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7

    骨节分明的手扯了扯领带,衬衫领子半开,隐约露出锁骨。

    秦舟安捧起凉水洗了把脸,清透的水滴顺着凸起的喉结没入衬衫,沾上水的额间发丝打起细缕,用手随意梳了梳便顺着指尖向后而去。

    此刻酒会服务员敲了敲门:“秦先生,您还好吗?用不用我们送您回去?”

    打圈儿喝了这么多酒,就算不得胃穿孔也得爬下,然而秦舟安只是洗了个脸就恢复了来时的样子。

    “不用了,马上就有人来接我。”

    他开门接过服务员递来的一次性毛巾,擦手后扔到了垃圾桶里,脚步从容地离开。

    这场酒会是临州几个影视公司的大佬们组的局,参会者非富即贵,在圈内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自进场后秦舟安手里的酒杯就没放下来过,慢条斯理、逻辑清晰地串场拉赞助。

    一开始有不少人看中这么亲力亲为的晚辈,想要入股投资,但听说这本子是前些日子闹出事情的《南柯非梦》,便纷纷反悔了。

    一场应酬下来,启动资金距离目标数额还差三分之一。

    他知道这样已经是极限了,剩下的钱只能自掏腰包补上。

    这个电影有着非要不拍的理由。

    酒店一楼是待客大厅,七百多平的空间一眼望不到头,金碧辉煌的墙壁反射着水晶吊灯的光,进门时因明暗交际有些刺眼。

    马助理正在外面找停车位,就让云翎先过来了。

    礼仪小姐挂着一副标准的微笑,拦住了在衣冠楚楚的人群中裹着羽绒服格外显眼的云翎。

    “女士,请您出示一下参会请帖。”

    云翎摆摆手:“我不是参加酒会的,我是来接人的。”

    “那您就在外面等一下吧。”礼仪小姐指了指屋外的墙角,露天座椅上整整齐齐坐了一排的司机:“那边都是来接人的。”

    腊冬季节的夜晚,即便穿着羽绒服都有些冷。

    几位男司机叼着烟头唠闲嗑,看着云翎背着书包迈着小方步走来加入了他们的行列,时不时地谈论几句。

    “禾子,还不过去问个电话号码?”

    “怂死你了,活该单身这么多年!”

    “要不是我结婚了我早就上了。”

    “哎呀,你别推我。”

    云翎当作没有听见,低头拨弄着手机,突然一双油光锃亮的皮鞋出现在眼前。

    她抬头看发现正是那个叫禾子的男司机,长相还算端正,清清瘦瘦的。

    禾子有点害羞地挠了挠头发:“小姐姐,能交个朋友吗?加个微信可以吗?”

    云翎本想拒绝,但看着禾子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的样子,又觉得不大好,想着大不了就加上在列表里躺列。

    她刚打开微信二维码,手机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夺走了。

    秦舟安蹙着眉毛将她的手机熄屏,然后塞进了自己西服内侧的口袋里。

    “怎么不进去等?”

    云翎老老实实地解释道:“因为没有请帖,不让进去。”

    要不然她也不想坐在外面。

    “不是有电话吗,下次不要干等着,直接给我打电话就好了。”

    “我怕打扰到你。”

    秦舟安扯了扯嘴角,所以他整整一个星期没能等来一个主动的电话或者信息,原因竟然是怕打扰到他。

    他扫了一眼人堆儿里的几人,仅仅一眼就发现了不少曾经打过交道的“老熟人”,相机藏在宽大的衣服里还露出了半个闪光灯,不小心和他对视后眼神便开始闪闪躲躲。

    秦舟安收回了原想帮云翎拎包的手,拿出车钥匙抛到她的手里:“愣着做什么,你不是来给我开车的吗。”

    原本极其显眼的黑色迈巴赫在酒店外的停车场里却成为了最低调的一辆,秦舟安步幅大,没走多久云翎就落了一截。

    比起有些刚从同样的酒会出来的醉汉,他步子稳得根本不像是喝了酒,肩膀永远是身体最稳的部位,双腿抬起落下,薄料西裤勾出隐隐约约的线条。

    想起那天掌心焯烫黏腻的触感,和他没留一句话就夺门而出的样子,云翎似乎明白点儿了什么,伸手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

    直到进入车上这样的封闭空间,冷静下来的云翎才注意到秦舟安隐隐发白的脸,以及连车内薰衣草香都压不住的酒气。

    车内的暖气刚刚打开,寒意还没被驱走。

    秦舟安的头轻靠在头枕上,身体以一种完全放松的姿态贴合着座椅,轻喘气时鼻尖呼出些白色的水雾。

    “蓝苑十五栋,导航搜一下就能找到。”

    云翎抿了抿嘴:“我的手机你还没有给我。 ”

    秦舟安似乎是忘了这件事,停顿了一下才从怀里拿出手机,小碎花手机壳被胸口捂出了余温。

    虽然穿的不厚,但是由于酒精的缘故,他的体温奇高。

    云翎低着脑袋一便拨电话,一边解释道:“马助理刚才去停车了,我得告诉他我们在哪里,要不然他就找不到我们了。”

    车内暖气上来后秦舟安觉得有些热,鼻尖闷出了细密的汗,头脑混混沌沌之时听到了马助理的名字,才想起来还有这号人。

    马助理职业素养很高,电话接的飞快:“云翎,你现在在哪儿呢?我找了一圈儿怎么找不到你啊?”

    “我已经接到秦总了,我们在……”

    云翎第一次来这里,说不出来具体的位置,只好看向秦舟安求助。

    秦舟安关上车窗,故意用身子挡住了站在马路对面的某人:“你把免提打开。”

    云翎伸出食指按开免提键,静静地等待秦舟安报地址。

    “马瑭。”

    他口干舌燥,用舌头顶了顶上颚。

    马助理站在寒风瑟瑟里四处张望:“秦总,您说,我听着呢。”

    “你可以先回家了。”

    ……

    寒风之中马助理亲眼看着从马路对面驶出一辆熟悉的黑车。

    ——

    上次云翎是在秦舟安的全程指导下开的车,这次他上车就闭眼休息了,云翎一个人开得心惊胆战,生怕把车磕着碰着。

    缺德导航导了好几次才找到了蓝苑,小区是一个离市中心不远的独栋别墅群,门卫看到车牌号就把他们放了进来。

    云翎将车开到十五栋大门外,看到一路没吭声的秦舟安,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醒醒,我们到家了,回家再睡吧。”

    秦舟安的睫毛颤动了两下,但没睁开眼,声音因声带过度饮酒充血而哑得厉害:“把车直接停到车库里吧。”

    云翎围着楼开了一圈后才找到秦舟安说的车库,就在别墅正后方。

    她十分稳妥地将车停了进去,下车后把钥匙还到了秦舟安手里:“还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吗?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需要。”

    秦舟安几乎是立即接上了话:“我想吐,你能扶我进去吗。”

    其实他并不是酒量有多好,只是一直强忍着,在车上闭着眼不说话也是因为胃里难受的厉害。

    不过他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无论喝了多少酒,他的思维都是清醒的。

    于是借酒消愁就变成了一件最不可能的事。

    云翎的个头堪堪到秦舟安的胸口,扶住他的胳膊有些吃力。

    夜里的小花园亮起了路灯,石子铺成的路让他顺势丢失掉平衡,贪婪地将部分支点移到了云翎托着他肘部的手上。

    直到进入家门秦舟安终于忍不住,没有开灯就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卫生间,胃剧烈的缩胀,将一晚上接连不断往里灌的酒全部吐了出来。

    云翎有些担心地跟了进来,想要帮他开灯。

    “阿翎,别开灯。”他喘着粗气道。

    “好,我不开。”

    瓷砖地板上的凉意刺入了骨子,长时间弓下的腰发酸发痛,直到在地上坐了许久,急促的呼吸才逐渐变得平稳。

    云翎挪近后蹲下来,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你家有没有热水壶,我去给你兑点儿温水,喝了胃里会舒服些。”

    秦舟安闭着眼睛感受着她节奏舒缓的轻拍,想都没想就道:“没有。”

    “我可以去厨房用锅烧水。”她在家里都是这样做热水的。

    “没锅。”

    “水果和酸奶也没有吗?”

    “都没有。”

    云翎确定了他是故意的,因为刚才进来的时候她还瞥到了靠门茶几上的果盘,盛着各种季节的水果。

    “那我扶你到床上躺一会儿?”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底下的人轻声一嗯,十分爽快地便答应了。

    卧室在二楼,旋转楼梯的台阶很高,由于秦舟安的脚步发飘经常踩空,两人上去后都蒙了一层汗。

    眼睛长时间在黑暗里已经习惯了夜视,云翎推开房门才发现他的房间比她家的客厅还要大,里面的家具并不多,但样样都是大件,桌上床上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没有什么零碎的东西。

    秦舟安脱掉外套后异常乖巧地躺在床的一侧,云翎拉过床脚的被子盖到他的身上。

    “好像有点热。”他喃喃道。

    云翎思考了一下:“但是不盖被子会着凉的。”

    “我能不能脱掉衣服。”

    ……

    静谧片刻后,云翎觉得还是得让他喝热水稀释一下身体的酒精浓度。

    她起身往门外走,但接下来羽绒服的一角却被床上的人死死拽住。

    秦舟安地声音沙哑,似低声渴求:

    “我不脱衣服了,你能不能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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