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她谁都不爱
断人财路，如杀人全家。
明明陆氏出钱捧的是蕾娅，最后却给林雪烛白白送热度。她合约又快到期，上升势头猛，不能寄希望于她继续和陆以宸的公司签合约，但蕾娅还可以争取。
陆以宸感叹林雪烛这一招走得妙。书没有白读，圈也没有白混，林雪烛是天生的庄家，黑吃黑。
最气人的是，哪怕林雪烛布置好了一切，没有蕾娅那切切实实的一巴掌，今晚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林雪烛只是做好了局，守株待兔，那兔子却真就老老实实着了套。
他把苦涩咽回肚子里，继续开大会商讨洗白对策。
直播结束，到手的冠军被另一个爱豆抢走，蕾娅得第二名。林雪烛以前辈的身份给第一名颁奖，说了许多鼓励她的话。镜头前，她的左脸肿胀，引得网络上心疼一片。他们不知道林雪烛还让化妆师在左脸铺了一层腮红，化了一个简易的“受伤妆”，由此显得她更加楚楚可怜。
她温和地微笑，好像巴掌根本没打在她脸上，节目结束后还发自拍安慰粉丝，故意露出挡住受伤的那边脸。顾君衍为她组建的团队继续发力，各个平台都充斥着对林雪烛的怜爱和赞扬，更有一些网友扒出了她的捐款和助学记录，大赞她是“感动娱乐圈的模范明星”。
林雪烛对于网络反响很满意，赞叹团队的高效率，给每个人都发了奖金。这支团队的每个人要么是从顾君衍公司里内部选拔，要么是行业自身从业者，由Ella 进行初步筛选，最后履历汇总到他手里一一过目，敲定薪资。
这一行风向变动很快，全身上下所有细胞都要调动起来听取风声，需要专业的人。林雪烛已经被训练得很敏捷，有天生的公关才能，但她仍然需要一个团队为她排忧解难、做数据支撑。这一点，顾君衍扪心自问没有人比自己更专业。
于是他主动邀功领赏。这时林雪烛正在练普拉提，叫贝贝去把手机拿过来，贝贝看到了熟悉的名字，几乎是下意识想到了陆以宸。
林雪烛扫了她一眼，不作声。
“喂，顾总。我开着免提，长话短说。”
她的呼吸声几乎是贴着耳朵吻他，他忽然心跳加快，嘴唇有些发干。
“今晚回太平山吗？”
林雪烛刚想拒绝，但又想去太平山别墅看剧本岂不是更惬意，并且顾君衍帮她很大忙。
“好啊。我想吃蟹糊。”
林雪烛话音刚落，助理Ella便急忙赶过来，ipad递到他眼前：
【大家知道林雪烛背后的大佬是谁吗】
是一个小组讨论帖，已经有十几页的回复，贴主在主楼爆了一些关键信息，随后在第二页解码。
顾君衍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缩写。
“还有这个——”
Ella 拿过平板，手指点了几下，划到另一个新页面：
【林雪烛是惯三竟然还有人不知道？】
贴主不仅爆出顾君衍的名字缩写，还带了卓熙的大名，声称自己之前在美国留学，这件事情在留学圈人尽皆知。而后又说林雪烛签约陆氏之后和陆以宸不干不净，才引得蕾娅暴怒，在直播的时候怒扇林雪烛耳光。
顾君衍眉头紧锁。
“这个人还爆出了你和卓熙的合照。”
Ella翻到最后几页，一张未打码的高清合照出现在屏幕。
“估计他们是从卓小姐的IG账号保存的。”
顾君衍神情凝重。
“雪烛，你都听到了吧。”
“嗯。我这边也收到了Berta 发给我的帖子。这个人写的半真半假的，有点儿料在手里。”
“这档口，蕾娅嫌疑最大。” Ella插话道，“搞不好就是她授意的。”
“现在已经上微博热搜了，我们能压住吗？” 林雪烛问。
“压不了多久，咱们——”
“Ella，先发律师函，“ 顾君衍发话，”然后联系卓熙，她要出面澄清。”
热搜词条是”林雪烛小三“，排在十三位，点进去第一条微博就是林雪烛顾君衍卓熙和林雪烛陆以宸蕾娅，转发过万。
本来今夜打算开开心心吃蟹糊，结果最后只能在顾君衍的公司吃剩菜开大会。林雪烛没心思看剧本，一直抱着手机看评论，如同一台机器人，明知对自己不好，却还是上瘾。
顾君衍走过去，拿走她的手机，她扭回头无奈地笑笑，拢拢头发道：
“他们一个个说得有鼻子有眼，我都相信自己是小三了。”
“卓小姐澄清了！” Ella说道，把ipad碰到二人面前。
卓熙只是简单发了一条IG，是她与自己女朋友的合照，配文是中文：
【从没爱过男人】
林雪烛大笑，对卓熙心生一点敬佩。
“热搜预备位提前买好了，卓小姐同意炒作她来替林小姐挡火。”
“对她而言也有利处。” 顾君衍插话道，“白送的热度和流量，卓熙可以赚一笔。”
“我们有求于她。“ 林雪烛的手轻轻覆盖在顾君衍的手背，”下次她回国你牵个线，我得向她道谢。“
顾君衍没来得及说“好”，只觉得手背发麻、发烫，一直蜿蜒到心里。
林雪烛的团队拟了两个应对方案，同时发力，首当其冲是把卓熙的热搜买在前面挡火，给卓熙造人设，间接排除林雪烛第三者的怀疑，同时不断翻炒蕾娅的黑料。蕾娅自出道以来走的就是黑红路线——身为ABC，刚去韩国做练习生时不懂韩语，中文也不太好，在综艺上说“虽然我是中国人，可是完全不知道中文怎么说”，引起网上热嘲。林雪烛不断翻着手里的资料，惊叹于蕾娅黑料的丰富程度，问道：
“这些全部发？”
“不是一次性，一条一条慢慢爆，延长热度。” Berta解释道，“第一条已经安排上去了，蕾娅霸凌其他爱豆，搞小团体——”
Berta 把手机举到林雪烛面前，热搜位第三。林雪烛点进去，热门微博全都是一些cut，从节目的花絮找蛛丝马迹。
说实话，有些牵强。蕾娅不会笨到在镜头前还搞霸凌。
“这只是第一条，“ Berta猜中林雪烛的想法，”大招是这个帖子——“
Berta 打开小组讨论，一个自称是蕾娅初中同学的人说蕾娅在初中搞本地帮派，霸凌华人留学生，因此受到了校方警告，差点被退学。
“这个人还发了证据，是事发之后蕾娅手写的道歉信。有网友已经开始做笔记鉴定了，蕾娅的英文很好认的——”
林雪烛差点儿击节赞叹，蕾娅真是越扒越有，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这么好的黑料不用，真是可惜。
“这个什么时候安排？”
“明早一整天，都会是这个热搜。如果霸凌确有此事，肯定会有网友来爆料。我们等着就好了。”
“我的负面热搜撤下去了吗？”
“嗯，律师函发出去之后，帖主已经道歉，至于您和陆以宸的绯闻……陆氏早就把他择干净了。“
“电视剧热度怎么样？”
“热度很高。不过cp粉很不满意最近的风风雨雨，沈松图的粉丝也开始蠢蠢欲动。我们和沈松图工作室沟通一下，同时炒您和沈松图的cp可以吗？”
话音刚落，Berta突然意识到顾君衍就在旁边，自觉说错话。
林雪烛却粲然一笑，根本顾不上看顾君衍脸色，拍板道：“就这么定。”
蕾娅的黑料引起网络声浪，甚至带动其他几个校园霸凌的热搜。最近霸凌是热点话题，蕾娅自己不干净，撞在枪口上，是她的不行。林雪烛有时会想自己做的是不是太绝，可是转念又想，那巴掌是蕾娅主动打的，谁也没逼她动手。
演技不好还可以提升，脑子不够用只能回炉重造。
她戴着眼罩享受按摩师轻柔的手法，同时仔细复盘这件由她一手策划的舆论热点，要说愧疚，对蕾娅的愧疚是圣母心发作，但对陆以宸的愧疚并非空穴来风。她回国时第一个投靠的就是陆氏娱乐，比较正规，陆以宸念在旧情也不会潜规则她，并且她还有顾君衍这个遥远的靠山——虽然当时闹掰了，但现在这个靠山不是主动回国让她靠吗？
盘算下来，陆以宸没有亏待她，事事相信她，力捧她，当然她也很整齐，给陆以宸挣了很多钱。可是念在旧情，这件事情她必须要跟陆以宸说开，免得对方记恨。蕾娅到底是单打独斗的爱豆，现在黑料坐实，合约为到期，转接到顾君衍手底下，最少三年内翻不起风浪，但陆以宸日后要成立自己的公司，不能随便树敌，需免除后顾之忧。
“贝贝，给陆以宸打个电话，约到我家里喝茶。”
“诶，好……”
贝贝眼神游移到顾君衍身上。顾君衍抬头，等待林雪烛进一步解释。
“我要跟他敞开心扉谈谈蕾娅这个事情，免得他炒我的家世背景——这一套，他再熟悉不过。”
顾君衍被林雪烛扫地出门，在公司生闷气抽烟。Ella 知道这段时间顾君衍不会找她聊事情，反而欢天喜地，在办公室磨咖啡敷面膜刷tiktok，甚至想起舞。跟在顾君衍身边工作，什么都好，就是忙，可是看在钱的份上，她勉为其难原谅。
顾君衍却突然打来电话。她赶忙关掉tiktok，打开工作页面，极速搜寻脑内数据库。
“顾总。”
“开车，去凤凰岭。”
Ella 可惜自己刚刚涂上的面膜，但又不能拒绝老板的要求，横下心，戴上墨镜出发。顾君衍看到她满脸黑泥，笑了一下，Ella 脸顿时黑下去，臭着脸开车。
顾君衍还在抽烟，一根接着一根。Ella 心情不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说道：
“顾总，我不想吸二手烟。”
说罢，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哪来的熊心豹子胆，敢这么对老板说话？
没成想顾君衍却掐掉烟，沉默片刻，忽然问：
“你和你女朋友最近还好吗？”
Ella 心中升起戒心，没事儿打探私生活干嘛？和你那么熟吗？
“还不错啊，怎么了？”
“你年假还没休，去年累计到今年有一个月，要休的话跟我说。”
Ella 没想到顾君衍突然开始体恤民意，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直话直说：
“好的……谢谢顾总。我们再提拔一个人当总助吧，我如果休假，您有急事儿找不到人也不好。”
“也行。你自己看谁合适。”
Ella 点头，心情好了一点，又有万丈动力为顾君衍效力。顾君衍见目的达到，不再多言，给Berta 拨去电话。
“林雪烛谈完了吗？”
“还没。” Berta在门口守候，“还在谈。”
顾君衍暗骂一句，“谈完通知我。”
“好的。”
顾君衍挂掉电话，有种莫名的烦躁在胸腔酝酿，Ella 不去触霉头，假装看外面的风景。
“真想在她身上装个摄像头。”
Ella 斜他一眼，“犯法，大哥，这在美国可以叛你重罪，一辈子离她三公里开外。”
顾君衍叹气。
“玩笑话而已。”
“顾总，我多一句嘴可以吗？”
“说吧。”
“她谁都不爱。她只爱钱。“
顾君衍颔首。他心里明白，但不愿意面对。
“人都这样，别说她是大明星，就我这种无名小卒，也都是向钱看齐。卓小姐也是，您也是。”
“不过，您是钱太多，想体验一下凡间真爱。她还嫌钱少，没赚够，没工夫调情。这也可以理解。”
“所以？”
“所以您帮她挣钱就好了。帮她挣钱，她就爱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