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未央

    又是一个上朝日,元朝身穿朝服端坐于龙椅之上,气势凌云,殿内百官整齐恭谨地排列着。

    元朝:“这几日有个传闻想必你们已经听说了。”

    殿内百官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元朝:“朕心意已决,众爱卿不必再劝。这实乃喜事一桩,朕希望众爱卿可以与朕同乐,不要做些让朕扫兴的事。”

    御史大夫王潜出列上前,“陛下,万万不可,后宫之事不仅是陛下的家事,更关乎着国体,望陛下三思。”

    元朝:“王爱卿所言朕自然明白,只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在人为,况且都说君无戏言,朕的承诺已经给出去,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众大臣面面相觑,“这……”

    楚治上前一步,“望陛下慎重,陛下金口玉言,更应该再三思量谨慎行事,怎可轻易许诺!”

    元朝冷笑:“楚大人又如何知道朕没有再三思量,没有谨慎行事?朕今日所做之决定,正是反复思量后的结果。”

    御史大夫王潜:“陛下,楚大人所言有理,后位绝非小事,恳请陛下以国事为重。”

    众大臣纷纷附和:恳请陛下以国事为重。

    元朝:“众爱卿的意思是,朕将心爱之人带回宫陪在朕的身边,便不是以国事为重了吗?那众爱卿是否应该先把自己府上的众姬妾遣散呢!”

    礼部尚书郭茂:“陛下,请恕臣斗胆直言,梅姑娘确乎品貌俱佳,才华横溢,可她区区一个山林隐士之女,出身低微,实在不堪后位之大用。”

    “呵呵呵呵,”元朝声音发冷,“朕何时说过,要立梅砚为后?众位爱卿倒是替朕思虑长远。”

    众朝臣一时哗然,纷纷交头接耳,低声私语。

    李大人:“是啊是啊,一国之母的位置,她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怎么担得起?”

    王大人:“是啊是啊,我齐国出身高贵、品貌端庄的女子不胜枚举,皇后的位子怎么也轮不到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

    钱大人:“听说这位姑娘就是当初左都御史陈大人想娶的那个女子。”

    “哦,还有这等事?难怪当时陛下……”丁大人连忙掩口。

    楚治诧异地打量元朝,暗道:“明明宫里盛传陛下要立梅砚为后,难道是消息有误?不管怎么说,绝不能让这样的祸害留在陛下身边。

    元朝冷眼睨视楚治,“莫非楚大人还有其他高见,不妨讲出来听听。”

    楚治:“微臣只是听到传闻,陛下欲立梅氏为后,陛下是否已经改变了主意?”

    元朝朗声道:“朕决意册封梅氏女梅砚为梅妃,赐居未央宫。众爱卿这一次不会还要继续阻拦朕吧?”

    众大臣:“这……梅氏刚一入宫就册封妃位,是否有违祖制?”

    王大人:“是啊,以梅氏的出身,或许从才人做起,方为不逾矩。”

    李大人:“况且,这未央宫乃是后宫之主居住的宫殿,怎可让梅氏住进去?”

    钱大人:“陛下,这不合规矩啊。”

    丁大人:“请陛下三思……”

    元朝冷笑:“呵呵呵呵,好一个不合规矩,依朕看,这天子宝座让给你们好了,左一个逾矩,右一个三思,这齐国之主究竟是朕还是你们?!”

    众大臣齐齐跪下,“臣不敢。”

    “不立后,已经是朕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元朝用力一甩袍服,转身离去。

    楚治望着元朝背影,暗道,“原来是玩的一出声东击西、围魏救赵。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要立后,轮番上阵反对一番,他这时才跳出来说不立后,只封妃,若是大臣依旧执意反对,不免有犯上之嫌,如此,他封妃的目的便达到了。”

    春日午后,梅砚身穿一袭华贵宫装,端立于未央宫正门一侧。

    高良地神色十分恭谨,“梅姑娘,陛下有旨。”

    梅砚欲跪下听旨,高良忙拦住她,淡笑道:“姑娘且慢,陛下特意交代了,允准姑娘站着听封,不必跪下。”

    高良高唱:“梅氏有女,品貌端正,性情贤淑,今册封为梅妃,赐居未央,赏黄金千两,白银万两,玉如意十柄,珍珠玛瑙一箱,苏绣十匹,良田千倾……”

    唱声中,数名宫人依次将东西抬进未央宫,不到片刻,未央宫的大殿内就排放得满满当当的。

    元朝笑着款步而入,慢慢行至梅砚身侧。

    梅砚连忙迎上去,“小、陛下,你送的东西也太多了,我这偌大的宫殿都放不下了。”

    元朝笑道:“能让你开心就好,这些东西喜欢吗?”

    梅砚:“富贵荣华如过眼烟云,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怎么都好。”

    “阿砚,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元朝牵住梅砚的手,l拉着她往外走。

    元朝带梅砚来到一处海棠花繁盛的地方,微风轻拂,粉色的花瓣飘飘洒洒而落,美不胜收。

    梅砚果然被海棠美景所吸引,惊叹一声,“哇,好美啊。”

    元朝深深凝望着梅砚,“阿砚,今天我带你来这里,是想让天地,让繁花,让微风,让这无尽的春光和一切美好的事物,来见证我们的婚礼。”

    梅砚不禁疑惑,“婚礼?”

    元朝:“我暂时没有办法立你做我的皇后,按照礼法,只有皇后才是君主的妻子,才能够拥有一场婚礼。可是在我心中,你就是我唯一的妻子。你我都已经失去双亲,找不到其他证婚人,所以我想,不如就让天地间的一切精华,来见证我们最特别的婚礼。”

    梅砚十分感动,“你有心了。”

    两人跪在海棠树前。

    元朝:“一拜天地。”

    二人虔诚叩首。

    元朝:“据说,人死后,魂往西天,不如我们就朝西拜,也算是心里的一点寄托。”

    梅砚轻轻点头,“嗯。”

    两人面朝西方,跪在地上。

    元朝:“二拜高堂。”

    二人虔诚叩首,然后转身面向对方。

    元朝声音温柔,“夫妻对拜。”

    两人相互叩拜。

    元朝:“阿砚,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梅砚:“阿朝,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夫君。”

    两人拥抱在一起,闭上眼睛感受这美好的时刻,海棠花瓣飘飘洒洒落在两人身上。

    梅砚悄悄睁开眼睛,脸上洋溢着的幸福倏然间消失,嘴角浮起一个得逞的笑容。她心中暗道:“早闻齐国的小皇帝不是拘泥于礼法的人,看来我这一地步算是成功了。”

    元朝睁开眼睛,看向身侧正熟睡的佳人,满眼是笑,用手拄着头一侧,静静地注视着梅砚的睡颜许久。不得不起床去早朝,元朝只好蹑手蹑脚地下床来,小心翼翼地穿戴整齐,走至外间。

    元朝看向未央宫的宫女低声道,“让你们娘娘多睡会,不要吵醒她。”

    宫女怯声点头,“是。”

    元朝出了未央宫才大步离去,走向金銮殿去上早朝。

    高良看一眼未央宫的牌匾,又看一眼依旧紧闭房门的那个房间,若有所思,摇了摇头。“看来,宫里要变天了。”

    元朝一下早朝,便按捺不住相思之情跑来未央宫看梅砚。恰巧遇到几个嫔妃正站在未央宫门口,面色不善的样子。

    王嬷嬷:“几位娘娘还是请回吧,我家主子现在不方便见客。”

    慧昭仪:“王嬷嬷,我们姐妹几个今日过来,不过是为了祝贺梅妃娘娘得封妃位,一片赤诚之心,望梅妃娘娘不要误会才好。”

    王嬷嬷:“奴婢明白,只是今日主子身体不适,眼下实在没有办法招待几位贵客。”

    兰贵人:“哟,这才刚被册封召幸,就身体不适,梅妃娘娘这运道可不怎样啊。”

    萱美人:“如果梅妃娘娘是真的身体不适就罢了,若是为了不见我们姐妹几个随口扯的谎,那可就没意思了。”

    宁召容:“梅妃娘娘虽然进宫晚,可是这位分比咱们都高,看不上咱们姐妹,也正常。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别在这里给自己找不痛快。”

    兰贵人翻了个白眼,“哼!才刚册封就这样摆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大背景呢。”

    高良一声高呼“陛下驾到”,几个妃嫔并未央宫的宫人连忙朝元朝行礼。

    屋里梅砚听到高良的声音,慌忙起床穿衣整理自己,宫女阿秀上前来帮她。

    元朝扫一眼未央宫门口几个嫔妃,皱眉道:“你们到未央宫来做什么?”

    慧昭仪:“启禀陛下,梅妃娘娘新受到册封,我们几个是想着过来拜见一下,方不失了礼数。”

    元朝紧紧盯着几人片刻,才缓缓开口,“从今往后,没有朕的允许,你们这些人不许再出现在梅妃的面前。倘若她因为你们有半点不快,朕唯你们是问。”

    “嫔妾遵旨。”几个妃嫔脸上的表情略显扭曲,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你们几个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元朝撂下这句,转身快步走进未央宫。

    身后几个妃嫔恼恨交加,望着元朝的神情十分精彩。

    梅砚柔柔上前行礼,“陛下圣安。”

    元朝微微一笑,“你我之间,客气什么,不必这样多礼。”

    元朝很自然地做到主位上,挥挥手让其他人退出去,拉着梅砚坐在他旁边。

    元朝:“刚刚好像听到王嬷嬷说你身体不适,是怎么回事,宣太医了吗?”

    梅砚疑惑思索,“身体不适?确实浑身酸痛起不来床……”

    闻言元朝有些尴尬,“嗯……要不要我给你按摩按摩?”

    梅砚突然想到什么,面上一红,垂首小声低语:“可别了,我害怕。”

    元朝也联想到什么,不禁轻咳几声,也低了头,有些赧然。

    两人静坐不语,室内流淌着暧昧又温情的气息。

    片刻后,梅砚抬头看元朝,“对了,王嬷嬷说过,我们做妃子的,早晨应该服侍陛下你起居穿衣。”她打量着一身穿戴整齐的元朝,“那么你……今天是谁服侍你的?”

    元朝故意逗她,“你睡糊涂了?今天一早我把你喊醒的事你不记得了?”

    梅砚歪头思索,“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件事……”

    元朝憋笑失败,忍不住笑出声来,“呵呵呵呵,真是个小傻瓜。”

    “好啊,你骗我!”梅砚仿似恍然大悟,上前来挠元朝。

    两人闹作一团,元朝趁机从背后拥住梅砚。

    元朝:“小傻瓜,我怎么舍得叫醒你,以后你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昨天晚上折腾来折腾去,我也不至于起那么晚……”梅砚羞涩脸红。

    元朝沉吟道:“嗯……以后习惯就好了。”

    “哼!”梅砚娇嗔一声,头歪向着一边。

    牡丹园位于齐宫御花园东南一角,近日园内的牡丹开得正是繁盛,元朝忙朝政时,梅砚便自己来赏牡丹游园。

    她身着一袭雪青色宫装,穿梭于一株株艳丽多姿的牡丹之间,轻轻吟道:“最是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未央宫的大宫女阿秀是个活泼跳脱的性子,经常给梅砚讲笑话逗她开心,梅砚从不拘束她,她说话行动间便越发大胆起来。

    此刻,阿秀便笑着打趣梅砚,“娘娘,您是在说这牡丹,还是在说您自己?”

    “花是好花,诗是好诗,可惜人不配。”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子刻薄的声音。

    梅砚和一众宫人朝声音来源处望去,见是一紫衣宫装女子正抱胸而立,手里还攥着一根鞭子。紫衣女子神色倨傲,正上上下下不停地扫视梅砚,眼神里满是赤裸裸的不屑。

    梅砚暗道:“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就是北齐权臣楚治的独女——楚恬。

    梅砚脑中飞快地回忆着有关楚恬的信息:天之骄女,被楚治骄纵着长大,为人蛮横跋扈,手段狠辣,却从小爱慕元朝,因为背景强大,进宫后就被封了妃位,除元朝外几乎在齐宫内横着走,最爱以强权和武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楚恬凉薄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个乡野丫头,也敢自比牡丹,哼,真是笑掉大牙。”

    楚恬身后一帮宫女顺势哄笑。

    阿秀凑到梅砚身边,低语告诉她对方的身份。

    梅砚听完无所谓的笑笑,淡淡道:“阿秀,我告诉你个秘密,这世上很多男子会对刚认识不久的女子掏心掏肺、死心塌地,却对和自己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避之不及、逃之夭夭,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楚恬眼中恨意徒生,狠狠捏紧手中的鞭子。

    阿秀莞尔,看楚恬一眼才问道:“娘娘,这是为什么?”

    梅砚冲阿秀招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阿秀照做,听完随即笑开。

    阿秀一脸崇拜地看着梅砚,故意拔高声音道:“娘娘,您也太厉害了,奴婢佩服得五体投地。”

    楚恬皱眉盯着梅砚,“是什么?”

    梅砚心中暗笑,“果然上钩了,打蛇嘛,就要打七寸。”

    梅砚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并不理会她,转身欲走,楚恬却直接拦住她的去路。

    楚恬:“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原因让你说不出口来,还是你给我朝哥哥施了什么狐媚妖术,不敢说出来?”

    梅砚掩口失笑,“楚妃娘娘,我可没说这男子是陛下,这女子是楚妃你,你怎么这么喜欢对号入座啊?”

    “你!”楚恬面色一变,拿鞭子指着梅砚,“你信不信我抽烂你的脸!”

    梅砚:“好啊,我正愁该怎么除掉你。你尽管对我动手,依照陛下对我的宠爱,必定会将你打入冷宫为我出气,从此之后这齐宫我一人独大,剩下其他那些个虾兵蟹将根本不足为惧。”

    闻言楚恬恼恨地瞪着梅砚,“你以为你所倚仗的是什么?不过是一张脸,等我把你这张脸抽烂了,我倒要看看朝哥哥还会不会这么宠你!”

    “好啊,你尽可以试试,我也想知道,陛下到底爱我几分。”梅砚轻嗤一声,“可你也要想清楚了,陛下本就厌恶你粗鲁蛮横,你若伤了他唯一宠爱的妃子,你觉得他是会更爱你几分,还是会彻底憎恶于你?”

    楚恬挥出鞭子,重重往地上一甩,鞭尾抽地,激得尘土飞扬,牡丹花染尘。

    梅砚淡笑,岿然不动,未央宫的宫人们却个个紧张不已,生怕梅砚会有半点损伤。

    “想做什么,尽管放马过来,我奉陪到底。”

    楚恬暗道,“难道她是故意的,激我伤她,就是为了让朝哥哥对我更加不喜,从此她便少了我这个最有力的对手。”

    楚恬纵身一跃,已然立于梅砚面前。她傲然道,“你敢不敢跟我比试一番?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把朝哥哥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究竟有什么本事。”

    梅砚:“你想比什么?”

    楚恬:“你什么东西最拿手,我就跟你比什么,回头可别说我欺负你。”

    梅砚:“哎呀,可惜我这个人实在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这可如何是好?”

    楚恬嗤笑一声,“还真是山脚旮旯里的野丫头,一无是处上不了台面。”

    梅砚淡淡道:“不如就比试楚妃你最擅长的抽鞭子?”

    楚恬大笑起来,“你究竟有没有脑子,我这一手鞭子,是小时候我爹鸿远将军亲自教导的。换句话说,你跟我比鞭子,无异于找死。”

    梅砚:“那我便让你在最得意之处输给我,从此之后见到我便抬不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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