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云翎抓紧自己的背包带走进电梯，站到了离秦舟安最远的正对角的位置。
两名女员工站在电梯正中间，正好隔开了她和秦舟安，尽管对方明显没有兴趣，但依然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小秦总元旦有什么安排吗？”
秦舟安含糊地道：“有些私事。”
两名女员工虽然八卦，但总归也是有分寸的人，听到这样的回答后便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和她们不相熟的云翎便安静地站在角落，看着小屏幕上的数字从十变成五了。
五楼是公司的员工食堂，午饭一直从中午十一点半供应到两点，期间员工随时都可以来吃饭。
“秦总，那我们就先走了。”
门打开后两名女员工便道别离开了，电梯间内只留下了站在对角线上的两人。
云翎看着电梯按键上唯一亮着的按钮“-1”，偷偷向右后方转头，没想到正好接住了秦舟安的视线。
“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秦舟安双手插兜，慢悠悠地道。
云翎目光闪了闪，当然知道秦舟安话里的意思。
那天晚上他俯身从她脚边捡起最后一张门票的时候，她的头脑瞬间炸裂，想都没想就跑出了储藏室，冲进客房反锁上了门。
她也搞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就是觉得意外，极其意外。
从来没想到，这两年里秦舟安会一直来看自己的演出，而且把每一张票都完完整整的保留了下来。
——终于被发现了。
虽然秦舟安只说了这半句，但她却已经自动在脑海里补上了后面的话。
云翎梗了梗脖子，佯装平静道：“恭喜你拿回了《南柯非梦》的剧本。”
“你全都知道了？”
秦舟安有些诧异，不过只有仅仅一秒的时间便恢复了常态。
她能接触到的了解这件事情的人有限，只要秦舟安略微想一想就知道是谁说的。
云翎：“没有，就知道一点点。”
就在她以为秦舟安会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他却轻松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你元旦假期有什么安排，我听说烟…… ”
“我朋友约我去她家一起吃饭跨年。”
之前小图在京都参加艺术节比赛，云翎怕影响她发挥就没有告诉她自己离职的事，直到小图比完赛回到临州才知道。
一开始云翎还怕小图会生气，但没想到小图却格外支持她的选择，并且邀请她去她家一起跨年吃大餐。
秦舟安滚了滚喉结，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还没开口电梯就到达了负一层车库。
门滴的一声打开。
薄蓁正提着大包小包电梯间门口，最先看到了云翎，并没有注意到她身后的人。
“哎呀呀！云翎！还得是你体谅我啊！”
这些东西全都是品牌方寄来的用品，算是阿菊为薄薇接下的第一波业务。
“我提着这两个包转在车库里转了得有二十分钟，给阿薇打了三个电话都不搭理我。”
说罢薄蓁就往她怀里扔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大小得有半个人那么高。
云翎接过包后一个重心不稳，往后退了两步，上半身不受控的向后仰去。
突然肩膀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住，身体被缓冲后顺势落入了一个结实温暖的胸膛，他的衣服上满是柑橘古龙水混合着香松的淡淡香味儿，鼻息喷洒在她散落在额前的发丝上。
秦舟安伸出一直放在兜中的左手，穿过云翎左颊与肩膀的位置，单手拎起了把她压倒的包，然后顺手放在了地上。
一切动作都这么轻而易举，倒显得她是故意往他怀里摔的。
薄蓁这才看见了秦舟安，赶忙将另一个包拖进了轿厢：“秦总，太谢谢您了，没想到您力气还真不小啊！”
“嗯，偶尔会去健健身。”
秦舟安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便径直走出了电梯。
“您慢走啊！”
看着秦舟安穿着西装革履离开的背影，薄蓁对着云翎由衷地感叹道：“我还以为他们这种坐办公室的大忙人没时间健身呢……”
“你说对吧？”
云翎脸颊红扑扑的：“什么？”
刚才抵在他怀里的时候，她的后背碰到了他衬衫下结实的腹肌。
不过有点可惜的是，她没有感觉出来具体有多少块。
——
元旦前一天的下午，还没到下班时间公司就陷入到了一种莫名情绪之中——既压抑又亢奋。
具体表现为公司所有的部门都在有条不紊的工作着，甚至比平时还要严肃紧张，但偏偏茶水间里挤满了人，纷纷讨论着今晚的烟花展。
“云翎，你应该也会进《南柯非梦》的剧组吧？”
张威从人满为患的茶水间里挤了出来，端着保温杯道。
云翎是进到公司几天后才知道张威也在这里工作，方舟旗下的电影和电视剧，只要有特技和武打的片段他都会参与设计和指导。
“嗯，我也会跟着薇姐过去的。”
张威听后满眼放光：“云翎，你也知道我们这边缺人手，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能不能过来帮我带一下演员。”
云翎差点没把一口水呛出来，指了指自己道：“我？”
“咱们公司还没有固定的特技部门，剧组合作的武替演员都是临时找的，水平参差不齐。”
张威解释道：“你这不是过来人吗，开窍也挺快的，看在我的面儿上就过来带带他们吧。”
云翎原本的目标就是向武打演员发展，寻思着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便答应了张威的请求。
“妹子，哥谢谢你。”
张威瞬间感激涕零，抱拳谢道：“这样，今天晚上你到哥家吃饭，哥让你嫂子给你做好吃的！”
“谢谢威哥，但是我今天晚上已经有约了。”
云翎婉拒道。
说时迟那时快，她前脚刚拒绝张威离开了茶水间，后脚就接到了小图打来的电话。
“云翎，真的对不起啊，今天晚上我可能陪不了你跨年了。”
小图十分愧歉地道：“我刚刚才接到我男朋友的电话，他突然说要来临州看我，我正在去机场接他。”
“改天，改天我一定请你吃饭。”
小图的男朋友是大学的时候谈的，毕业后去了不同的城市工作，平时一个月也见不了几次。
云翎虽然有点遗憾，但当然还是表示了谅解。
“没关系，我原本还说要和同事一起去看烟花展呢，这回正好有机会去了。”
她想起来茶水间里说要搭伴去看烟花的同事，随口胡诌道。
小图应该是在赶往火车站的路上，声音的底噪十分明显，风声和鸣笛声混杂在一起。
“云翎，现在外面特别的堵，一会儿你们下班了可以等上一两个小时再出发，那时候车可能会少一点。”
……
冬天黑得早，还没到七点外面就已经是一片漆黑。
街道上亮起了路灯，为了庆祝元旦，树枝上还绑了一些彩色的小灯泡，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
云翎扒着窗户向外看，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流纷纷行驶向环岛区，应该是想要在烟花展上抢一个好位置。
一到下班时间，几乎全公司里的人都一窝蜂地挤了出去，还没有半个小时就走了个人去楼空，偌大的公司只留下了零零星星几个人。
薄薇、薄蓁和阿菊似乎都和人有约，到了下班点就离开了，现在工作室里只留下了云翎一个人。
她平时很少往家里打电话，云文松整日整日的包活干装修，柳芳如几乎就住在雇主家里干保姆，两人根本没空接她的电话。
受了委屈往肚子里咽，高兴了一个人狂欢，这已经成为了她生活的常态。
云翎看着街上手拉手走在一起说说笑笑的一家人，突然也有点想家，想的鼻子发酸，眼睛发涩，就连胸口都有点开始发闷。
她先是试着拨了云文松的电话，不出意料，那边一直是占线中，后来就干脆挂掉了她的电话。
柳芳如倒是第一时间接了她的电话，不过电话挂的也是飞快。
“翎翎，娘正在阿姨家做饭呢，等晚上回家了再给你打回去啊！”
……
云翎半趴在桌子上，手机握在手里横过来摆在面前，手指上下滑动，微信朋友圈里尽是被分享出来的热闹与喜悦。
突然她的手指停在了一张夜景照片上，照片中的夜景即是她眼前的车水马龙，只是角度更加俯视。
照片是五分钟前发的，云翎没想到秦舟安也没离开公司。
她几乎是立即从桌子上挣扎起来，踱步纠结了许久才点击了语音通话。
仅仅一秒的时间，秦舟安就接通了语音。
“喂？”
云翎吞了口口水，有些紧张地发出邀请。
“你有时间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