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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花·入驻徵宫也是需要勇气的

    徵宫的冷清不是一蹴而就,也并不自然而然。对徵宫来说,像是一种命运。命中注定它会变成这样的光景。但命运不会言说,只等一个有缘人(或是倒霉蛋)悄悄将其发现,带回来,咽下。随后其他的一切都会改变,有关的无关的,在命运面前,都是一样的。

    就像徵宫,就像宫远徵。

    所以宫远徵很少留宿徵宫,连宫尚角出门在外的时候他也更多的是在角宫睡觉。

    徵宫除了制作毒药跟解药,似乎没有其他价值。

    倒不是说不重要,而是宫远徵不知道如何面对。面对一个未及弱冠的宫主的家,面对一个父母亡故的家,面对一个出生于此但并没准备好的家。

    宫远徵每每在徵宫的床榻上睡觉,都会听到亲人的呼唤,已故之人的嘘寒问暖,问他过得好不好,问他过得怎么样。宫远徵说自己过的很好,过的一直很好,哥对他很好,执刃也还不错,数年如一日。

    但是有一天他终于不再能忍受这些询问,善意的询问。

    他睡不好,睡不着。

    他像梦魇了一样,从躺着颤抖到坐起来捶打床榻,到起身跌坐在地上。

    已故亲人的模样变得不再慈祥,他们开始狰狞,甚至不再像之前的模样,发疯的问他过得好不好,问他现在好不好。

    宫远徵受不了: “我过得很好!我一直过得很好!”但是他们并不相信,从刮进来的风中抚摸年少遗子的脸,似乎这样才能确认他真的很好。

    宫远徵声音沙哑: “我很好!我现在是徵宫的宫主。我还有一个哥哥,是角宫的宫主。”但他们却不满意,风吹透宫远徵的身体,裹挟着心脏要离开他的体内。

    宫远徵有股强烈的,角宫正在离他远去的预感。

    于是他拔腿就跑,穿着睡衣,奔向角宫的方向。像小时候奔向父母那样,几乎是用趋近的姿态。

    他想,我会被他们撕碎。

    长老面前,没人敢放肆,即使是现在成为执刃的宫子羽也不行。

    宫远徵深知期中的利害,但他不听。

    同样的,阿树明白。即使在长老面前,她也并不是绝对的安全。

    在她进门之前,宫远徵说: “既然病是因我而起,我也定会处理妥当。医馆,徵宫,皆在我的管辖。花小姐住在徵宫,想必很快就会好转。”

    阿树要拒绝的,但宫远徵从不会放走到手的猎物。他轻而易举的挡在她跟长老的面前,将一个铃铛放在她手中: “花小姐可还记得?”然后变脸如另一个人, “不住在徵宫,你哪也去不了。”

    阿树颤颤巍巍的接过铃铛,一如接过自己的命。她说: “是。”然后说, “好,我愿意住在徵宫。”不知道当初养父母是否也是这样的心情。

    但100两黄金,要比一颗铃铛重的多。

    显而易见。

    宫远徵跟阿树的关系到达冰点,两人都没有装下去的必要。你视我为刺客,我视你为阎罗。

    阿树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女客院落的,只记得回过神来时铃铛已经在掌心陷进去了一个小坑,陷进去,又扎进去。

    她叹口气,感叹宫门果然不像她想的那样简单。短短几天,她见过了无锋刺客的结局,见过新娘勾心斗角互相伤害,见过宫门外不曾见过的一切。

    下午的时候长老问她,一切可都安好,说会回信给她的家人,给青阳派。

    安好?她一点都不安好,她甚至在心里挖苦养父母:100万两的黄金好么?现在过得安好么?

    她还想说一些更恶毒的话,结果发现自己像一摊软泥。她惊讶的发现她根本没有立场说那些难听的诋毁人的话——因为如果不是养父母,她甚至不会长这么大。

    阿树很沮丧,她开始思考:爹,娘,你们捡我的目的是因为不舍还是私心。

    长久以来压抑着的情绪总会找到发泄口,不在别人身上,就在自己身上。阿树痛恨这样无能为力白痴的自己,她甚至没跟青阳派做任何的交易——她连一个威胁对方的机会都没有。

    希望能结束的早一点。阿树这样想。

    第二日一早宫远徵侍弄完花草来接她回徵宫,他本想直接去医馆的,但心却像被女客院落勾住了一角一样,于是吃过早饭后还是打算将她接回来。

    阿树心情不佳,宫远徵来时,她正在哭。声音不大,断断续续。

    宫远徵第一反应是尴尬:他深知这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随后又理直气壮:因为她可能是刺客。

    “等你很久了。”宫远徵抱臂在她房门口。

    阿树吸鼻子: “不好意思。”

    她语气平缓,低头行礼,兴致不高。宫远徵张嘴想说点什么,他想起不久之前她在地牢,因为一颗虫子,跳到自己身上。据理力争自己的身份,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突然有些烦躁,因为阿树,因为自己:她不愿意去徵宫么?还是因为害怕徵宫?

    宫门外的人也觉得徵宫如此可怕么?

    女客院落离徵宫并不近,还要经过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河。阿树亦步亦趋的跟在宫远徵身后,就像他的侍女,或者是不会说话的动物。

    宫远徵突兀的开口: “害怕徵宫发现你的秘密么?”

    阿树回: “不怕。”

    宫远徵回头看她: “那是你害怕徵宫?”

    阿树说: “不怕。”

    宫远徵拦住她,话说的多此一举: “只要你不是无锋,宫门不会害你。”

    阿树盯着他: “我只想回家。”

    “宫门不会害你。”宫远徵这次抓住了她的袖子一角。

    徵宫的恐怖不像阿树想象中的模样,反而用恐怖来形容不贴切。阿树觉得是冷清,寂静。她在书中学到过:住宅体现的是主人心境。

    她的东西被放在早准备好的偏屋里,是宫远徵准备的,挨着他的主屋,也是考量过的。

    宫远徵没在说话,走之前也没跟她说了半句。

    事实上他扯她袖子的时候,阿树觉得害怕。害怕的要命,但又觉得诡异的安心。宫远徵是宫门内第一个吓唬她的人,也是被她抓住的第一个人。这种诡异的仿佛命中注定的交错感让阿树不得不对宫远徵产生一些生理反应,即使她清楚的知道宫远徵只是想弄清她的身份。

    但宫远徵走了,还挺着急。

    宫远徵是去角宫了,找他的哥哥,也是出谋划策要留下阿树的人之一。

    宫远徵进门时的情绪并不好,宫尚角也看得出来。

    他问: “远徵弟弟怎么了?心情不好?”

    宫远徵来的路上走很快。

    他只是把一个疑似刺客的人带回了徵宫,为什么他却觉得徵宫曾经的呼唤又近在耳边?曾经梦里无数次出现的呼唤又找到了他,他觉得这是亡故的亲人在质问他为什么要把一个刺客带进徵宫。他回答不出来,但他一刻回答不出来,呼唤就一刻不会停止。

    所以他只能离开,很快的离开。

    “没有。”他觉得宫尚角是不是能给他一个答案, “哥,我只是不明白。”

    宫尚角沏了杯茶递过去: “她漂亮么?”

    宫远徵噎住,将心虚掩藏在茶杯后: “不知道。”

    宫远徵没有底气,宫尚角在外多年,见过的人比他制作的毒药都多,没人比他更聪明更机敏。

    他总觉得宫尚角的眼睛里,有此时此刻在他心里的今天早上独自啜泣的阿树的样子。

    于是他又说: “没注意过。”

    宫尚角对于宫远徵的不打自招并不放在心上,继续说: “远徵弟弟,这次选入宫门的新娘,你觉得谁最漂亮?”

    宫远徵还是心虚: “都,都挺漂亮的,各有各的漂亮。”

    诚然,宫远徵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仅此而已。阿树在自己面前从来不认真的对视,那双眸子里不是涌出对自己的恐惧,就是眼泪。好像自己是什么无法面对的恐怖东西(让他想起小时候别人谈论自己擅制毒时的样子)即使她的眼睛会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每晚的星星。

    宫远徵作为一宫之主,总是有些宫主的担当在身的。况且他并不能一直对来自徵宫的声音视而不见,于是接回上官浅后,他回了徵宫。

    徵宫厨房不像其他宫的厨房,这里更像药房,或是一个置物间。这都归功于宫远徵对药材的熟悉以及出入徵宫的次数。

    阿树并不在乎徵宫做饭的厨师,她只关心饭能不能吃,起的是什么作用。

    这顿饭是为了让她填饱肚子,还是突发意外成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故,她不清楚。但阿树觉得,这一定都是徵宫的意思,徵宫的意思,就是宫远徵的意思。

    银器试毒,这是很久以前养父教她的知识。但旧尘山谷小小药铺,这种知识可实践的机会不多。阿树深吸一口气,将银器压在饭菜上许久。然后如释重负的坐在凳子上。

    她的处境并不乐观,出不去的宫门,阴晴不定的少爷,难以启齿的身份,危机四伏的环境,每一个都在青阳派找上门时就已发生。原本在踏入徵宫之前(甚至可以说在吃饭前)她在心里都有一种对养父母的恨意。

    就像手腕上被锁铐套上的血印。

    无意还是有意,不能仔细分别。

    但这恨意,却顺着今晚的饭菜土崩瓦解。变成一个实物,被她拆分,吞咽。

    然后变成身体的一部分,但明日会消失还是卷土重来,她不知道。

    阿树觉得胃里翻搅不停,她开始狂呕不止。

    这恨意又随着这举动离开身体,阿树用尽全力的、将刚才吃进去的东西赶到渣斗。然后整个人卸力坐在地上,旁边是装着恨意的渣斗。

    这样奇怪的时间不会持续太久,它只是普通生活中小小的一个失误。微不足道,不足为奇,毫无意义。

    阿树面无表情的重新洗了脸,将包裹里的糕点拿出来。已经很久了,但不影响其他。她打开门,坐在门槛上面无表情的吃糕点。一会儿是黑芝麻山药,一会儿是桂花糯米糕。

    宫远徵回来的时候,正见到坐在门框上的阿树。

    她不躲,好像没看见自己。宫远徵双手抱臂站在她面前: “怎么坐这儿?”然后惊奇的发现这双比拟星星的眼睛并不如想象中的靓,他并不认为是自己记错了,于是俯身蹲下, “怎么了?”

    阿树觉得莫名其妙: “什么?”

    “你在干什么?”

    “我在吃饭。”

    “徵宫的厨房没有做饭么?”

    “我吃不惯而已。”

    宫远徵探究的在她脸上来回看,脑子里闪现过宫尚角的问题——她漂亮么?宫远徵想一探究竟,但光用看是不行的,这样的距离总会阻拦他的客观。于是宫远徵伸手将她脸颊旁的碎发像她在地牢时那样别到耳后,他还碰到了她的耳朵,然后将手心贴在阿树的脸颊旁。

    小心翼翼的捧着、摩挲,认真的思考着。

    他的手有些凉(他特意用了没戴手套的那只)还有些许药的味道,混着沉霜,倒不觉得风尘仆仆。

    阿树不解: “你在干什么?”

    宫远徵愣住了: “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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