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归远提前回了B市，就他自己一个人是坐跨城大巴连夜回来的，别的同事都是休息一晚明早再回。

    杜归远没告诉从择善他今晚回，想着给从择善一个小惊喜。他在车上那会儿从择善跟他说晚上有工作要加班。杜归远快下车的时候跟从择善发消息，问她加班结束没有，要不要吃夜宵，他帮她点。

    从择善：【还没结束，我不饿。】

    杜归远：【大概几点能下班？】

    从择善：【可能要很晚，你别等我了，早点休息。】

    杜归远轻声叹气，只得先回自己公寓放行李。虽然好几天没回来，但公寓还算干净，没落什么灰，主要是房间太小，都没什么余地起尘。

    杜归远先进浴室冲了个澡，然后半躺在床上盘算着得抽空约中介看房了，他这段实习做到年底就算结束，房子要还给公司。杜归远过来这家公司其实是卖他导师的人情，干的活跟他专业不太对口，在这又是打杂又是挡酒，磕磕绊绊总算是结束了。

    杜归远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他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给从择善发消息：【下班打我电话。】

    隔了三五分钟，电话来了。

    “你是不是回B市了？”从择善直接问道。

    “嗯。你终于下班了？”杜归远听到从择善那边有说笑声，还有人在叫从择善，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看夜场电影。

    “不了，你们去吧，我直接回家了。”从择善跟同事们挥手再见，然后问杜归远：“你现在在哪？”

    “你想让我在哪？”

    从择善听到杜归远起身的声音，用确信的语气说：“你在家，上一秒还在床上。”

    “这一秒已经在穿鞋了。你在你们公司吗？”杜归远等不及从择善回答，直接发过去了位置共享。

    从择善接受得很快，地图上出现了两个小点。

    杜归远鞋还没穿上，他一脚踩着拖鞋一脚空在地上，低头看从择善的位置。不过一个指节的距离。

    “坏消息，我不在我们公司。”从择善的声音从手机听筒徐徐传出，她慢悠悠地说出了下半句，“好消息，我正好在高新区。”

    从择善听到杜归远那边好像正在烧水，咕嘟嘟的声音流进手机的收声筒，顺口问道：“你在烧水吗？水开了。”

    “啊，是，水开了。”杜归远看了眼吧台上的烧水壶。

    从择善自然而然地把话题扯了回来：“既然这么近，我们见一下？”

    “我去找你。”杜归远说。

    “我开车了，五分钟后下楼，我在路边等你。”

    杜归远挂了电话，用热水冲了两杯热可可，然后披上大衣下楼等从择善。

    手机里的位置共享还没有断，杜归远站在路边，路过的车在他身前飞驰而过。杜归远耐心地盯着那个小圆点慢慢、慢慢开到了他公寓这边的路上，而后仰起头，果然，从择善的那辆银色沃尔沃正匀速向他驶来。

    车停稳的瞬间，杜归远拉开副驾车门坐了上去。

    从择善本来只打算坐在车里跟杜归远说会儿话的，不知怎地就接上了吻。

    接吻之前甚至连句话都没说，连句晚上好都没客套一下。

    杜归远的掌心温热，摩挲着她的脸颊和脖颈，车还没有熄火，安全系统因为坐在副驾上的杜归远没有系安全带而一遍一遍地发出警示。

    终于，钥匙被杜归远拔掉，夜色重归安静。杜归远顺手把车钥匙塞进了自己上衣内里的口袋。从择善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杜归远的手，但是她慢了一拍，被杜归远反手按住，没能够着口袋。

    杜归远没好好穿大衣，因为跟从择善的拉扯，身上大衣滑落了大半，余下的松松垮垮勉强挂在另一侧的肩膀上。

    “你干嘛？唔，我该走了。”从择善的舌尖被杜归远轻咬了一下，她条件反射下慌忙躲避，但杜归远却吻得更深。

    “别走。”杜归远出声挽留。

    从择善思想斗争了片刻，最后缴械投降，任杜归远在她唇齿间攻城略地。

    车里光线昏暗，从择善接吻的时候没有闭眼睛，她仔细观察起杜归远的睫毛，觉得他左眼睫毛似乎要更长一些，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上手去比。

    从择善的指尖刚碰上杜归远的眼尾，杜归远就警惕地抬起眼皮，四目相对，杜归远微微后退，嘴唇跟从择善拉开了几毫米距离，问：“拽我干嘛？”

    “没有要拽。”从择善举起来的手要放不放的，尴尴尬尬停在空中。“我是突然发现你两边的睫毛好像不一样长。”

    “真的不一样长吗？”从择善最后把手搭在杜归远肩上，又问了一遍。

    杜归远也是想不明白，这么暧昧的气氛下从择善竟然关心起这种东西。但从择善眨巴着眼睛望着他，看上去这个问题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杜归远默了几秒，说：“车里太黑，上楼看。”

    “改天吧，我现在开车回去都要半夜了。”从择善说着伸手去摸杜归远身上的钥匙，但杜归远抓起衣服直接一个转身开门下车。

    杜归远几步绕到从择善那边拉开车门：“今晚在我这睡，你晚上开这么久车，不安全。”

    “我什么东西都没带，我还是回去吧。”从择善双手抱着方向盘说。“而且你这公司分的宿舍，哪有我睡的地方。”

    “你睡床，我打地铺睡。”从择善还欲再说写什么，但她哪里耗得过杜归远，转瞬就被杜归远连拖带抱拉下了车。

    “我泡了热可可。”杜归远站在电梯里对从择善说。

    从择善失笑，“你有备而来啊。”

    杜归远：“不过从择善，你真的舍得走吗？上次你中转就待了不到三个小时，走前还抱着我说你其实也舍不得走。”

    “去工作跟回家能是一起比的嘛？”从择善从喉咙见挤出这么一句，杜归远登时急了。

    “所以你只是不想上班？所以才跟我说你舍不得走？从择善你……”杜归远扶额，一时间词穷。

    正好电梯到了，从择善适时给杜归远顺毛，“你明天早起送我回家拿文件。”

    杜归远的公寓其实很小，进门右手边是卫生间，左手边就是卧室，中间的小客厅里有简易的开放式厨房。因为杜归远东西很少，小房间竟然显得还挺空，房间看着有点像样板间。

    从择善环顾一周，看到厨房灶台那边空空荡荡，看着不像是经常做饭的样子。只有吧台上放了两个玻璃杯，里面是热可可，房间里飘着一股浓郁的可可味，给这个样板间添了几分家的温馨柔软。

    杜归远递给从择善一双拖鞋，“喏，新的。”

    “房间看着还不错。”从择善说，“你们公寓供暖挺好。”

    “公寓比较新，所以住着还不错。”杜归远把热可可递给从择善，“不太烫了，现在喝正好。”

    从择善坐在客厅沙发小口喝热可可的时候，杜归远一直跟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一会从客厅转到卧室，一会从卧室转到卫生间，从择善忍不住问：“你忙活什么呢？”

    “换床单，铺床，给你找件居家服穿。”杜归远说完思索了一下，心想有了睡衣还不够，还是得出去一趟给从择善买贴身的换洗衣物。“你先喝着，我出去买点东西。”

    “你买什么？”从择善问。

    “额，帮你买贴身的换洗衣服，我家没有女士内衣。”杜归远答。

    从择善闻言大手一挥：“那你回来吧，不用买，我包里有。”

    “啊？”杜归远看了眼从择善随身背来的托特包。

    从择善：“经纪人的职业修养。出差多了，养成习惯了。”

    从择善拍拍身边的空位，“过来。哦，别忘了你的热可可。”

    杜归远拿过杯子，挨着从择善坐下。从择善伸手过来跟他轻轻碰杯，“味道很好，是我喝过最好喝的热可可。”

    杜归远自己尝了一口，其实只是普通热可可的味道，他在超市随便买的，称不上什么最好喝。他用空着的手揽过从择善，亲了亲从择善额角卷曲的碎发，问：“困吗？”

    “还可以。”从择善坐直身体，贴到杜归远身上，仔细端详杜归远的眉眼。“闭上眼睛。”

    杜归远无奈叹气，乖乖垂眸让从择善比较他两眼睫毛的长度，但嘴上忍不住吐槽道：“从择善，我就没有见过比这更无趣的事。”

    “唔，现在看，是一样的。”从择善起身欲离开，杜归远却不依。他单手环过从择善，将人拘到身前，“亲我一下，作为配合你做这种无趣的事的回报。”

    “要亲嘴巴。”杜归远补充。

    “那什么是有趣的事呢？”从择善问。

    “比如抱我，比如亲我，比如想我，比如，说喜欢我。”

    “如果你需要用语言来佐证我喜欢你的话，我喜欢你。”从择善唇色红润，她凑到杜归远唇角亲了亲，又说了一遍，“我喜欢你，杜归远。你呢？”

    “我超喜欢的。”杜归远用鼻尖碰了碰从择善，用气声低语，“从择善，你早就知道，你知道我超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