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案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一个贴身奴婢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还撞上脚边一个鎏金炭盆。

    长乐倚在卧榻上,正百无聊赖地摆弄手中的女工,绣的是南明的图腾。见下人毛手毛脚的,也不多恼,只淡淡问道,“何事?”

    那奴婢跪在地上,气息还没平定,断断续续说道,“娘娘,刚才前朝传来消息,说是今晚的宴会上,有刺客行刺皇上。”

    “哦。”长乐面无表情,也不甚关心。东晋这些年到处侵略他国,毁人家园,有人暗中报复在正常不过了。

    奴婢对太子妃的态度有些不解,咽了咽口水,补充道,“好在沈将军替皇上挡了一剑,皇上大怒,命太子彻查此事。”

    她眉头一拧,神色微动,“怎么样了?”

    那晚她见过的,身材高大,脸庞俊朗。后来也曾听宫里人私下聊天,说他少年英雄,上升极快;说他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说他童年悲惨,幸得赏识。

    凡此种种,她拼出一个模糊的人影。她对这种经历苦难成长起来的人总有一种敬佩和同情。

    下人似是没有明白她说什么,又问了一遍,“娘娘,说什么?”

    她揉了揉额头,“沈将军,怎样了?”

    奴婢终于反应过来,“听说那匕首上有毒,沈将军当时已经开始昏迷,后来直接被送到太医院去了。”

    “哦,这样。”语气又恢复成不冷不热的样子,她继续做着手里的针线,生死有命,谁也改变不了。“你起来吧,去给我沏壶热茶。”

    “是。”那奴婢闻言,出去了。

    长乐这才开始细细思量刚才下人禀告之事,心里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这是弱者与生俱来的敏感。

    这次庆功宴会筹备多时,交由太子专门负责,从皇宫内外的防备,到一应奴仆的挑选,都是经过严格把关的。怎么有人还能带入利器进殿?

    忽然她脑中闪过一丝念头,除非是有人专门设局,要拿此作文章。能瞒天过海的就只有两个人,皇上和太子。

    如果是皇上设计的,那他图什么,担心沈东翊功高震主,利用刺客试探忠心?

    那这也太过凶险,万一沈东翊未曾出手,这剑可就刺中皇帝自己,沈东翊事后倒是可以推脱事发突然反应不及,皇上断然不会以身犯险。

    那是太子?要说这事由太子一手操持,他若想行刺,事情就简单不过来。

    这动机就太多了,虽说太子早已立为储君,但历史上嫌皇帝老子在位太久,等不急欲行不轨的不在少数。

    况且,建元帝近年来钟爱贤妃,宫中早有传言,圣上欲改立贤妃的皇六子为太子,只是皇六子年纪尚幼,圣上暂时放下了这个念头。但是再过个十年八年,形势可就不好说了。

    再有,如今东晋势头正盛,这一统天下的功绩若能在自己手下完成,将来为青史留名,万世景仰。历朝历代皇帝不就看重这些嘛。

    旁人都能看出太子的嫌疑最大,出事时太子也在皇帝身边却没有及时抵挡。建元帝老谋深算,不可能看不出,但还是把这件事交给了太子查办,到底为何?

    长乐倒吸了一口凉气,莫非这是他俩一早串通好的,一石二鸟,既试探了沈东翊,又可以将矛头指向他人。

    这个他人,她不愿去想,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太子萧承宇当晚并未回宫,而是宿在妾室那。今晚这出戏是他父子二人谋划,案子自然是不必审的。

    萧承宇一手搂着妾室柔软的腰身,一手在身上游移,眼神却望着床顶的帷帐出神。

    今晚他确实存了点小心思,他甚至想沈东翊来不及作出反应,那一剑就会直直刺向父皇。反正这事情是两人合谋,即便侥幸不死,父皇也不会怪罪于他,还可能会落下病根,少活几年。

    可惜沈东翊那个贱骨头非要作践自己,他想起来就牙痒痒,这下倒是称了父皇的意。

    那美妾喂他吃了一颗葡萄,“殿下,在想什么呢?”声音娇甜,软软糯糯。

    萧承宇听得骨子发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自是在想美人。”随手熄了床头的蜡烛。

    第二日早朝,太子将准备好的供词和证据呈上。建元帝抬了抬眼皮,快速扫了一眼,“皇儿,昨日诸位爱卿也都受了惊吓,今日朝会,你就和诸位说说这件案子吧。”语调不咸不淡。

    萧承宇略一拱手,转身说道,“诸位大人,昨夜宴会混入刺客,父皇命我查清此事。经过仔细探查,发现确有人指使。”说完停下,看了看众人。

    一群人不知就里,小声议论。

    萧承宇继续说,“刑部连夜审讯了几个共犯,几人均已招供是受南明皇室指使,买通了宴会安防的守卫,暗中替换了原先准备的舞姬。且太医查明,沈将军所中之毒乃是南明特有的毒药,人证物证俱在。”

    底下又是一阵议论,南明君臣是疯了吗,嫌自己命太长居然敢行刺建元帝。可是没有理由啊,北齐已灭,南明正该偏安一隅恪守本分,尽量避免引起注意,这样还能延长国祚。如此这般,不是自寻死路吗?事情怕不是这般简单。

    龙椅上端坐的建元帝忽然将手边的证物往地上重重一摔,怒喝道,“南明匹夫,欺我太甚!”

    一众人噤若寒蝉,纷纷跪下,不敢多话。

    退朝后,萧承宇返回东宫。

    长乐已听闻今日朝堂之事,有些焦心,“殿下果真相信行刺一事,是我父皇所为?”

    萧承宇冷冷道,“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何可辩驳的。”

    她仍不死心,颤颤道,“我父皇并没有行刺的理由,两国联姻还不能摆明他的态度吗?这显然是别有用心之人栽赃陷害,殿下可否让我见见那几个刺客?”

    他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事到如今,真相有那么重要吗?”说罢抬脚走了。

    长乐顿时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脸上流下两行清泪。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建元帝已经容不得南明存在。

    联姻盟约不过是权宜之计,她不是早就看明白了吗?可怜她那父兄还活在梦里,这个梦,马上就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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