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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之客

    夕无照居住的岩洞中,还摆放着原先的器物,似乎夕无照从未离开过。楚翘向头顶望去。岩洞顶亮光点点,那是用宝石镶嵌的漫天星辰。楚翘伸手去触摸。一粒猫眼石闪过从前时光,猫眼石下,是五六岁的小小少年。他抬头望着夕无照踩在梯子上将宝石嵌入岩顶。

    楚翘:“先生,今日我得了这颗猫眼石,正好给你做牵牛星。”

    少年好动,此时注意力又被一个褐色的战舰模型吸引了。

    楚翘:“这是什么?”

    夕无照从梯子上下来,将那艘夜雪号的模型放在楚翘手中:“这是你爹让我为你设计的船,还有三年你就可以驾着它征服大海了。”

    楚翘拿过桌上的毛笔,把模型涂上白色:“先生,我喜欢白色。”

    夕无照:“船怎么能是白色的,这在海上太显眼了,容易被打。”

    楚翘:“难道藏起来就不会挨打了吗?只有够强才不拍挨打不会挨打。我就是要让海上的人知道,我楚翘来了。”

    夕无照:“说得好,耀眼的人总会成为众矢之的,阿翘,你要无所畏惧。”

    夕无照也拿过一只毛笔,和楚翘一起把夜雪号模型染成了白色。楚翘将小夜雪号举起,越举越高,映衬在岩洞顶的璀璨星河下。小夜雪号宛若航行在星辰大海之上。

    月光之下,楚翘凝坐,望向远处静默的夜雪号。南宫雅随身不离酒壶,对月仰饮,恣意畅快,再一瞥楚翘:“还在想着小六?”

    楚翘:“我忘不了,她最后的眼神。”

    南宫雅:“虽然是死,但你至少成全了她,让她亲手杀了侮辱她的人,这也是唯一能让她手刃强敌的方法,已经是你能为她做的全部了。”

    楚翘:“这也是我留给自己的方法。如果有一天,我的身份被揭破,那就用一场决斗来了结。”

    南宫雅:“谁让你爹定下这道轮回诫,生为女子,不得蹈海。这道紧箍,害得我也没缘,出海试试掌舵的潇洒。”

    楚翘:“父亲是对的,我没有资格再犯那样的错。这道轮回诫是为了提醒我。”

    南宫雅巧笑:“可惜只有我能看到,大名鼎鼎的海上暴君,如此乖顺听父亲的话。来来来,人生在世不称意,今朝有酒今朝醉。”

    楚翘转愁为笑,南宫雅将酒壶递给她。

    楚翘摇头拒绝:“你忘了,我不沾酒。”

    南宫雅:“在别人面前装装也就行了,我知道你是怕万一喝多露出女儿家的真容。”楚翘依然不接那酒壶。

    海浪轻拍沙滩,南宫雅醉意熏熏,枕着楚翘长腿醉卧。看看南宫雅的睡相,楚翘浮起一丝笑意,拿起南宫雅的酒壶,闻了闻酒香,犹豫又苦笑,随后壶中琼酿倒掉,随后舀了用壶舀了一瓢海水,正欲放回。

    南宫雅突然发出了惊呼声一声“阿翘”,楚翘赶紧把酒壶放下。楚翘:“怎么了?”

    南宫雅惊醒一头冷汗:“我梦到我成亲了,是和一个真的男人,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我知道他好俊朗我好快活,却突然醒了,发现这是在做梦,我好气啊,这时候,一只冰凉苍白的手突然从大红锦被里伸出来,将我拉进一滩淤泥当中,我好害怕呀,哭喊却发不出声音,这时才真正醒过来。竟是个梦中梦。”

    楚翘洒然一笑,摸出一枚银币,放在案几上:“老规矩,这个梦,我买了。你的噩梦和厄运,都归我!”

    南宫雅拈起银币,闭上眼睛,用银币轻触自己的额头:“阿翘,还是你最疼我,这个梦归你了。”

    南宫雅惊魂未定,伸手摸起了酒壶,大大地喝一口酒压惊,随即一口吐出。

    南宫雅满嘴都是海水的苦涩:“好啊,你是没钱给我买酒吗?拿这个糊弄我!”

    露天处,明蝶再次悬空环颈,吊在木架上,一支细长的酒樽在他脚下,成为全身的支点。若酒樽倒了,他的颈骨就会立即折断。

    明蝶:“赫连总管,无冤无仇,拿我钓鱼而已,何必上来出手就这么毒辣呢。”

    赫连秋水:“你说把你钓这儿,月港的鱼儿就会上钩,可钓这么久了,也没人过来看看你。”

    明蝶:“耐心耐心点儿。”

    赫连秋水:“上一个法子吊着,明小哥难免睡着。你脚下,是我辗转得来的西洋好酒,等明小哥大功告成,正好一起共饮!”说罢转身离去。

    海图阁外,乌鸦喧闹鸣叫。黑漆漆的枪筒对准了树枝,楚翘鼓捣了半天,也不知如何开火。

    武星葵:“少主枪法那么好,这个枪居然不会用。”

    没等楚翘开口,董诀先怼他:“你比乌鸦还要吵。”

    楚翘不由泄气,他走到一众亲信面前,放下明蝶的枪。武星葵、董诀、赫连秋水等人绕在楚翘周围,众人目光都聚于这把从未见过的枪身上。

    武星葵:“这个枪和我们的火绳枪不一样,看上去是有点厉害哦!”

    董诀:“再厉害的枪,也快不过我的箭。”

    楚翘:“秋水,这是什么枪?”

    赫连秋水:“我也不知道。”

    武星葵:“什么?!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

    楚翘哈哈大笑:“想不到,有生之年,竟能从秋水口中能听到‘不知道’三个字。”

    赫连秋水:“这样的枪,我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当年蒙古入侵,金人用‘飞□□’,而后宋人改进为手持的竹管‘突□□’,成为世上第一种填塞弹药的□□,而后蒙古人西征,也将这种□□带去了西洋,这种技艺传入西洋后,我们的火铳被佛朗机人改制成最先进的火绳枪,但无论怎么演变,我们的枪都离不开一根火绳点燃,如今这把枪,却无须火绳点燃,即可射击。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一把什么枪,但我知道这样的工艺,绝非琉球所有。”

    武星葵对着董诀小声嘀咕:“秋水又在抖机灵掉书袋,显不出多读了几本书!”董诀并未接茬,依旧静静聆听。

    楚翘:“有意思,鲨舟,测深锤,都证明此人来自琉球。唯有这把枪不是琉球人的。看来拥有这把□□的人,定是从天外天而来。”

    赫连秋水:“他假扮刺客,兵出险招必然是有更大的图谋。”

    楚翘:“枪法好到可以一击射中朱雀眼,怎么会打不中我?他做这一切,无非是为了引我相见。不必节外生枝。秋水,你去处理吧。”

    赫连秋水:“他专程而来,恐怕不能一杀了之。”

    楚翘:“你想我见他?”

    赫连秋水:“听听他说什么。他的目的,恐怕只有你亲自审问,才问得出。”

    露天处,明蝶被悬空环颈,吊在木架上,一支细长的酒樽在脚下,支撑着他的全身。楚翘出现在明蝶身后。

    明蝶察觉有人:“兄弟,帮个忙,找东西撑一下,把那樽酒拿起来,让我喝一口。”

    楚翘:“死到临头,还惦记着酒。”

    明蝶笑道:“与其等死,不如痛饮!”

    楚翘笑了:“你费尽心机,不是想和我谈一笔交易吗?”说罢,走到明蝶身前。

    “是你?”明蝶惊觉眼前人竟是燕瑟楼里那位翩翩浊世的佳公子,“居然是你?你居然是海上暴君楚翘?”

    楚翘:“怎么?不像?”

    明蝶话锋一转:“还是把酒给我,让我死得痛快些吧。”

    楚翘:“欲擒故纵,未免太幼稚了。”

    明蝶笑了,脚尖一松,踢倒了酒樽,整个人骤然坠下。楚翘无暇思索,瞬间挥刀,将他头顶的绳索斩断!明蝶一下落在了地上。

    楚翘:“真想死?”

    明蝶:“我走眼了,有负所托。你,赢不了凌云展!”

    楚翘拾起酒樽,顺手递给了明蝶:“抱歉了,人让你失望,但伏波港的桑落酒,不会让你失望。”

    明蝶没想到楚翘竟是这般格局,诧异着接过酒喝了一口:“不知桑落酒,今岁谁与倾,一头是性命,一头是美酒,劫后余生,滋味更美。”

    楚翘:“海上男儿,从来都是拿性命佐酒。”

    明蝶:“真正的海上男儿,经年累月泡在船上,臭味熏人。讲究的,会用香料祛除异味。可你身上,没有海上的味道。你不是海上男儿!拼海战,你绝对赢不了凌云展。”

    楚翘下意识地轻嗅自己的衣袖,悚然一惊。

    伏波港内港,伏波港船队正在巡航。凌云展三条船翻山而来,桨帆船离岸入水,月港云家船帆升起。三条巨舰向伏波港内港河道口驶去。伏波港战船上,斥候大叫:“凌云展的船!封港!”

    突然出现在内港的敌船,让众人一时乱了阵脚。一名指挥官镇定:“慢!速去清点三条平波舰,随我一起应敌!”

    指挥官立于船头瞭望:“凌云展的船怎么突然出现在内港?他是如何突破外港防线的?一定要拦住他。旗手,通知所有船,我们在上风位,他们逆风,航速快不了。鸟铳手前排,弓箭手后排,进入射程再打!”

    月港的桨帆船上,凌云展下令:“把船帆再拉高五尺!”

    伏波港战船上,指挥官大笑:“逆风行船,竟然还拉高船帆,划桨都划不动。什么海上战神,简直是笑话。”

    然而月港桨帆船的速度,竟陡然提升了一倍。凌云展望向天空,看似平静的天空,在他眼中却是无数道风在乱流。

    凌云展:“船帆拉高七尺,左舷收桨!高寀,一会儿登船,所有人都不许用□□,我们是来做生意,不是来杀人的。”

    高寀:“是!”

    月港桨帆船在海中陡然划了半圈,两艘船向伏波港巡航船而来,两艘船合围之中。伏波港巡船不知被水下何物猛地一绊,这艘船向□□倒,险些翻船。此时月港船抓住机会,直撞伏波港战船。伏波港战船想不到,月港战船在逆风中竟然控制自如,被撞角轰然撞穿!两船相接,凌云展冲向第一位,跳上伏波港战船,高寀紧随其后,二人并肩作战,在前开路。月港的水手随即跳下,挥刀向战船上的伏波港水手砍去。

    凌云展一马当先在白刃交击间,将指挥官击倒在地,指挥官依然爬起身反抗。凌云展一脚踩在他的脊背上:“你给我趴下。”指挥官还想站起来,凌云展再次一脚踩下:“你输得不服?”

    指挥官:“我不服,明明是逆风,你为什么还拉高船帆。”

    凌云展:“这片海上,不存在纯粹的逆风。只要把帆升高一尺,就能操控不同的风向。”

    明蝶席地而坐,楚翘站立一旁冷冷看着他饮酒。

    明蝶:“少港主不来一口。”

    楚翘:“不喝。”

    明蝶:“少港主看着年纪轻轻,却不想做事倒是稳重。要不,还把我吊上去吧。赫连总管拿我钓月港的奸细呢,我下来了,还怎么抓奸细?”

    楚翘:“这里,我说了算。”

    明蝶:“好气魄。”

    近在咫尺,这男生女相的青年气度洒脱,让明蝶凭生出许多好感。

    楚翘:“兄台怎么称呼呢?”

    明蝶:“在下明蝶。”

    楚翘:“一个刺客,名字女里女气。”

    明蝶:“一个暴君,长相女里女气。”

    两人哈哈大笑。

    明蝶:“即便为敌,我也只恨与少港主相逢恨晚呐。”

    楚翘:“没有什么早晚,该遇上的人总会遇上的。派明兄来伏波港的人,必是认为时机到了。”

    明蝶:“你猜到他是谁了?”

    楚翘:“明兄这般人物,能驱使你的,可没有几个。明兄来自琉球。当年净海王雄踞东方白银航道,无人能够抗衡。唯独琉球出了一位海上枭雄,凭一己之力,与之周旋。今天见了明兄,才知道琉球柱国邹龙雀宝刀未老。”

    明蝶苦笑:“我是从琉球来,但不是为邹龙雀而来。”

    轮到楚翘吃惊了:“难道是痴王尚永?”

    明蝶听到尚永王的名字,悠然远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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