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报警吗？”

    Nadir犹豫了，“不，我不觉得那是个好主意。”

    “为什么？”Raoul的声音因紧张而变得尖厉。“说不定他们可以定位那支手机。”

    “我不这么认为，Erik不会想不到这点。既然他允许e给你打电话，那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经做好了所有可能的防范措施。所以，如果我们贸然派一帮警察过去，他可能会带着她远走高飞。我们该庆幸他们还在附近。”

    Raoul无奈地呻|吟了一声，“你把他说的像个-像个超级反派似的。”

    “Erik的确聪明又危险，我上次能逮捕他完全是因为他的配合。如果他带着她离开，他们很可能最终会到达地球的另一端，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我还是认为我们该试试，我爸那边不会有结果的。我们之前讨论的那些我都跟他说了，像是‘除非给Erik一个回来的理由，否则我们绝对抓不住他’。或者‘他比其他任何罪犯都更危险、他在系统里没有任何危害’等等。我跟他重复了不下十遍！”

    “会议的事你安排好了吗？”Nadir问。

    “周六下午。我爸真的很不情愿，但最后我还是让他答应了。除了Daniel，你们找到其他证人了吗？”

    “是的，还有Aliadir说。“她会是个很好的证人，她有着非常独特的视角。”

    “好吧，”Raoul听起来依旧有些不甘心。“我真的很想回那片区域去，自己动手寻找他们。”

    “别，”Nadir换上了他最严厉的语气。“那完全是送死，如果真的遇见了他，你一点机会都没有，一点都没有。”

    “好吧，”Raoul不满地说。“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就告诉我。”

    “千万别去，离他越远越好。”Nadir再次警告道。

    “知道了，祝你晚安。”

    Nadir忐忑不安地挂掉了电话。跟Gabby和Daniel道完别，他离开了宾馆。钻进车里后，他决定去买杯巧克力奶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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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焦灼的好奇和不断加剧的焦虑能使疼痛变得不那么明显。

    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Alice这么告诉自己。每当睡眠到来，她都感到庆幸，因为那能让时间过得快一些。她希望能尽快完成作证，并开始自己的审问。毕竟，一大群人欠了她一大堆答案。

    同时，她也在担心可怜的Erik。他是不是正被关在牢房里，身边满是暴戾的罪犯，随时可能受到伤害…甚至更糟？他是不是正满心恐惧，怀念着二次生命里的安全？

    再次见到Nadir时，她问起是否有办法去监狱里探视Erik，或者至少能跟他说上话。但Nadir一口否决了，他干脆的语气令Alice怀疑Erik到底是否在监狱里。如果不在那里，他还能在哪儿？某个收容机构？政府的秘密…地牢？

    目前掌握的讯息还不足以让她进行任何猜测。她还得再等待一段时间，但不会太久了。

    期间Corey来看望过她一次。他看上去很疲倦，但也许这才是原本的他。他与二次生命里的样子非常接近，只是多了些小瑕疵，比如上唇的伤疤和脸上的胡茬，这些不完美使他看上去更像个真正的人类。Daniel一直守在旁边，大概是想确保Corey不会说出任何不该说的话。

    她单手给了Corey一个快速的拥抱。上次和Nadir的谈话使事情变得明了了一些，她已经没再生Corey的气了。

    “你感觉还好吗？”他边问边在桌旁坐了下来。

    “还好，Gabby一直在尽力照顾我。”

    “那太好了。嘿，我想为之前隐瞒真相的事再向你说声抱歉。”

    “没事的，Nadir跟我解释过了，有些事情不利于我的证言，我暂时还不应该知道。”

    Corey点点头，吞咽了一下。“即便如此你还是想继续下去？”

    “是的。我的确有些困惑，但如果怎样都可能出错，那我宁愿帮助Erik。”

    Corey没有反驳，但她看得出他还知道一些令人不安的事。“那你们接下来怎么安排？”他问。

    “Nadir打算帮我润色一下证词，还有Daniel。然后应该就要与州长见面了，我就知道这些。”停顿了几秒，她又说：“我总觉得这没有太大希望，州长凭什么愿意帮助我们呢？”

    Corey脱口而出：“因为Raoul-”

    “说够了没！”Daniel高声打断了他。“你可真行，Corey，我想我们都知道你为什么进不了CIA。”

    “对不起，要记住她不知道什么真的很难！”Corey吼了回去。

    Alice看着面前的两人，“看来我暂时不能知道Raoul是谁了？”

    “他是州长的小儿子，”Daniel说。

    “那他又是怎么和这件事扯上关系的？”她问。

    Daniel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这就不能告诉你了。”

    Corey摇了摇头，“我想我还是在说漏嘴之前早点离开吧。”

    “这是你几周以来想到的最好的一个主意了，”Daniel说。他们俩的关系真奇怪。

    Alice又给了Corey一个快速的拥抱，她非常期待能在一切结束后跟他谈谈。

    接下来几天，她在Nadir的帮助下做了些准备。她应该重点强调Erik在系统里表现得有多么正常，淡化他那些与众不同的地方。这没什么难度，Erik是有一点奇怪，但依旧处于“正常”的定义范围内。她没忘问出那个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为什么Daniel这么急切地想要Erik回去？”

    “这个，”Nadir的眼神变得有些担忧。“我不能透露太多，但我想那是因为Daniel把Erik视作了自己的实验对象。”

    Alice皱了皱眉，“这听起来有点瘆人。如果我们帮Erik回到系统，Daniel不会伤害他的，对吗？”

    Nadir像是强行挤出了一个安抚性的笑容。“Gabby不会允许的，二次生命会善待Erik的。我的意思是，在你看来那家公司对待你的方式还算人道，对吗？”他似乎真的很好奇她的回答。

    “是的。我想说，有时我确实感觉自己像个实验小白鼠，但除此之外，我真的不认为还有其他办法了。我支持二次生命，是他们拯救了我。”

    Nadir点了点头，“但愿他们也能拯救Erik。”

    Nadir不在的时候，Alice主要通过看电影和读书来打发时间。她还吃了一点东西。有次，Gabby和Daniel给她带了一份豪华的牛排大餐，还有蒜蓉土豆泥和青柠派。她几乎都快忘记“真正的”食物有多美味了，二次生命的味觉机制还有待完善。

    重要的日子终于到了。Gabby给她准备了一件海军蓝半裙、一件白色上衣，以及一双裸色丝袜。y州长显然不太喜欢鲜艳的颜色，Alice对此没有异议。

    Gabby帮Alice换好衣服，然后把她带到了酒店大堂。明亮的阳光照进窗内，使Alice眯起了眼，但能离开房间还是令她感到高兴。入口出，Nadir正在和一个年轻男子说话。那人长相英俊，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一双蓝眼睛里满是忧虑。男子的一只手臂打着吊腕带，脸上还有些没完全消散的淤青。他发生什么事了？

    Nadir伸出一只手掌，好像在说：那你想让我怎么办？年轻男子朝玻璃门激动地挥舞着那只能动的手，然后说了句什么。不幸的是，Aliadir朝Alice示意了一下，年轻男子也看了过来，他的眼神随之柔和了一些。犹豫一阵后，他走到了她面前。“嗨，你是Alice，对吗？”他说。

    “是的，”她回答。为了节省体力，今天她还没怎么说话，因而嗓音有些沙哑。

    “我想对你说声谢谢，你所做的这些对我而言意义重大。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或者有办法能让你更舒适一些的话，请务必告诉我。”

    “我…会的，谢谢你。”

    不用Gabby介绍，Alice也猜到了这个男子一定就是Raoul y。过后，他快步走出了酒店，Nadir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这一大堆的疑问啊……

    是时候该出发了。一想到即将真的面对州长，Alice深吸一口气，不由得更紧张了。在她的印象中，他并不是个非常和善的人。

    在二次生命时，Alice曾因那本童话书被调侃过很多次。而现实世界中这整个情形，简直就是她进入过的最黑暗的兔子洞——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悲伤和恐惧。这使她也开始惧怕真相了，因为那会让她变得同样悲伤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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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他总感到焦躁不安。

    他总觉得他们该尽快离开，越快越好。外面的世界正在不断逼近，威胁着他们的幸福。y看见他们了，那个讨厌的白痴很可能会把警方引向木屋的方向。除此之外，他依旧不确定Khan是否也在盘算着对付自己。实际上，Khan最近安静得出奇。

    这段时间，他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天使身上，也许对外界没能保持足够的警觉。

    一个下午，她正坐在沙发上读书。这画面使他的内心平静了一些，无论如何，她就在这里，就在他身边，而且永远、永远不会离开。他走到沙发前，在她腿边跪下，深情款款地仰望着她。

    她放下了手中的书，“Erik？”

    “怎么了，亲爱的？”他很害怕她会赶他走。

    “你可以坐到沙发上来，而不是待在地上。你为什么不也找本书来看呢？

    她在邀请他坐到她身边！

    他已经很久没完整地读过一本书了，只会不时选取一些有用的信息浏览，比如黑客技术的最新趋势导览。他从书架上抓过一本书，连标题都没看就坐到了另一块坐垫上。他就在她身旁，紧挨着他的e。

    他打开书盯着第一页，内心的狂喜使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首先感觉到了她的视线，然后听见她笑了。

    e的笑声很悦耳，但还是让他心里一惊。“怎么？”他的语气比自己想象中要严厉。

    “Erik，你在看冰箱说明书。”

    虽然知道这很荒谬，但他还是迅速为自己辩解：“我的冰箱不能正常制冷了，我想修好它。”

    “好——吧，”她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那，祝你阅读愉快。”

    他突然想到，除了声音之外，自己还有另一个优点。很久之前，Nadir曾对此发表过评论。那天，他们在宾馆阳台上喝着威士忌，漫不经心地庆祝着Nadir近期的升职。而这完全要归功于Erik所透露的一大堆犯罪集团的秘密，以及因此促成的抓捕。

    “知道吗，Erik，我百分之九十九的难题都是你造成的。”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给我一枪，帮我们俩都省去些麻烦呢，我的老朋友？我这辈子也够精彩了。”

    Khan摇着头说：“大概因为你总能让我笑出来吧，所以我才留着你。”

    “真高兴能知道我存在的唯一目的是逗你开心。我还是早点自我了结，摆脱这毫无意义的人生为好。”

    “不，不，我这个蝙蝠侠可不能少了小丑的衬托。”Khan当时一定醉得不轻，这在两人的相处中相当罕见，考虑到他总是想把局面控制在自己手中。

    “Khan，如果你把自己视作什么超级英雄，那你真是可悲到无可救药了。”

    幽默，幽默是他的另一项长处。

    “如果你愿意看看空调说明书的话，我们可以把那个也修理一下。”他笨拙地想要留住当下的气氛。

    她抬起头疑惑地望向他，他顿觉自己是如此渺小又不堪。最后e只是摇了摇头，但他很肯定她嘴角依旧带着笑意。“Erik，如果你是想找个动手能力强的女孩，那你绑错人了。我连换个灯泡都得给Ra-别人打电话。”

    自然，他愤怒于她差点提到那个男孩。“我会帮你换那该死的灯泡的，”他告诉她说。空气里的幽默荡然无存。

    他忽然站了起来。双手放在身后，背对着她，他说：“e，你之前说过会和我一起去别的地方，现在你还愿意吗？”

    “去哪儿？”她轻声问。

    “哪儿都可以！纽约，加利福尼亚，欧洲。你想去哪儿？”

    他听见她在垫子上动了动，“但我没有护照。”

    “小事一桩，我可以帮你搞定一切。”

    一阵长久的沉默。“我暂时还不想离开美国。”

    “没问题，那我们就先留下。但走得越远，你就能拥有越多自由。上学，在观众面前唱歌，换一个国家这些你都可以拥有。尤其是，如果我们对你的外貌稍加改动的话。”

    “你说的‘改动’是指什么？”她的语气中带上了惊慌。

    “比如把你的头发剪短，或者让你戴顶假发，没什么太过极端的。我不会要求你把鼻子割掉的，你显然没必要也变成我这样。”

    “哦。”终于，他转身看向她，她正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能给我点时间考虑下吗？”

    “当然，”他看着她摆弄着一缕长发。“你真是太美了，你让我无比快乐。和你在一起，去哪儿我都开心。”

    “Erik，我只是……”她叹了口气。

    “我也会让你开心的。”

    “我们还是看书吧，”说完，她又回到了书本中。

    他在她身边坐下，拿起那本说明书读了起来。

    冰水分配器——使用与安全

    他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挪向她，祈祷着她不会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