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伯爵侯府地处西疆之地中心地带,东西集市还算繁荣地带。

    远离都城之地这里实属荒凉,天灾人祸,寸草不生,民以乞讨,为地主做工,佃农劳苦一生,没有人身自由,却受地主压榨,吃不饱穿不暖。

    种地的收成还要大半部分上缴朝堂,地主家也快没钱吃不起米了。

    集市上的人议论纷纷,说他们伯爵侯府家财万贯,一定会给地主丰厚的佣金,这样日子就好过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伯爵侯府也是被贬谪才来这里的,被抄家了全数充公,只有几两银子维持家用,一大家子一百三十口人,真真过的艰难。

    集市做生意的也要没了货源。

    大姐姐带她逛了一圈,她只知民间疾苦这词不是空穴来风。

    李怜意和她找到一个落脚的桥边坐下,桥下也是枯地,没有水,地上干旱的裂开缝隙。

    李怜意言:“看出什么了。”

    李知意言:“苦。”

    李怜意问:“只有苦吗?”

    李知意点头。

    李怜意轻笑:“你知道为什么咱们会被贬谪到此处吗?”

    李知意言:“父亲朝堂不顺,圣上惩戒。”

    李怜意言:“亦对亦错。”

    李知意在李怜意身上看到一些不一样的地方,她也从未想过大姐姐会和她说这么多,她言:“请姐姐指教。”

    李怜意言:“父亲被贬名声不好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远离朝堂,辅佐圣上掌控西疆。”

    大姐姐,真的很通透,思想超前,化苦为甜,化难为利,李知意不傻知道李怜意此话之意。

    李知意言:“父亲病倒了。”

    没有机会了。

    李怜意摇摇头:“错,病倒未必不是好事,可以放松朝堂警惕,你没想过在这节骨眼为什么所有人都针对父亲吗?”

    她真的没想过,以前把心思都放在不被爱,不争不抢上了,从没想过这些。

    李知意言:“你我皆是女流之辈,知道这些又有何用?”

    李怜意沉默许久后言:“不是没有女帝。”

    为何只有男儿可以建功立业。

    李知意再次呆住,这是封建社会是想封建的女性吗?还是说自己对封建社会的看法太过古板,要求太多,以自己现代人的处事标准去安排古代人必须循规蹈矩。

    李怜意塞给她个荷包,里面是李怜意的全部积蓄:“你走吧,离开这里,姐姐总感觉你不适合斗心,不是这里的人。”

    李怜意没给她回答的机会,留下一个背影,越走越远。

    荷包里哪里是给李知意的钱财啊,明明是启蒙李知意的知识大道理啊。

    李知意也终于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原身的李知意只愿过完此生,不争不抢,安稳无忧。

    一个现代人拥有原主思想就是混吃等死,那这此生她来闯天闯地,有可不可,何乐而不为呢?

    东西市集说是繁重也贫苦不堪,那么南北市集呢,也是如此?

    李知意在寒风天又逛去南北市集。

    简直大相径庭,南北集市很是热闹堪比都城。

    南北市集金银珠宝,翡翠宝石,茶楼酒馆,点心客栈到处都是,这里人穿着富贵,交易深广,完全和东西市集恰恰相反,这时她明白,人间疾苦也是别有洞天。

    都言西疆苦,何又知,南北之地甚宝,丝绸之路繁荣昌盛。

    苦不会一直苦。

    富不会一直富。

    这是李怜意教给李知意第一个道理。

    黑土地,黄土地,都是民生之地。

    她和土地有缘,穿越之前是地质研究院的学生,虽然是不起眼的专业,却让她在古代有了新研究。

    古人国土,经过战乱,饥荒,土地荒芜,荒废,血流成河的污染,种植物面积小,常常遭遇破坏,百姓挣不上钱,就会抛弃这片土地,另谋生路。

    土地土地!

    她知道怎么扶贫家中了。

    燕国国号观贞,成立五年,战争不断,边境地界民族关系反锁且多天灾,土地多被破坏,圣上主张休养生息,节简节流,不喜奢侈。

    这一点,也许就是伯爵侯府被贬的另一种原因,奢侈糜贵和圣上新政理念不合,被弹劾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西疆能用的土地贫瘠,那么她就翻新土地,种植蔬菜,做大做强,一改西疆民不聊生,二改土地盐碱化严重,三改她堕落思想,四为国家尽一份棉簿之力,五为李家尽一份孝道。

    李知意目光触及桥下,倒是有许多问题值得思考。

    没有水源,没有人力,没有种子,没有本金,紧紧靠她一个人成就不了大面积的土地翻新,古人交友不易,女子更甚,生性猜忌。

    李知意急匆匆的就往家跑,急切地导致没注意到前面商贾拉出一长队正在入住“醉仙歌”客栈,她也装上一个人。

    像一堵墙一样。

    她虽撞人,她却倒在地上,她慌张的抬眼时,那人头也没垂,眼神如刀斜睨下来,像是在看一个废物。

    那人一席黑袍,祥云银线,腰带上绣着麒麟挂着一把长刀,脚踏长锦云靴,身形板正,长相更不用说和眼神这样凶冷,轮廓方正立体,眉浓弓高挺,眼窝深邃,卧蚕饱满的含情桃花眼,鼻梁高挺,一张好正气十足的脸,但是眼神不含情,带着整张脸看起来都很凶。

    李知意下意识缩缩脖子,总觉得这个人下一秒会抽出长刀摸了她的脖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声音绵绵又细,听起来有点委屈和可怜。

    那人把她重地上拽起,眉头没皱看似很凶,他言:“无妨。”

    李知意很有诚意的道了歉后灰溜溜的离开了,那人身后的侍卫嘴贱言:“公子,那人脏兮兮的,你快擦擦,别在染上什么毛病。”

    那人没有理会,拍拍手上的灰,轻轻一笑,伯爵侯府当真落魄不堪,一个姑娘都养不好,看着又蠢又笨。

    醉仙歌的客栈掌柜出门迎接他,恭维言:“这就是赵大人了,我这醉仙歌就是西疆最大的商贾客栈,你们做生意的一来我这就热闹不少。”

    赵恒言:“不大不敢当,本人名恒,叫我赵恒便是。”

    赵恒身后的侍卫叫赵快年长几岁,是个斤斤计较的唠叨老男人,事事都为赵恒打理清楚,他言:“我们公子日后会在西疆有商可行,你们可知哪里可以独立门户,需要什么地契公文。”

    掌柜笑呵呵的言:“此地以往经年不曾有过公子您般腰缠万贯的商贾,南北集市并无府邸,不妨去东西集市打听打听,据说那伯爵侯府就流放在那,中心地带虽不繁华,当有土地可为公子所用。”

    赵快一听,很是不妥:“谁人不知西疆东西荒芜,寸草不生,哪里有生意可做,掌柜的,你莫要虎我们。”

    掌柜言:“此言差矣,你们去了,不就有生意了,既然生意好,又何妨地界不好,生意差又何乖地方不佳?”

    赵快没有话反驳,蹦出一个字:“你。”

    赵恒一个眼神让赵快退下:“不得无礼,掌柜此言并不是没有道理,既然咱们生意好,何妨不去东西一试,谁知东西不会被赵家生意垄断,到时再东西我赵家也开个醉仙歌,有何不可。”

    赵快偷笑:“公子您厉害。”

    轮到掌柜摆个臭脸:“还请公子歇息,有事唤店中小二。”

    赵恒悠哉上楼叮嘱言:“赵快安顿好他们,明日随我去东西一探究竟,不能辜负掌柜好意。”

    赵快一嗓子:“好嘞,公子您休息。”

    李知意躲在角落里没有离开,安静的看完这出戏,这个赵恒好生伶牙俐齿,他才是狡猾的狐狸,这掌柜被自己话噎到的样子确实令人很爽。

    不过,这赵恒应该很有钱,真的去了东西集市,定能带动经济发展,到时候他要地契,伯爵侯府都给他,如果他能出钱出力,那么李家财路真的亨通。

    现如今怎么才能说动这个赵恒和她一起土地翻新种植蔬菜呢?

    李知意又不确定了,如果一切都安排好了,怎么保证菜能鲜,能受欢迎,商贾众多,卖菜的不是有大庄园就是有几百亩地,早就有固定的买家。

    那怎么才能让李家的菜更加新颖呢?

    还有她哪来的自信,伯爵侯府怎会听她一个小姑娘指挥,如果没有回本,就是另一个故事。

    李知意叹气,像个蔫吧的菜叶子,在角落里发呆。

    “哎呦。”

    一定银子砸中她的头,她盯着银子:“老天爷看我没钱,下银子雨了?还有这好事。”

    李知意没有捡。

    “我是老天爷,没有银子雨,为何不捡。”

    李知意抬头和赵恒对视言:“并非我财,为何要捡。”

    赵恒在楼上面无表情的盯着她:“随你,给你就是你的。”

    李知意言:“你施舍人时这么痛快,那你能不能更痛快一点。”

    赵恒觉得有意思言:“你说。”

    李知意很真诚的言:“能不能把你的钱都给我。”

    “………………”

    李知意啊李知意,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跟直接上手抢有什么区别,不过她可不是在意脸面的人,就要吃不上饭了,别对她要求太高,如果前人不随意施舍,她也不会狮子大开口。

    赵恒轻笑言:“你这姑娘甚是有趣,莫不是庄生梦蝶。”

    李知意又言:“是你施舍在先视为无礼,女子本有礼莫要女子理智。”

    赵恒言:“伯爵侯府也缺钱吗?”

    李知意愣住,她哪点像伯爵侯府的小姐吗?赵恒莫不是会读心术?

    赵恒言:“这位小姐,还请以后多关照。”

    李知意本不想继续白话下去,硬着头皮言:“你若真到东西集市想有作为,到时候来侯府找我李知意。”

    “好,一言为定。”

    赵恒转身离开,木窗已闭,这番没营养的对话,激起赵恒几分好奇心,他很是好奇,这伯爵侯府的小庶女到底要做甚。

    明明自己深陷为难,还要口说大话,这东西集市他更是要去。

    李知意自己看人一向很准,这个赵恒城府极深,套话很不容易,不过都是次要,目前最为棘手的还是让侯府那群人信她。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