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张耀祖不算高,偏清瘦,在又高又胖的凌霸天面前根本不够看,凌霸天冲着他挥拳头,他只好双臂挡住脸挣扎,瞬间挨了几拳。

    发生的时间太短,赵寒枝也愣住了,她原本计划的是凭借‘真才实学’征服凌霸天,眨眼间咋成了作弊者了。喂张耀祖,猪队友就是你吧?

    “别打张大哥,张大哥是清白的。”赵寒枝不得已站出来喊道。

    待张耀祖也开始呼救,众人才反应过来一股脑的冲过去拉架,众人勉强把暴怒的凌霸天拉开一半,他又扑回去继续揍人,砰砰砰砸在人身上的声音让人胆寒。

    很快的,张耀祖没挡住的左脸颊已经肿起来,手背上也大片青紫。起先还尝试反抗,现在就完全被打怕了,一面惨叫一面说:“不是我……良玉、良玉来帮我。”

    凌霸天怒火中烧,眼珠子全是红血丝,这会不打张耀祖,反而对着周围的同窗们张开手大喊:“诸位都看见了,是张耀祖这厮躲在窗户下面给这个丫头通风报信,我没输,是她们联合戏弄我!”

    周良玉为难地看了赵寒枝一眼,好像也接受了这个说法。众人也面面相窥,与其说赵寒枝奇迹般的自己答出来了,还是她和张耀祖一起作弊更加合理。

    周良玉深吸一口气,对着凌霸天道:“你先放开,张兄快要喘不上气了。”

    有人气恼地道:“枉我真以为是她学识渊博,原来是作弊的小人,唯利是图罢了。此时定要告知先生,将她逐出学堂。”

    “张兄也真是的,居然和她一块作弊,他平时不是那样的人啊,让先生知道了,虽不会逐他,也定要失望的。”

    张耀祖被拉出来,坐在位置上狼狈地用帕子擦脸,没出血。

    赵寒枝想要挽回局面,在凌霸天的骂骂咧咧中冷淡问他,“凌大哥,你口口声声说我作弊,敢问我到底是怎么作弊的?”

    凌霸天憎恶地瞪着她,声音尖锐:“那还用说,张耀祖这个混账站在里面看了书,就跑到外面趁着我没注意偷偷告诉你!”

    “不是,你误会了。”赵寒枝面不改色,“张大哥是恰巧上茅房回来,路过窗子摔了跤。如果按照你说的,我答出了两次,张大哥应该要看两次书才对,可大家都记得,张大哥出去上茅房后就没回来,他不可能知道第二次的内容。”

    凌霸天静默地望着赵寒枝,紧接着脸上浮现一丝狰狞。

    还没有任何一刻让凌霸天觉得那么想弄死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张耀祖一定是作弊了,但张耀祖又是怎么知道第二次提问的那行是什么?

    “本少爷不知道你们是如何串通,本少爷也不承认你赢了我。”凌霸天伸手把写好的字条撕碎。

    周良玉皱眉,他反感的是凌霸天在学堂上殴打张耀祖,听了赵寒枝的话思索片刻,索性赞同赵寒枝。道:“张兄是第一次选行后去的茅房,第二次选行他没进学堂,也就不知道书上是什么,即使张兄弟真告知枝妹第一次的答案,第二次也是枝妹自己答的。”

    周良玉:“你和枝妹赌的是,谁对书更熟,谁更有学识。两题你一题没答,枝妹答出一题,是她比你更熟。你不应该撕掉字条,更不应该殴打同窗。”

    张耀祖缓过来了,顶着肿了个大包的脸颊,忿忿不平道:“对!我是上茅房刚回来,这厮冲上来就殴打我。”

    众人见张耀祖说的坚定,也分不清他是作弊,还是真的无辜路过了。

    造成如此局面,赵寒枝还要感谢凌霸天平时欺压同窗,使她都没费什么力气,就让局面又扭转了。

    凌霸天对周良玉的容忍也到了极点,张口骂道:“娘的你个姓周的,平时给你几分面子,你真把本少爷当泥捏的了,我看你们三个是穿一条裤子的!”

    周良玉脸上瞬间变色。

    不等众人再说什么,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众人惊悚到处看看,才发现芍香也正在学堂里站着。没了侍女芍香的报信,周先生结束休息走进学堂,一眼就看见了正在争执的众人。

    “先生。”稀稀拉拉的喊声响起,连赵寒枝在内的几人,心跳都听了一拍,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直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只得尴尬站着。

    “尔等何故排大戏?”周先生拧眉头,一边往前走,一边质问。

    周良玉同样心虚地跟在后面,有人在场时候,他也叫周先生为先生,答道:“先生,是午重(凌霸天字)不愿枝妹一同念书,枝妹与他比学问,午重赌了名下一间书铺,枝妹皆答出,恰巧张兄上茅房回来,午重认为张兄一直在外面帮枝妹作弊,不知真假……张兄便挨打了。”

    周良玉说完,又把其中的细节都告诉周先生,众人大气不敢出,周良玉说的也算客观,自认为证据确凿的凌霸天也没有跳出来抢着要周先生主持公道。

    在周先生听的期间,学堂里静悄悄没有人出声。赵寒枝便瞧瞧抬头窥视周先生,她想知道周先生是怎么想的,周先生好似洞察一切,又将这些都当成小打小闹。

    周先生把《尔雅》拾到手里后,先把凌霸天叫过去,对着他道:“拿家产下注又不履行约定,回去将《尔雅》抄写三遍,抄完总该熟了,明日给我。”

    凌霸天心里在滴血,畏惧的不敢吭声,颤巍巍地下去了。

    赵寒枝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周先生的话像是认同她赢了,下一刻,周先生又对着赵寒枝道:“你心思太重,回去也抄写三遍,明日给我。”

    赵寒枝吓了一跳,平复下来连忙弯腰,“是。”

    这还没完,捂着脸的张耀祖、低着头的周良玉,都被周先生点名了,这次争执里的主要人物竟然一个都没逃了。

    “你们俩回去也抄《尔雅》,三遍,一同交给我看。”

    张耀祖羞愧不已,脸也不捂着了,他心里知道,姨夫看穿了他的确在帮赵寒枝作弊。

    周良玉则神色郁郁,三遍,三遍,什么时候能抄完。

    ……

    周先生讲完课后,赵寒枝甚至觉得不太饿,她估计才是下午的三点到四点,比起前世的晚自习轻松了无数倍。

    不过周先生的时间仅仅是他对学生学习的最低要求,通常到点就走的只有凌霸天,现在还要加上赵寒枝,她得赶紧回家了,现在回去都很难赶上晚饭。

    她离开学堂前回头望了一眼,大部分同窗还在学堂里交流温习,不过张耀祖已经回去住处煮鸡蛋消肿。

    赵寒枝走了又回来,向周良玉借了一本《尔雅》回去抄,周良玉怕她没有纸张抄,还贴心的给了不少。《尔雅》捏在手里真不薄,导致赵寒枝心里沉甸甸的。

    又在镇上顺手买了一块饼以备路上吃,再把装水的竹子筒灌满了,挂在身上叮叮当当往家里走。

    从天还很亮的时候,一直走到了天渐渐发黑,经过山路,坐在大石头上休息,对着山谷里唱歌。

    “烦啊。”赵寒枝郁闷地说。“回去抄不了书了,根本没时间。”

    “明天几点起才能走到镇上……我为什么不能发财啊可恶。”赵寒枝往山谷里看看,心想下面倒是个好去处,干脆带着这块饼到下面躺一夜,明天直接去镇上省事。

    想归想,休息够了,赵寒枝继续出发,一鼓作气坚持到了村里,此时天黑透了,两边的草丛里有蟋蟀在叫。

    远远看见一个人影拿着棍子正在地上戳,赵寒枝上气不接下气,走近发现是李狗子,才道:“李狗子,你干啥呢?”

    李狗子听出是赵寒枝的声音,很不好意思地道:“鞋掉了,我找鞋呢。”

    他有夜盲症看不清,赵寒枝蹲下看看,很快就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果然是他的鞋,让李狗子捡起来。

    李狗子拿到鞋没立刻回家,反而关切地问:“赵妹妹,那么晚了,你咋还在外面跑?”

    赵寒枝对他诉苦:“我去镇上念书,刚走回来的。”

    李狗子挑眉,感到很惊讶,“哪你啥时候还要去镇上?吃得消吗?”

    赵寒枝苦笑,没说话。

    李狗子家里就剩下他和他弟弟了,两人没上过一天的学,也不知道先生家里一般都能住宿的,所以只是惊讶赵寒枝来回路程,并没有多想。

    不过他很感激赵寒枝对他的帮助,他虽然有个富有的大伯,但大伯亲情淡薄,不会无缘无故给他钱,所以他与弟弟都是在各处帮忙,当然最近一段时间是在给赵寒枝跑腿。

    李狗子想了想,好心地说:“要不我看看能不能借大伯的骡子,拉你去镇上念书。”

    赵寒枝大喜过望,叫的也更加亲切了,“狗子哥,拜托你了,说实话我走了一趟腿好麻,不过借不到也没事,我再想其他办法就是了。”

    李狗子没打包票,“明天我早点起来去问问,就是借到也只能早上拉你去,别的时间大伯要用骡子驮货。”

    “好。”赵寒枝道:“就是这样也很好了。”

    辞别了李狗子,赵寒枝继续往家里走,果不其然家里已经吃过饭了,温娘见到她还有点惊讶,赵寒枝就把不能留宿的事情说了一遍。

    温娘缝着给赵文幼做的衣服,一边喊赵三姐出来把剩饭热热,对她说:“先生家没有女人吗?我还以为你能住他妻子女儿旁边呢。”

    赵寒枝疲倦的不想说话,不一会赵三姐就把一盆红薯粥端上来,因为没料到赵寒枝会回来,家里没准备给她留下饭,这是剩饭,准备第二天早上喝的。连菜也没有,好在量大,赵寒枝也渴了,端起来咕嘟咕嘟的往嘴里灌。

    温娘把手里的线打了个结,心疼地道:“走了那么远,脚磨出泡了吧,我看看。”说罢她就上来脱赵寒枝的鞋子,赵寒枝嘴里的粥还没咽下去,扭动身体,支支吾吾地道:“娘,窝正迟饭。”

    还是没能躲过温娘的魔爪,她抓着赵寒枝的脚端详,幸好没磨出泡来。

    吃完了饭,又说了半天才让温娘放下心来,赵寒枝回到房间里还不能休息,洗了把脸展开《尔雅》,这一看立刻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

    不可能抄完的,她就是拼着半夜不睡觉,最多也只能抄写一遍。况且她已经精疲力尽了,坐在灯盏下面一直打瞌睡。

    赵三姐和她住在同一间房间,房间隔开几道帘子,赵三姐就站在帘子前盯着她抄书,见赵寒枝困的不行还要抄,她居然笑出了声音,回去时嘴里还念叨:“这下可累坏了。”

    赵寒枝奋笔疾书,简直不知道抄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越写越困,一道影子落在桌子上,窗户里看她。是二哥赵文庸。

    他看了一会,也不和赵寒枝说话,转身走了,没走出去多远就和赵文长说话,距离近赵寒枝听的清清楚楚。

    赵文庸:“枝娘自讨苦吃,非要撬走大哥去念书的机会,一去就被先生罚抄书了,大哥莫气,咱们看她能坚持几天。”

    赵文长痛心疾首,“她要是去了好好念书我也不会生气!唉,早知道如此,我就应该让你去,你机灵也许能和那张耀祖虚与蛇委,偏偏让她去了,浪费了念书的机会,唉。”

    赵文庸鼓舞他:“大哥惦记我,我是知道的,咱们兄弟俩跟着爹好好念书,等今年童试扬名,狠狠将那张耀祖踩在脚底下。”

    什么?真的不会生气吗?赵寒枝停下笔,回忆了一下,难道被张耀祖退回来那晚,整晚锤墙的不是赵文长吗?

    赵寒枝重重咳嗽两声,外面的声音便都消失了,赵家俩兄弟也耗子般溜走。

    赵寒枝继续抄书,泛黄的灯光下,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写字速度能达到那么快,笔都快出现残影了。

    虽然这样字也不怎么看好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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