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

    这个声音……

    就算间隔不知多久、也时常会出现在她梦里的声音……

    魂牵梦绕。

    乔以南猛地站起,回过头看。

    记忆中她找了很久、却迟迟没能找到的人,就站在她身后。

    乔以南眼眶发涩,堵在喉咙中的声音几乎哽咽。

    “路北倾。”

    她用陈述的语气。

    好想问问他,当初离开,为什么断了所有联系,只留下句含糊不清的话。

    说清的集训地点在江北,可她在那座城市待了很久,也没能碰到他。

    “你那时候……”

    “不是吧?都追到这儿了。”

    只一句话。

    乔以南酝酿好的情绪再度沉淀。

    明明是同一个人,同样的长相,同样的声音。

    可说话的语气,眼尾的情绪,却有着一天一地的差异。

    或许是老天都要她清醒,才会安排同一个人、转变成不同的性格。

    重新再来一次。

    路北倾游戏玩到一半有点口渴,去外面买了杯饮料再回来,自己随便试手的游戏机上就坐了人。

    还是认识的人。

    乔以南突然清醒过来,躲闪着发干的眼睛,几乎要有什么晶莹流下。

    她……哭了?

    “哎,不至于啊,”路北倾弯下上半身去看她的表情,“不就是没写过程吗,大不了下次班主任问,我就说是我的原因。”

    “可不就是你的原因,”乔以南把眼睛里那点东西憋回去,“别说的跟你多委屈一样。”

    “我哪儿有。”原本路北倾的确没这感觉,让她一说,反倒真觉得自己无辜的有点委屈。

    QwQ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来这儿。”

    两个人要不就谁都没说话,要不就一起说出差不多意思的话。

    “默契啊,”路北倾把那杯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动的百香果茶递过去,“喝不喝?”

    大不了他借花献佛,自己再买一杯。

    “谁跟你默契,”乔以南摇了头,“不要,我不喝酸的。”

    不过她倒是记得,路北倾很喜欢百香果的口味。

    -

    “我去买点喝的,等我一下。”

    “好。”

    乔以南玩的忘乎所以,包括时间,一看表才发现已经过了十点,再晚的话,陶敏女士还不知道会怎么“电话轰炸”。她这么想,连忙起身四处张望寻找路北倾,看到后者站在不远处的饮品店里。

    如果要给旁人带的话,按理说买同样的最不会产生分歧。可他的指尖却先在界面上点了一下,然后在短暂停顿后又点了另一个位置。

    乔以南赶紧跑过去:“路北倾,不好意思啊,时间有点晚了,我得回家了。”

    “是有一点,”路北倾接过饮料的同时看了下手表,又看了看手里的两杯,明确否决了那杯桔色带籽的,递过右手那杯,“这个给你。”

    递给乔以南的那杯是口味比较大众的橙子口味,不知道为什么,路北倾还特别欲盖弥彰地先后示意自己左右手两杯:“嗯……店员说可能不是所有人都能适应这个口味,就随便、选了另一个。”

    “……谢谢,”乔以南小心接过,“我确实不太能喝酸,但橙子没问题。”

    路北倾听到,很浅地笑了一下,像是欣慰:“我送你回去。”

    “不用,”乔以南摆手,在医院她都没让陶敏看见路北倾,更别提送她回家到楼下了,“我家就在附近。”

    “我知……”

    “什么?”

    短暂的沉默换来无声的回应。

    路北倾摇头,说:“注意安全。”

    -

    路北倾心想哪儿酸,明明很甜。

    乔以南手里还拿着忘记放下的手柄,路北倾看到,随口问了句:“你也玩‘星斗’?”

    “是啊。”乔以南理所应当地应下,但其实来游戏厅的大部分还是男性居多,况且还是这种新游戏。

    路北倾倒是来了兴趣,绕过她拿起另一个手柄:“一起来一局?”

    “星斗”是这一年新出的格斗类游戏,主要考验体验者的操作和技巧,之后会风靡一段时间。模式分为双人PK和和人机对战,乔以南之前来一直跟机器对打,没什么意思。

    她确实挺想,和路北倾再玩一次的。

    但乔以南没忘正事,成年人不扫点年轻人的兴哪儿行:“我赢了你就好好写过程?”

    “靠,果然是带着目的来的,”路北倾无语,怪不得大晚上还要来这儿,“扫兴啊——你非得这时候提?我又不是不会写。”

    “那你怎么不写?”

    “懒,”路北倾点了点自己额头,“都记在这儿了。”

    “……”

    这下换乔以南无语了:“你当批卷老师都是僵尸?”

    路北倾:“?”

    “批卷不看卷子,”乔以南慢条斯理说,“看你脑子?”

    路北倾:“……”

    这一年,植物大战僵尸刚引进国内不久。

    ……

    乔以南坐下,捏着手柄当成某人出气:“玩不玩?”

    “来,”路北倾坐到另一边,“不过事先说明,我可没同意这游戏的输赢和你的要求划等号。”

    “少废话。”乔以南点了开始。

    游戏正式开始,两个人全神贯注操控界面,

    灵活躲闪和进攻,屏幕上的血条一点点下降,谁也不让谁。

    但其实对赢的概念,乔以南没有太大把握。毕竟她的水平,只停留在路北倾教她的那几个招式、以及上大学后偶尔出去放松练习的层次。

    -

    “啊,又死了。”乔以南看着屏幕上大大的“Game over”,无解于自己再一次输给机器。

    而她旁边的男生并不浮躁,耐心教她方法。乔以南能感觉到,男生的手下意识环过她的肩膀,想要控住她握手柄的手。

    可最后还是僵在半空,然后默默收回,继续用那种柔和的语气:

    “这里手腕需要转一下,往左,然后点三下——”

    -

    此刻游戏又来到那一节点。

    乔以南扭动手腕,按下控制键。

    一,二。

    也许她是有点天赋的,但并不多……

    三——

    “嘭!”

    屏幕上闪起如同爆炸一样的全损画质,紧接着“Game over”闪烁在屏幕上,却不是乔以南的。

    “这里?”输这一瞬来的太快,路北倾撂下自己没能顺利操控的手柄,甚至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时想不出解决的办法,他叹了口气。

    乔以南却盯着自己屏幕上的“You win”,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又是这样。

    像变了一个人,连习性和擅长都不一样。

    “厉害。”路北倾心服口服,但乔以南没有同往常占据上风一样扬起下巴得意,反而又愣在一旁。

    “乔以南,”路北倾在她眼前伸手摆了摆,“乔以南?”

    “嗯?”乔以南被他喊回现实。

    路北倾对她这种毫无征兆的走神情况已经见怪不怪,而且此刻,他更想问别的:“刚才那一关,你是怎么过的?”

    “你不会吗?”乔以南即刻反问他。

    各科题目是这样,游戏操作方式也是这样。

    明明都是你教过我的。

    “会我还问你?”路北倾大致猜测乔以南会不会又再想解题过程那事,想作为交换,“要不……”

    “我教你。”

    -

    路北倾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轻易。

    乔以南也没想到。她大胆猜测,大概再来一次的机会,或许是要把曾经没能回报过的、以现在自己的方式,重新汇入新的生活。

    所以她这么回了。

    其次她也不想,曾经那个好像无所不能的少年,留下任何遗憾。

    就算之后,他们终会消失于人海。

    但也抵消了。

    他教会她的内容,她原封不动,利用现在还了回来。

    乔以南让路北倾单独开了一把游戏,后者大概还沉浸在她爽快答应的疑惑中,手上的动作要比上一局慢下不少。

    很快到达最难的那一点。

    “手腕这样,”乔以南把腕节拧成一个别扭的动作,“然后按三下,不对,是三下……”

    路北倾看起来是真的不会,手腕拧动后的指尖不算灵活,像初学吉他时的小拇指不受控制,但他学的很快,试了两次就逐渐入了门,可还是不太自然。

    乔以南感觉这样效果不算显著,干脆直接上手实操,握住了路北倾的右手:“这个位置。”

    路北倾手指上的骨节一下子绷紧。

    女生的手白皙柔软,握着他的力道却有力,校服上附着的洗衣液清香因背后靠近若隐若现,偏偏本人毫无觉察,继续要多自然有多自然地讲:“人物到达这里后开始点,懂?”

    乔以南说完,侧脸去看路北倾的表情,额角的碎发偶尔交缠,所到之处一片红晕。

    距离……好像未免太近了点。

    如果那时路北倾也这样靠近……

    估计红透了的就是她自己了。

    而且再想想,过分越距,这么对一个未成年的花季少男……

    乔以南立马松开手。

    路北倾也条件反射地往反方向偏,强压着扑通扑通的情绪点头:“……嗯。”

    游戏厅头顶的白色灯光刺眼,照射在瓷砖地面上,更显脸颊红的明显。

    靠,他脸怎么这么红。

    以前撩人不是一套一套的,现在倒玩起纯情了。

    这时公共广播的上一首曲目到达尾声,歌单切换,换成了另一首熟悉的前奏。

    路北倾脸上的烫散去部分,注意到乔以南下意识抬眼看了眼声音的来源,很明显是因为听到了音乐。

    “你喜欢这首歌吗?”乔以南连同差异,问出心里所想的这个问题。

    路北倾仔细听了听,脸上的表情疑惑。他没听过,仅凭一段前奏命名喜欢与否,不太严谨,于是没有回答,只是询问:“是什么歌?”

    果然。

    “不重要,”乔以南踮起书包重新背好,“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她大踏步往外,完全没给自己回头的机会。

    「故事的小黄花」

    「从出生那年就飘着」

    每晚存在于她耳机里的音乐声,这次降临到了他们两个身边。

    只是大概,时过境迁。

    越靠近门,泥土混杂的青草香便愈发蔓延。

    天下起了雨。

    乔以南站在游戏厅的屋檐下,并不慌乱,她把书包背到前面,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备用伞撑起。

    大厅内的音乐渐行渐远,出了门,就隐匿于淅沥沥的雨声。

    偶尔来往的行人,踩踏迈进雨水。

    脚步声前进又停下。

    -

    路北倾也没再玩多久。

    本想着多练习一下哪个招式,结果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她刚刚为什么要靠那么近。

    还……摸了他的手?

    “摸一下而已,我又不吃亏。”没经历过谈情说爱的男生,纯的一碰就脸红。

    路北倾放弃了继续游戏,走出去的时候,看见零星几个同样散场的顾客堵在门口,再往外走点,他才注意到外面下了雨,这里都是没带伞躲着避雨的。

    雨势忽大忽小,川禾的雨多半很长,一直等下去不一定会等到雨停,大概率会等到暴雨,然后持续到半夜。

    之前放学碰到下雨还能蹭一下唐明哲的伞,现在哪儿还有同班同学。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去的。”路北倾想。

    书包里还有卷子,路北倾把包摘下背到前面用胸口护住,打算趁现在雨小直接这么跑回家。

    “一,二,三……”

    却猝不及防被人叫住:

    “路北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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