋衡安兴致不高,甚至动不动就呛怼于她,沈风吟本不想跟他吵架的,只是她不明白,蒋衡安怎如此大的火气?最后实在没忍住,两人不欢而散。

    她不知道蒋衡安到底怎么了,越想越不舒服,越想越梗塞,在探知到蒋衡安去软玉楼的消息,立马坐不住了,带上花朝、月夕就冲了过去。

    这一世恰好赶上她回来,阴差阳错下两人就此和好,上一世可就没那么顺利了。

    见到蒋衡安从软玉楼出来,沈风吟拉着他便开始质问,当时语气着实算不上好,蒋衡安也难掩烦闷,两人说过几句后又开始争吵。这一次冷战,谁都没再去服软,直到蒋姨母从中撮合才算握手言和,可那也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了。

    “我可想你了,”沈风吟眼神悠远:“以前太傻,以后不会了。”

    “你傻什么,你可是个机灵鬼,只要你以后记着姨母就是。”

    沈风吟嘴角抿出笑意,想到什么突然一僵。

    对了,上一世她和蒋衡安是避着人群说的,这一次那么多围观的人都看到了,口口声传只怕闹得很大。

    沈风吟试探问道:“蒋姨夫没有罚蒋衡安吧?”

    “你姨夫倒没罚他,不过他自己罚了自己。”

    看着沈风吟不敢置信的眼睛,元黛继续道:“罚自己闭门抄书呢。”

    “什么?”

    沈风吟更不敢相信了,蒋衡安罚自己闭门抄书?

    正想说自己去看看他,就听元黛道:“那小子,说是罚自己闭门抄书,一听到旧友过完孝期抵达长安,这不,叫上朋友都去给他洗尘接风去了。”

    说着,元黛摇头笑了起来:“不用担心他,他啊,主意多着呢。”

    旧友?刚过完孝期的旧友,沈风吟微微一顿,难道是……

    “中书侍郎家的公子,”瞧出了沈风吟的疑惑,元黛道:“幼时你还同他玩过。”

    沈风吟脑海里浮现一个身影,圆润喜庆的脸和略显笨拙的身体,正是中书侍郎家四公子周鸣。

    因着蒋衡安的缘故,沈风吟幼时见过他几次,两人并没有深刻接触,对他的映像也只停留在自己十二岁那年。

    直到一切事情发生后,沈风吟才知道他还有一个双生姐姐,周曼。

    原来…他们这个时候就回来了。

    是了,中书侍郎的母亲去世,根据律令需回乡守孝三年。周鸣离京时十四岁,如今已经十七岁,孝期过了,可不就回来了。

    脑海里闪过周多思绪,沈风吟通通压下。

    之后两人聊着杂七杂八的事,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正午很快就到了。

    蒋崇州上午时就让下人传告公务繁忙,中午不在蒋府用饭,蒋衡玉亦在吏部当职,也不回府,饭桌上就只有沈风吟和元黛两人。

    沈风吟看了一眼空余的座位,状似无意问道:“吏部这么忙碌,蒋姨夫和衡玉哥身体怎么样,能撑住吗?”

    “你姨夫他啊,从年轻的时候就是如此,忙起公务来精神头好着呢,顾不得其它事。二郎呢学业优秀,却跟他像的很,都是认真的个性。”

    拍了拍沈风吟的手,元黛宽慰道:“放心,我早早便叫了丫鬟去给他爷俩送饭,到时看着他们吃完。”

    上一世蒋姨夫身体健壮,并没有什么病痛存在,可也正是如此健康的模样下,蒋姨夫听到接连的噩耗,受到打击,顽疾突发再也没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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