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可以,得让我挑!我怕你作弊!”凌霸天抢先喊道。

    说完顿时遭到众位同窗的不满,众人和凌霸天的想法差不多,都觉得规则完全偏向凌霸天,凌霸天父亲喜好藏书,他就是蠢才也是泡在书里长大的蠢才。

    而赵寒枝……众人实在很难对她另眼相看,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谈吐,她的确是贫寒人家出来的。

    有人声讨凌霸天:“凌兄不要欺人太甚,都让你挑了,还谈什么公平。”

    还有人连连摇头,一副没眼看的样子,“简直卑鄙。”

    凌霸天下不来台,咬着后槽牙满脸通红,便要后退一步,赵寒枝却又答应了,“好,那就让你挑。”

    众人都无言。

    赵寒枝把《尔雅》交给他,这本书被周先生保存的很好,翻开还能闻见淡淡墨香,凌霸天愣了一下,烫手般的捧过来了。他当然在里面找到三页较为熟悉的,其中一页还被他爹罚抄写过。

    交还给赵寒枝的时候,凌霸天忽然背过身,对着赵寒枝挤眉弄眼,模样本来就不好看,现在更丑了,油腻腻地对她道:“原来你是想做本少爷的侍女,好好好,等会让本少爷大出风头,一定重赏你。”

    赵寒枝冷不丁打了个哆嗦,觉得手里的书也变得油滋滋了。

    赵寒枝细细翻看凌霸天挑选的三页,这个举动本来应该引起凌霸天的警惕,但这家伙自觉找到真相,仰着头等待胜利,嘴里还哼着小曲。

    赵寒枝道:“规则定好了,你要下什么赌注?”

    凌霸天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几颗银子,少说也有十五两,不过大小不一,还参杂碎银子,他大概觉得有失身份,把银子收回去又掏了一会,掏出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

    “本少爷赌一百两,我看你也拿不出几个钱,哼,等会你要不滚出学堂,要不就做本少爷的侍女,随你选吧。”

    赵寒枝被一百两吸引了一会,眼睛简直挪不开,老天爷啊,那么多钱居然投身在讨人厌的恶霸身上,而不来她的身边,真是太可恨。有没有一个办法能持续性的宰凌霸天呢……好像没有,这人的气量比张耀祖还要小,很快对她的恨意就要更上一层楼了。

    如果有这一百两、如果真的有的话……可惜她不能和凌霸天赌一百两。赵寒枝作出不屑的样子,硬气道:“你把钱拿回去,这根本不对等,你要我离开学堂,可我一心向学,不是钱能持平的。”

    好酸的话,赵寒枝暗道。看来她给自己立的设定,要往贫穷执拗且清高的方向走了。

    虽然赵寒枝很想要一百两,但与此相比她营造的局面更重要,赢得凌霸天的一百两势必要降低在同窗乃至周先生眼里的印象,日后留下心机深沉、贪财的名声。

    果然,赵寒枝察觉到她说出这句酸话后,同窗们的目光顿时不同了,周良玉也怔了一下。

    周良玉便也声援起来:“说的没错,枝妹举全家之力才能念书,一百两对你来说却算不上伤筋动骨,不能赌。”

    “你们想要我拿多少?”凌霸天怪叫起来,他开始觉得不对头,冲着赵寒枝挤眼,“反正结果都一样,你们见好就收吧,少爷我身上也没更值钱的东西了。”

    赵寒枝无动于衷,居然收起了书,“那就不赌了。”

    “你们联合起来消遣我!”凌霸天急眼了,冲上去拧住赵寒枝肩膀,赵寒枝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是周良玉与另一个同窗过来撕开了凌霸天。

    赵寒枝重新站稳了,哑然自笑,“凌大哥,并不是我消遣你,是你没有东西赌啊。”

    一开始说不赌就不赌了,可凌霸天觉得现在放弃就有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下不去,况且他还等着收新侍女呢,怒火中烧的在身上搜寻了一遍,除了一块玉佩再没有值钱的东西。

    “我想起来了!本少爷在镇上还有一家书铺,这下你们没得说了吧哈哈哈哈。”凌霸天恶狠狠地道,一把推开一个同窗,扑倒在他的书桌上,奋笔疾书写了字条,白纸黑字写着输了自愿把书铺转让。

    赵寒枝这下也忍不住动心了,舍掉一百两吊了大鱼,那可是镇上的书铺啊。相当于凌霸天拿走鸡蛋送来了母鸡,凭借此书铺,赵寒枝从童试到进京赶考都不用发愁钱了。

    要答应下来吗?书铺比一百两危险性还要大,不仅可能会让周先生对她印象变差,更可能会引起凌霸天他爹的仇视。

    同知大人难免会想:你耍耍我儿子的钱就算了,还图谋起我家的产业,真拿我儿子当傻子了?

    唉,要不还是老老实实的过穷日子吧。

    赵寒枝表情恹恹,“凌大哥莫要儿戏,我并不想要你的家产。”

    不,我很想要,我只是怕你爹。

    凌霸天凶神恶煞:“今天你不要也得要,本少爷不用你做侍女了,马上你就给我滚出学堂。”

    张耀祖不知道什么时候兴致勃勃的站在赵寒枝身后,怂恿道:“和他赌,他名下铺子都在好地段,很值钱。”

    凌霸天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本少爷的铺子当然是好铺子,岂是你们这种乡巴佬能想象的?别拖拖拉拉,芍香,快过来!”

    到了这个地步,赵寒枝也不再退让了,大家都看着呢,是凌霸天步步紧逼她才不得已答应。

    “那好吧,不过凌大哥别出尔反尔,丢面子。”赵寒枝‘好心’提醒道。

    凌霸天舔着牙齿,凶光毕露,话里有话的对着赵寒枝道:“你今天死定了。”

    芍香便是凌霸天那个书童打扮的侍女,她不识字,自然也不能和她的少爷凌霸天一起作弊,只见她端正地捧着书,面对着赵寒枝和凌霸天,随便指了一行。

    此时只有赵寒枝和凌霸天看不见书,一众同窗都挤在芍香背后看是哪一句。周良玉同样在一旁看着,喊出来:“十四页第五行。”

    刚说完,张耀祖忽然从人群里挤出去,云淡风轻道:“我去上个茅房。”

    众人都在关注其他,谁也没留意张耀祖,等他一走,凌霸天就暴躁地嘀咕起来:“什么东西,我怎么知道是哪一句?”

    他已经准备借助自己的优势开始蒙了,支支吾吾背道:“是那句:乃立冢土,戎丑、戎丑攸行。起大事,起大事、动大众,必先有事乎社而后出,谓之不宜,哦,谓之宜。(注1)”

    周良玉一听就知道他背也不会背,“不是。”

    凌霸天绞尽脑汁又想到了一句,大喜道:“那肯定是这句:南风谓之旋风,东风谓之谷风,北风谓之亮风,西风谓之泰风!(注2)”

    众人哄堂大笑,凌霸天疑惑地左右看看,不知道他们怎么笑的那么欢。

    周良玉也觉得脑门青筋直跳,无奈道:“□□错了两个,你连东南西北风都分不清。应当是南风谓之凯风,后一句是北风谓之凉风,不过也不是这句。”

    凌霸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随即怒喝赵寒枝,“净是本少爷出丑,你也快蒙一个听听啊!”

    赵寒枝无辜地摸摸鼻子,不是她不说,自打刚才她就被学堂的窗户吸引了注意力,在众人没看见的那侧,窗户咯吱咯吱的轻响,很有规律的上下摇晃。

    紧接着,张耀祖的脸居然出现在窗户打开的一道缝隙里,很卖力的对着赵寒枝做口型。

    赵寒枝:“……”

    赵寒枝如果之前没看过《尔雅》,光看他的口型也看不出什么,不过她过目不忘,特意让凌霸天把范围锁定在三页内,趁着凌霸天想赌注的时间,赵寒枝已经把这三页《尔雅》记在脑子里了。

    十四页是《尔雅》的释水篇,其中第五行到第六行连起来才是一句话。

    赵寒枝推开对着她吆五喝六的凌霸天,朗声道:“这句乃是:水中可居者曰洲,小洲曰陼,小陼曰沚,小沚曰坻。人所为为潏。──水中。(注3)”

    周良玉深深的看了赵寒枝一眼,将书页展示给凌霸天,道:“确实是这一句。”

    在同窗们的喧闹中,凌霸天瞪目哆口,一把打掉书,大发雷霆:“不可能,你们肯定作弊了,再找一句,这次我会盯着你们!”

    赵寒枝早知道不会容易收场,同意再找一行,芍香受到了凌霸天的眼神压力,不安的又指了一行。

    “第九页最后一行。”

    凌霸天跺脚,高呼:“我知道,我知道,让我想想。”说完他居然咬着手指头,阴沉地扫视周围,明显是在搜寻谁在给赵寒枝作弊。

    他半天也说不出,又是不会,赵寒枝不慌不忙:“北极谓之北辰,何鼓谓之牵牛,明星谓之启明,彗星为欃枪,奔星为彴约。──星名(注4)”

    凌霸天破口大骂,“不对,她是蒙的,快告诉她是哪一句!”

    周良玉目光落在第九页上,沉声道:“是对的,枝妹说的,还是对的。”

    就在这时候,学堂窗户发出咔嚓一声,好像是踩着石头摔落的声音,连带的本来开了一条缝隙的窗户也重新落下,凌霸天狂喜飞奔过去,肥胖的胳膊直接把摔在地上的张耀祖从窗口拽了进来。

    “原来是你在给她作弊,好呀你们两个泥腿子,看我不打死你!”

    凌霸天骑在张耀祖身上,一拳抡了上去,这个变故惊呆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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