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孕

    养心殿内,铜炉熏香袅袅。建元帝倚在案前,微微眯着眼,“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底下萧承宇恭敬道,“启禀父皇,事情按照计划,儿臣已料理妥当,没有留下痕迹。”

    建元帝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许,“这几日让你手下的人把消息放出去,势头越大对咱们做事越有利。”

    萧承宇自是一一应下。

    “不过”,建元帝似是想起什么,“沈东翊对孤倒是一片忠心。”说完拿起手中的茶盏,轻轻喝了一口。

    萧承宇一时不知何意,不敢贸然多嘴。只得在心中暗暗揣测,父皇莫非这是心软了?

    建元帝却没有顺着这话继续说下去,反而随口问道,“你那太子妃如何?”

    不经被这突然一问,萧承宇也空白片刻,半晌才道,“父皇不必忧心,儿臣对她并无半点不舍。联姻不过两国权宜之计,本就毫无情分可言,况且此人无趣得很,这些时日儿臣早就玩腻了,用不着的时候随手弃了就是。”

    建元帝叹息一声,“如此最好,日后她的身份也很尴尬,留在身边不令人放心。”说罢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吧。

    萧承宇轻轻退出大殿,回宫去了。

    太子东宫,长乐仍不死心,苦苦思索。自己为了国是远嫁而来,如今不满一年光景,就维系不住了吗?

    见萧承宇进门,她一反往日冷淡,替他宽衣解带,端茶送水。只求他能念在夫妻情分,将此事转圜几分。

    她轻轻将手覆在萧承宇手上,迟疑的开了口,“殿下,刺客一事进展如何了?皇上可曾决断什么?”

    萧承宇本就对她失了兴趣,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一把扬开她的手,冷冷道,“此事证据确凿,已有定论,今日已呈父皇批阅。”

    长乐怔怔然,哑声道,“皇上他,他如何说?”

    萧承宇哼笑一声,抵在她耳边狰狞道,“自然是不可姑息,不日将出兵灭了南明。”

    长乐如遭晴天霹雳,强作镇定,“南明已有臣服之意,伐齐之时就不曾出兵干预。如今北齐已灭,谁人看不出形势,何苦此时行那谋逆之事?”她顿了顿,顺了口气,“况且我那父兄资质平平,没有半点野心,更没有匡世之才,皇上就…就这么不念两国情意,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萧承宇嗤笑一声,觉得她有些愚蠢,明明出身帝王家,却看不懂朝堂这点事儿。

    她眼中含有泪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我笑你这些年白活了,竟连那京城妇孺都不如,整日纠缠清白,谁做的又能如何?倒是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两国之事岂是你一介妇人能够左右的?”

    萧承宇扯扯嘴角,“既然你执迷不悟,索性今日就同你说开。你我联姻不过是为了避免南明与北齐结盟的缓兵之计,我国虽兵强马壮,但也无力同时对抗两国,只能一张一弛,分而取之。如今北齐已并入我国版图,南明唾手可得。统一大业谁不心动,父皇有些等不及了,没有行刺一事,也会寻别的由头。”

    “所以,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是不是?”长乐自顾自道,嘴里发苦。这样的结果她不是没有想过,来时就已经预料到了。只是婚后萧承宇对她殷勤体贴,使她心生幻想。民间百姓尚且以夫为天,自己故国远在万里,渐渐也将心思放在了他身上。即便感情不深,也该悉心侍奉。

    谁料这竟是精心设计委曲求全!她忽然就觉得这张脸,有些恶心,胃中忍不住一阵倒腾,竟将早些时候吃的东西悉数吐了出来。

    萧承宇不住皱眉,厌恶地捂着鼻子,披上外袍走了,嘴里还嘟囔着,“贱人”。

    侍立在外面的丫鬟忙跑进来,将她扶到床上,反被她一把抓住手腕,“你去,替我递个信出宫,就说东晋大军不日将至,让父皇早做准备。”

    这个丫鬟是长乐贴身带来了,知根知底,听了吩咐,转身出去了。当时留心在宫外设了一处联络点,以防万一,如今倒是派上用场。

    长乐躺在床上平复着呼吸,萧氏上下全是虚情假意,沉迷权势半点情面不讲,南明怕是要遭灭顶之灾。她心口不由得一阵揪疼,若是真到那时,自己也苟活不得,一死百了。

    一旁的奴仆见她六神无主、魂不守舍,怕出什么事怪罪自己,忙去请了太医来瞧。

    长乐见太医前来,剜了奴仆一眼,嫌她多事,但也不好让人白跑一趟,吩咐下人奉了茶。

    这宫里到处都是太子的眼线,长乐也不能多说什么,静静地由太医把脉。如今自己处境堪忧,万一被人听了,少不了一番波折。

    太医看模样上了年纪,须发皆白。诊断片刻后,便跪在地上,“老臣恭喜娘娘”。

    长乐倒是吓了一跳,心里腹诽道,有什么可喜的,我不信你这老头不知道现在外面的形势,如今这宫中最难的就是自己,居然还给自己道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太医,不知这喜从何来?”

    太医抬起头来,和声道,“娘娘已有三月身孕,当然是喜事。若是个皇子,将来…将来”

    老太医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她都明白。自古皇家最看重嫡长子身份,长幼有序,占了这先机,只要不傻不疯,其他皇子很难撼动地位。日后母凭子贵,自然享不尽荣华富贵。

    长乐现在可没有那个心情,那个男人,曾伏在她身上温存地对她说,一定会好好待她。不可否认,那时她心生情愫,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也是那个男人,如今好似换了一张嘴脸,玩腻了一脚将她踢开,临走还不忘告诉自己,她不过是一颗棋子。

    一想起这些事,她就恨自己天真愚蠢竟然相信花言巧语。

    一想到这些事,她就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任何一点好感。

    这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她不想要。

    长乐略一摆摆手,示意仆人和太医都退下,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失神。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