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发誓，她当时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上前夺过路明非握着的狙击枪，即使此刻的他从眼底透露出君王的威严，然后......一把爆了楚子航。
还是已经举起双手表示认负的楚子航，在倒下之前，她甚至看清黄金般的瞳孔中的一点错愕。
......不对，她当时确实是脑子抽了。
一栋不知名的建筑大门中开，医生和护士们蜂拥而出，提着带校徽的手提箱。路明非呆坐在台阶上眼神跟着那些医生移动，他们拿出注射器给四周的尸体打针。
看了一会儿，他转动僵硬的脖子，终于发现坐在他旁边的姜望，她看起来状态好了很多，被护士卷起来的衣袖底下一个小小的针孔，正托着腮长吁短叹。
“大家都死了吗？”他举起双手不知道该到底向谁投降，“我，我干了什么？”
“是啊，全军覆没了，你，”姜望指了指自己，“还有我，两枪轰爆了他们的领袖。”
路明非脸抽搐着，不敢置信那个温柔友善的姜望居然能讲出那么冰冷的话语，喂！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了吗？现在拉起她跑还来得及吗？！
小十飞到姜望身边，“望儿，你吓他干嘛！”
“苦中作乐啊......”
一个戴细圆框金丝眼镜、脑袋秃得发亮的小老头儿拿手帕捂着口鼻、皱着眉头、唉声叹气，向他们这边走来。
经过满是弹痕的墙壁，他的叹息就越发感人，看来他根本不在乎死了多少人，而是心疼损失。
他走到并排坐着的路明非和姜望面前，两人乖巧的像两只鹌鹑，“你们是新生？”
路明非点头，而姜望已经站了起来，“是的，教授。”
“我是风纪委员会！曼斯坦因教授！”难得遇到一个懂礼貌的学生，小老头儿收敛了一下怒气，“去一边歇着去吧，现在的学生，入学不把课业放在首位，却参与到这种无聊的游戏里来！很好玩么？很好玩么？”
他说着说着怒气又上来了，姜望默默离他远了点儿。
“别介意，曼施坦因是我的好朋友，他就是有点贪财，我之后会请他关照你们的功课。”
路明非扭头，愣住了，“是是，可这到底是......”
他看着姜望朝着被一枪打爆的古德里安教授打了个招呼，老家伙带着满身的血迹神采奕奕笑呵呵的。
“鬼啊！”路明非哆哆嗦嗦指着他，姜望把他抬起的手按了下去，带着微笑，“教授，你活了啊？”
神情语气就像是在说，“教授，你吃饭了么？”
“活了活了，”古德里安教授在他们身边坐下，“不对，没活，”他摆了摆手，“我没死！今天是学院的‘自由一日’，学生们可以自由行事，而不会受到校规处罚，这只是一场真人CS而已！”
“可你浑身都是血！”路明非大声说。
姜望捂住耳朵，刚平静下去的脑袋似乎又隐隐作痛，她眼睁睁看着古德里安教授为了示范‘弗里嘉子弹’的效果，用力地把它戳在自己的手背上，坚硬的弹头在撞击之下忽地爆裂开来，化作一团血红色粉尘，就像是中枪时候喷出的血雾。
下一秒在路明非对子弹的赞叹声中栽倒在他脚下。
“是......还魂失败了么？”路明非看样子也要栽倒。
“没脑子的家伙，”曼施坦因教授皱眉，“护士！再给他打一针！”
*
“谁干的？”有人扯着嗓子大喊。
满学院的尸体都活了过来，他们的领袖恺撒和楚子航横尸在停车场上，胸口都是巨大的血斑，旁边是村雨和狄克推多。
一定是有人开了黑枪！
姜望起身，她鞠了一躬，彬彬有礼，“抱歉，是我们误入了你们的战场。”
路明非满脸“我是一个无辜路人”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他伸手扯扯姜望的袖子，没扯动，低声道，“不要这么快认罪啊！好歹要挣扎一下啊！”
虽然满校园除了他和姜望，不会有第三个可能下手的人，但他俩才刚刚穿上这身校服，长眼睛的人都不会觉得刚入校的新生会打得过他们吧？
满场鸦雀无声，他们面带怀疑地盯着说话的新生看。
“好了，”曼施坦因教授把矛头指向穿着作战服的学生们，“你们违反了‘自由一日’的特别校规，我要汇报校长，终止这个活动！”
“三条特别校规是，不得动用‘冰窖’里的炼金设备，不得造成人员伤亡，不得带校外陌生人参观，对么？”有人在旁边问。
“受伤是他们不小心自己跌倒了，每个人都会跌倒的，对不对？”另一个人说。
每个人都会跌倒，但没有人是因为子弹、□□、火箭炮跌倒的，姜望在心里默默吐槽，她站在中央抬眼望了过去。
战场上还未弥散的硝烟在他们身后升起，这对死敌一人靠在窄道的一边，以几乎同样的动作双手抱在胸前。
姜望又一次和面无表情的楚子航对上视线。
“好，恺撒，楚子航，你们胆子够大！等我汇报给校长！”曼施坦因教授气得手抖，从怀里摸出手机拨打，所有的视线都汇聚在曼施坦因教授的手机上。
姜望似乎也被曼施坦因教授吸引了注意力，她看到他狠狠摁下了免提键。
*
............
“我还想问候一个人。”校长在电话里大声说。
“‘S’级新生路明非在么？你选完课了么？选了我的《龙类家族谱系入门》么？”校长的声音在周围回荡。
学生们眼里满是惊异，所有人都开始交头接耳。
“选了......我记得我选了....”路明非怯生生地说，因为古德里安教授从曼施坦因教授手里接过手机，递到了路明非面前。
“很高兴听见你的声音，进校第一天就交到了‘A’级新生朋友，还联手撂倒了恺撒和楚子航，我很期待你们以后的表现，要比你前任‘S’级学生干得更漂亮啊！”
校长挂断了电话。
路明非抓了抓头，没弄明白校长是在夸他们还是说反话，他忽然觉得周围的气温下降了，抬眼一看，姜望挡在他面前，也挡住了所有人冷冷透着敌意的目光。
*
夜深人静，姜望对着一面小镜子涂抹着药膏，她脸侧被子弹擦过的地方留下一道红痕，虽然不怎么疼，但却被眼尖的路明非拉着去校医院配了药。
其实擦出红痕的地方早已消退，这对龙族血统来说是小事儿。
“小路真的是个好孩子，”她是这么跟小十感叹的。
“嗡嗡”两声，桌上放着的手机震动起来，备注“芬格尔师兄”的号码给她打来了电话，她按下免提，“小姜师妹，你和路明非今天出名了！快看校内新闻网！”
“我们完了，真的，”旁边路明非蔫蔫的声音传来。
“不，是你完了！只有你！”芬格尔反驳。
姜望无声笑了一下，她进入新闻网的界面，标红的标题挂在最上面......真是醒目。
“自由一日竟被两个新生下了黑手？”
“是谁轰爆了恺撒，又是谁轰爆了楚子航？”
“师妹啊，你和路明非怎么想的？表示一下新生入学的归属感么？”
姜望扶了一下额头，“师兄，我要是说当时我和路明非脑子都抽了你信吗？仿佛一股神秘的力量指引着我们加入战场......”
“你是说天降正义么？”
“......师兄，不要乱用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