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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冰镜永相照,生而为你永相依

    大名府官邸花厅。姑爷、小姐与秦州州判肖怀璧围桌而坐。

    “大人,您失踪那些日子,我每晚夜不能寐,总是梦到你约我见面那日的场景,真没想到,此生还能再见到你!”肖大人饮了些酒,微醉。

    却见姑爷变了神色:“肖州判的意思,是我约的你?”

    肖怀璧点头:“是啊大人,你叫小五来找我。”

    姑爷揉揉太阳穴,低语道:“那次后,我失忆了许久,或许有些事情记错了也不一定。”

    只见小姐一脸凝重,心疼地用指尖贴了贴姑爷的额头:“灯儿,去给姑爷沏一壶宁神茶来。”

    “是,小姐。”

    待将茶沏好回来,却见小姐已先行离席了。姑爷接过茶,面露担忧的神色,唤我道:“灯儿,去厢房照顾夫人。”

    厢房内,小姐侧身坐在卧榻边,手中攥着帕子,不言不语,神情郁郁。

    “小姐,想什么呢?客人还在,你就先行离席了,这可不像你的行事作风啊。”我走到了小姐面前望着她。

    小姐亦抬头望望我,笑道:“没关系,肖州判是我和姑爷的故交了,他不会介意的。”

    “是又想起了什么吗?”

    “嗯。”小姐点点头:“又想起在秦州,姑爷遇刺那件事,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我走进小姐身边,轻拍她的肩:“小姐,都过去了。”小姐亦望望我,微笑,轻拍我的手,像是惆怅,又像是放下。

    一年前的那个夜晚,我照旧去给小姐送消夜。因整日忙着陪卡伊姆王子,小姐晚上总是回来的很晚。但厢房内并未见小姐身影,却见书案上留有信笺一封。我不敢轻易拆开,忙唤了夷歌去叫老爷。书信内容很简单:“公孙策欺负我,故而外出散心,勿念---飞燕”。

    “哼,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丫头。”太师大人狠狠叹了口气,将信拍在了桌上。

    “太师大人”夷歌拱手作揖:“三小姐虽任性,却重情重义、心地善良。据公孙大人赴秦州上任的日子已不远,相信公孙大人上任前,小姐会回来的。”

    我捂嘴偷笑了起来,夷歌这言下之意,不就是说小姐怎么也得回来跟公孙策好好道道别,才能放她的老色鬼走。可夷歌的话像是提点了老爷一般,只见老爷嘴角轻瞥:“秦州?秦州……夷歌,跟我来。”

    夷歌回来后,也是一脸的无奈。原来,老爷将夷歌给了公孙大人做贴身侍卫,卖身契都签好了。夷歌虽不悦,但也是理解老爷的良苦用心的,毕竟,公孙大人被耶律大石下合欢药那件事,足以见得这位公孙府尹用人是多么不谨慎,差点连自己都坑了。既已承认了这位准快婿,派个武功高强的侍卫随行也不是不可,何况,太师大人心里如明镜一般,保护那公孙策,也是暗中保护了三小姐周全。

    临走的前一晚,公孙大人再次来了庞府,小姐他自然是见不到的,只是留下了一封书信代为转交。夷歌也来向我道了别,我第一次见夷歌的眼眶氤氲了,他说对不起,又要让我等了,虽是侍卫,毕竟还是下人,他得服从主子的安排。我连连点头,我说我懂,我也会等,就像三小姐这些年痴痴等公孙大人一样。

    三小姐与夷歌不在的日子里,虽清净,却也充实,基本每七曜就会收到夷歌的来信。原来三小姐真的是去找公孙大人。初到秦州时遇上了疫症,三小姐的针灸术还救了不少老百姓。每每读着信中夷歌讲着他们在秦州府的故事,由衷为三小姐的恣意大胆、敢爱敢恨感到敬佩。奇怪的是,约摸过了数月后,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未再收到夷歌的来信,我心道,兴许是秦州府公务太繁忙了,便没再多想,怎料,三小姐和夷歌一行人,竟然在一个阴沉的日仄之时回来了,带他们回来的,是庞统少爷。

    老爷在前方,引着身后的小姐走在回廊,夷歌护在小姐后面。我本是开心地上前去迎接,却见眼前的小姐无任何表情,头发凌乱,双眼无神,轻微歪着脑袋,一错不错地盯着地面,清瘦了许多,我想搀扶,却不知从何下手。

    “小……小姐,回来了。”我亦手足无措。

    “嗯。”只见小姐无力地抬头,仅看了我一眼,又耷下了头去。

    “灯儿,带三小姐回房。”老爷轻声吩咐了句,转身离去了,待刚走出两步,又微微转过身:“给我好好看着她!”

    昏暗的厢房内,小姐仍是呆呆地坐着,不讲话,也不吃东西。

    “小姐,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这小半年,奴婢好想念你们呢!”我猫下腰,凑在小姐耳边轻声说着:“公孙大人他……”话音未落,只觉胳膊被狠狠撞了下,我扭头,夷歌冲我皱着眉,摇摇头,示意我别再问下去。

    我为小姐沏了杯热茶放在桌上,阖上门,同夷歌到了院中。

    “什么?你说公孙大人他,遇刺失踪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夷歌点点头。

    “大少爷的飞云骑有那么多高手,就没有找到吗?”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将军也留了足够的人马在渭水河畔。数十日了,怕是,凶多吉少了。”说罢,只听夷歌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小姐……”

    哗啦一声,厢房门开了,小姐慢慢走了出来,那身影,显得那样的无力、心酸,令人疼惜。我赶忙上前搀扶。

    “夷歌,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小姐的声音低沉。

    夷歌摇摇头:“小姐休息了我才休息。大人给我的最后一个任务,是护小姐周全。”

    突然,闪电刺眼,如利剑划破苍弯,巨雷轰鸣,天空一片漆黑,闪电如皮鞭般抽打着天空,乌云密布,大雨如湍急的瀑布,倾泻而下。

    “啊!……”小姐似是将憋在心里许久的心痛嘶吼出一般,跪倒在倾盆大雨中,闭着眼仰头向天空,任由豆大的雨点打在她的脸上,身上,心上。

    “小姐,小姐……”望着小姐的样子,我再也控制不住了,亦跪倒在小姐面前,抱住了眼前的身躯。

    “灯儿,灯儿……”小姐无力地抱着我,不住地抽泣,她的脸上,早已分不清雨水与泪水:“我好想他,我好想他……”

    “小姐,我知道,我都知道……”

    雨没有停,我们就在这雨中,跪着,站着,抱着,哭着……

    ……

    浑浑噩噩五个多月过去。

    这期间,依旧有人上门提亲,但望着小姐呆呆的样子,老爷索性先拒绝了。忘掉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为了防止小姐做傻事,老爷甚至安排我和夷歌整日整夜的守着,连睡觉都得看着。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那个性子乖张、爱笑爱闹的三小姐,会如此用情之深。

    这几个月里,小姐几乎是不外出的,只是整日整日的呆坐,吃的也很少,人明显消瘦了下来。老爷无奈,唤来了陆明神医,陆神医只是摇头叹息,留了句:“心病难医”。逝者已矣,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着,可这么久了,所有人没再见三小姐露出过一次笑脸,从前那个恣意大胆的三小姐,真的回不来了吗?

    又值一年盛夏,草长莺飞。马车内,一众人嬉笑地逗着包大人与包夫人的儿子,白白净净的飞儿也不认生,张开小胳膊,一会儿要这个抱抱一会儿又要那个抱抱,可爱极了。身旁的小姐嘴角上,也浮起了久违的微笑。三日前,包夫人费了好大力气,才说动小姐一起随行,来江东游玩散心。其实大家都知道,包大人夫妇是不忍小姐独自落寞。

    三日后抵达江宁府城,迎接大家的是江宁府尹马大人。马华英大人我是见过的,四年前的那个夜晚,作为新科状元的马大人入太师府谢恩,想要拜见小姐,可小姐并未出来相见。“老爷,小姐她不肯出来。”“小女害羞,不见就不见吧。”通传完毕后,我清晰地记得马大人失望的眼神。如今四年过去,看着马大人对包大人提的问题从容解答的样子,更显其学富五车、才华出众,只是,他看小姐时眼神透露出的那种温和,是我见过除公孙大人以外再未见到过的。

    一路上听包夫人说,江东好风景,来后发现,果然名不虚传。其实,小姐与公孙公子四年前是来过这里的,还一起在这里破过个戏班子的案子。关于小姐嘴里的那个“蛇蝎美人”康乔、小姐为公孙公子挡刀以及公孙公子的那句“将来?现在已经是了”,在小姐从秦州回来前,我确实已听她讲过无数次了,每每谈起这段经历,小姐脸上总会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欢喜与娇羞,小姐说,公孙大人曾给她讲过:“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里,是个神奇的地方,这里,是他们相爱的地方。我有时甚至觉得,小姐这次能答应包大人夫妇再来这里,定是有什么力量牵引着,像是冥冥中注定的。

    果然来了没几日,小姐真的遇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她的公孙公子并没有死,他在梦得书院教音律,他的名字变成了沈源,他的未婚妻是明德郡主,他,全忘了……

    “小姐”我依着小姐的吩咐,给她拿来了布包:“这半年来,你是怎么过来的,别人不清楚,灯儿最清楚。既然又见到了公孙大人,何不跟他讲明白?虽然他不记得你了,可那又怎样?若说没了记忆后,明德郡主不也是才与他刚刚相识三个月而已。公孙公子并不是沽名钓誉之徒,感情可以再慢慢培养呀。”

    却见小姐摇了摇头:“灯儿,就因为他是个有担当的男儿,我才不能让他有负担呀。这些日子,我们都以为他死了,现在知道他还活着,我很开心,即便不能在一起,我也很开心,只要他活着就好。眼下,先为他治好头痛再说吧。”说罢,小姐起身,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向宪台府衙走去,我随在小姐身后。

    “你家小姐凭什么来这儿?”眼看着小姐进去了,我却被明德郡主的丫头玳瑁截在了门口。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家小姐来给公孙公子治病,许你家小姐来,就不许我家小姐来?”

    “名不正言不顺,就是不行。”那玳瑁冲我扬起了头。

    “哦?那你家小姐就名正言顺了?定亲还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缺一样都不行!”我气的反唇相讥。

    “公孙公子是我们王爷的门生,父母媒言回京城就有,你家小姐那里,怕是这辈子都难有了!”

    “反正现在是没有,既没有,就与你无关!”我狠狠地瞪着她。

    “玳瑁,不要再吵了。”公孙策走了出来,看玳瑁眼圈都红了,又耐下性子安慰了几句,却话都未与我搭半句。

    “公子这心真是偏的厉害!”我心觉委屈,突然忍不住的落下泪来。

    “他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灯儿,别哭了。”屋内的小姐悠哉悠哉地坐着,一边说一边拿起茶水,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公孙公子,你……”我跺了跺脚,头也不回的走了。

    自那以后,小姐便告诉我,不用给公孙策留面子。二人也是,一见面就拌嘴,与马大人对小姐的温柔截然相反,可我分明觉得,每每看着小姐与马大人在一起,公孙公子的眼神里分明是带着不悦的,那种表情,完全可以定义成“吃醋”,就像我与周天多说一句,夷歌就会很不理智一样。有一次晚上小姐上山采药失踪,竟是公孙公子将她寻了回来,可是因淋雨生了病,衣不解带照顾小姐的,却是马大人。那时,所有人都看的出马大人对小姐的心思,我也曾打趣的问过小姐,若是马大人向老爷提亲,她会不会答应,小姐笑笑,回答的却很坚决,她说她和马大人是没有可能的,马大人是个好人,她不能耽误他。

    一日戌时,见小姐同包大人和公孙策一起回来了,我便识趣地沏了三盏茶。公孙公子端起面前的茶盏,闻了闻茶香,竟讨好道:“今日灯儿姑娘可算大方了一次,我以为今日又是三人两盏茶呢。”

    “这茶是感谢大人把那个讨厌鬼派到钦州,让我耳边清净几日。”近日,夷歌被公孙策派去钦州查顾华章的身世,我心中思念。

    没想到公孙大人却轻笑一声,举起茶盏轻呷一口:“那以后有机会,我多多派他出去。”

    我轻哼一声,收了托盘气哼哼地走了。待再回来,却听小姐没好气的撵着公孙大人:“讲完就快走吧,别留在我这里扰我清净。”公孙大人只能无奈地瞥瞥嘴,离去了。

    “小姐”我端了些茶点放在了桌上:“你这又是何苦呢,明明心中不舍,面儿上却要硬撑。”

    “哎!”小姐强装不懈的脸立刻阴郁下来:“灯儿,你不懂,不这样做,我又该如何强迫自己去放弃他。”

    “小姐!”我坐在了小姐面前:“当初他身患眼疾、他无功名,你都没有放弃,如今只是明德郡主用了些手段,你却不争了,你……”

    “我只要他活着!”却见小姐打断我的说话,一连串泪水从她悲伤的脸上无声地流下,没有一丁点哭声,只是任凭眼泪不住地往下流:“灯儿,我只要他活着就好了,他,是我爱进骨子里的那个人啊!”

    夜,黑的悄无声息。

    ……

    几日后的宪台府衙中,江宁府有名的郎中们和包大人一行人都在各自忙碌着。宋和已死,案子已了。霹雳炮爆炸的最后一刻,公孙大人用身体紧紧护住了小姐,小姐身体并无大碍,此刻的她,正守在公孙策身边,一脸的担忧与惆怅。

    “若是公孙大人永远醒不来,小姐该怎么活下去。”望望屋内躺着的公孙策,我越发地担忧起来。

    “会逢凶化吉的吧?经历了这么多,这么相爱的两个人,上天怎么忍心带走其中一个呢。”夷歌长呼了口气。

    “你是说,公孙大人爱小姐,他还是爱小姐的,对不对?”我惊喜地望向夷歌。

    “嗯!”夷歌认真地点了点头:“大人在山洞里亲口说的,他会再去庞府提亲,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不论他是以前的公孙大人,还是现在没了记忆的沈源,他爱的,始终只有三小姐一个。”

    忽然,见包大人捂着耳朵,带着包夫人从屋内走了出来,一脸的怡然自得。我担心,迅速冲了过去,在就将要闯进屋内时,却在门口被夷歌死死摁住。夷歌微笑着,冲我摇了摇头。

    屋内,哀嚎声响起。

    “最毒妇人心,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呀。”听着公孙大人的口气,还挺紧张。

    “你……你……公孙策,你竟敢戏耍我。”小姐怒斥道。

    “可是你之前也骗了我,我们扯平了,好不好?”公孙大人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我曾经问你,你我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你说没有,我便信以为真了,可我们嘴都亲了多少回了,难道,你还想嫁给别人吗?”

    “你……你……”小姐怔在了原地。

    “我是公孙策……”

    小姐窝在了公孙大人怀中,满满的甜蜜与幸福。

    ……

    江宁府的官道上,小姐与公孙公子执手而立,我、夷歌与周天站在公孙公子身后,与众人道别。

    “公孙策,一定下成亲的日子,记得赶紧书信我。”包大人微笑着,拍了拍公孙大人的肩。

    “谁说要嫁给这个老色鬼了。”小姐娇羞地低下头,抿抿嘴。

    公孙大人轻瞥小姐一眼,宠溺般地笑笑,并未答话。

    我与夷歌对视而笑。

    “马兄,谢谢。”公孙大人走至马大人身边:“后会有期!”

    马大人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车厢内,小姐幸福地依偎在公孙大人肩头,公孙大人一只胳膊搂着小姐,另一支手轻拢着小姐的发丝。周天与夷歌驾着马车疾驰在官道上,渐行渐远……

    “夫人!”我与小姐皆望向门口。

    姑爷背着手,慢慢走进厢房,坐在了小姐身边:“夫人,又让你担心了,是为夫的不是。”姑爷拿起小姐一只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里。

    “你怎么回来了?肖州判走了吗?”小姐瞪着圆圆的眼睛望着姑爷。

    “嗯,他还有要事,先走了。时辰尚早,我陪夫人一起去州桥夜市走走吧,这大名府的州桥夜市可是远近闻名呢。”说罢,姑爷又望了望我:“灯儿要不要一起?我去唤夷歌。”

    “我可不去”我打趣着面前甜蜜到不行的小姐和姑爷:“灯儿我可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去给你们做合欢饼吃。”

    “那我们走啦!”小姐高兴地起身,牵起姑爷的手,向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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