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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时候把抽烟这臭毛病改了行不行?一股味儿。”程且皱着眉嫌弃地看了吞云吐雾的季景庭一眼,出声道。

    “你自己戒了就让别人也别抽了,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呢。”

    程且拂了拂肩上的烟灰,冷冷哼了一声。

    “程哥,你猜我今天碰着谁了?”

    刚刚包厢里氛围高昂嘈杂的时候没提这人,到厕所里了神秘兮兮地提起,程且挑了挑眉,问他:“谁啊?”

    “就高中的时候那个高三的校花啊,今天她去我们公司竞标了,好像是升项目经理,转回国内了,最近在圈里还挺活跃的。”

    “谁?”

    “不是吧哥,你别在这里装。”季景庭挤眉弄眼的,腾出手锤了他一下,“不过这人你也别想了,你这都有阮姐了。”

    季景庭凑近撞了撞他的肩膀,问起八卦的时候总是眉飞色舞的。

    “不过说真的,你对阮姐是不是真上头了啊?”

    程且瞥了他一眼:“你说呢?”

    “那我怎么说得准?”

    一副早就猜到的表情,却还是要故意装作不懂,看着欠揍,程且笑着骂了声脏话,从卫生间离开的时候,他淡声开口。

    “早就上头了。”

    阮眠没喝酒,她乖乖坐在卡座里等程且,拒绝了第二场的邀约后,程且牵着人离开了酒吧。

    程且喊的代驾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平稳的车迅速驶入大道上的车流里,车外灯火依旧辉煌喧嚣,车内淡淡的茶香给这方空间留了几分安静。

    程且轻轻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倏地睁眼抓住偷看自己的阮眠,他弯了弯唇,伸出一只手捧住阮眠的脑袋,轻轻揉着她的头发,嘴里淡淡地吐出几个字。

    “偷看我。”

    阮眠脸颊酡红,佯装用力推开程且的身体。

    “我还以为你醉了。”

    她没用力,用了力也推不开,想着车上还有个陌生人,程且也不敢太放肆,只轻轻吮了一下阮眠饱满的下唇,手指在阮眠耳畔轻轻拨弄着头发,惹得她一阵战栗。

    纤细的手腕被程且克制地抓住,他声音被酒精泡得有些低哑,咬着阮眠的耳朵跟她讲话。

    “别闹我,回家再说。”

    阮眠愤愤地用手肘顶了他一下。

    程且,倒打一耙的高手。

    跟公司解约之后,李洋一直都是无业游民的状态,但他对阮眠这张新专辑确实上心,跟着前前后后跑了好多天。

    第一首歌录音结束当天,大伙一块去吃了顿饭,阮眠好久没喝酒了,被特许喝少量果酒后,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被酒精熏得软绵绵的,没醉,但是状态很好。

    “李洋,我终于要出自己的专辑了。”

    这些年来,阮眠常游离在圈的边缘,靠一些小成本制作的网剧主题曲和商演赚钱,以前做梦的时候觉着一张专辑算不得什么要紧事,真到了临头才会发现,能出一张专辑所需要的资金和机遇是多么不容易。

    “眠眠,恭喜你,以后你还会有第二张,第三张的。”

    “我不知道。”阮眠眸色微滞,她晃了晃手里的酒瓶,长叹了口气,低下头去,“但是至少我完成了一个目标。”

    一个证明她尚未被这个世界打败,依旧残存青春的时候敢做梦敢实现的目标。

    只是这个目标实现的过程有些不光彩。

    阮眠灌下瓶子里剩下的酒,她动作潇洒地擦去唇角的酒渍,认真地说:“李洋,这个月工资我私人开给你,在你找到工作之前,我都聘你当我的经纪人。”

    李洋笑得真诚且亲切,他点头道:“好,你既然信任我,我一定会把你的事办妥当。”

    “程总,正邦的业务经理上来了,说是想亲自跟你谈一下合作的事情。”

    “正邦?”程且从文件中腾出空来,抬头问道:“等下有安排吗?”

    “有半个小时的空闲。”

    “那你让她上来吧。”

    被告知能进办公室,李诗韵在门口做了好一会心理准备,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跟在孟宇身后进了办公室。

    程且的办公室空荡简约,坐在办公椅上的男人听到高跟鞋进门的动静,便起了身,他高中的时候个子就挺高的,现在更是身姿挺拔,简单的白衬衣被他肩膀撑起,随意地开了一颗扣子,露出白皙的锁骨。

    “程且,好久不见啊。”

    纵然程且对她确实没什么印象,但一听到李诗韵捏着娇柔的嗓子,嗔他怎么不记得自己的时候,程且还是勉强找出了高中那会关于李诗韵的一些记忆。

    “你好。”

    “真不记得我啦?”

    程且沉默了一会,淡声喊道:“学姐。”

    李诗韵惊喜地露出一个笑,坐到程且对面,孟宇这时候端了杯咖啡进来,轻轻放到李诗韵面前。

    这个大胆上楼要求见面,并且顺利出现在程总办公室的女人让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长得很是精致,瓜子脸,纤细身材,美得非常公式化。

    比起高中那会对谁都爱搭不理的样子,程且现在已经可以称得上态度很不错了,李诗韵压制着内心的欣喜,眉梢挂着明艳的笑。

    “这好像已经是我们两家公司第三次合作了,但我还是第一次接触你们公司的业务,到时候有什么问题,还得麻烦你多多帮忙。”

    “之前你那个微信不是没在用了吗?要不现在重新加一下吧。”

    那会李诗韵的共友们都认定程且对她有情,还常想看她跟程且的微信聊天,内容其实也就停留在那次表演结束后,她说了声谢谢,没得到程且的回复。

    李诗韵也记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程且的,她受惯了万人爱戴的滋味,看到球场上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时,瞥过去的视线中总会带上几分心高气傲,藏在心里的雀跃被矜骄掩去,直到那次程且当着所有人的面,从后台走出来,漫入舞台的光线之中,帮她搬下了那台很重的古筝,心里的喜欢便像得了水的藤蔓,疯狂滋长,铺天盖地。

    程且靠在沙发上,双手在膝处交叠,他的视线缓慢落到孟宇冲泡的咖啡上,这套咖啡杯是阮眠挑的,金边白底,纹路精致漂亮。

    他说话时心不在焉的,像是在神游。

    “你其实可以直接联系跟你对接的业务员。”

    李诗韵愣住,她有些费劲地挤出一个笑,问道:“是不太方便吗?”

    “不太方便。”

    落在裙子上的手倏地攥紧,她脑袋里迅速回忆起高中的同学讨论程且的话,明明说他身边这么多年都没定下人来,难道消息有误吗?

    “那——”

    “我的企业微信也在群里,有需要可以添加一下。”

    这话可把关系划得挺清楚的,李诗韵脸上的笑有点僵硬,她紧了紧下唇,干笑道:“程总,那我还应了你一声学姐,也太折煞我了。”

    不太习惯合作伙伴的情绪外露,程且默然。

    李诗韵也没了继续跟程且攀谈关系的心情,她有着狼狈地起身道了声别,便起身离开办公室。

    程且有些疑惑她突然的情绪变化,一位本就不算熟识的高中校友,在生意场上碰了面,简单打了个招呼即可,不必深交。

    李诗韵收拾好了此次来交涉拿到的所有文件,收到了包里,装好之后,坐电梯下楼。

    程氏集团偌大一栋楼,下到一楼,中途停留的次数很多,李诗韵紧绷出精致漂亮的状态,坦然地接受着所有偷偷打量的视线。

    电梯落到一楼,她拿着包,昂头挺胸地走出了电梯。

    从门口的闸机刷进来的熟悉身影让李诗韵愣住,她往前走了两步,皱着眉确认了面前这个人是林眠眠后,精准地停在了她面前。

    “你在这里上班?”

    不是说当什么歌手去了吗?怎么会在程且的公司?

    李诗韵心里登时警铃大作。

    阮眠自然记得李诗韵,只是被她这么直截了当地拦截住,阮眠有些没反应过来。

    “林眠眠。”李诗韵皱着眉又喊了她一声。

    一层薄薄的冷汗从阮眠额间分泌,她咽了咽喉咙,沉默地看着李诗韵。

    “你变化真的太大了。”

    李诗韵的包挂在手肘上,她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了林眠眠一番,上次隔得远,只看见了林眠眠的身形,却没看到她的脸。印象中的眼镜被卸去了,五官变化其实并不大,但是脸小了,看着也更加精致了,让李诗韵诧异的是,她瘦得很自然,一点都没有暴瘦后的萎靡和颓废。

    “你在程氏集团上班吗?”李诗韵又问了一遍。

    “没有。”

    “那你哪来的工牌——”

    李诗韵的视线在林眠眠手上那张没有名字没有照片的空白工牌上扫过,这一看就是用来过闸机的内部牌,崭新得很,不像是天天使用佩戴的样子。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涌上李诗韵的脑海,她歪了歪头,脸上的笑有些保持不住。

    “你跟程且现在是什么关系?”

    那道审视的目光,像极了高中的时候被盯着问她是不是来参加十佳歌手时的一模一样,贬低和不屑一览无遗。卑劣的替代品被原主用这样的视线盯着,她的呼吸都在轻轻颤抖着,只是一道视线,却好像已经剥去了阮眠此刻建立起的所有坚固的伪装,直直逼向她最柔软的心脏。

    阮眠攥紧了手里的工牌,抬眸跟李诗韵对视,她后脊笔直,声音不大,但是很有力量:“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那就让她装作不知道自己是个替代品,总拙劣的恼怒掩盖早就已经铺天盖地袭来的慌张和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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