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眠眠绝对是全校看程且篮球比赛最多的女生。
跟程且打球的都知道，买水不用买程且份额的，他有个小跟班专门给他买水看衣服，而且那小跟班每次都只买程且一个人的，别人的就是给钱都不会顺带一块买了。
为此林眠眠没少被跟程且一块打球的男生们开过玩笑。
高中时期的男孩们最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数道玩味的目光只要在她靠近程且送水的时候就会黏过来，程且接过之后还跟她聊天讲话，那些人更是眼神夸张，用调笑的语气开口逗程且。
说着是在逗程且，实际上笑话的是一旁紧张尴尬的阮眠。
“程哥，没看出来你喜欢这个类型啊。”
“程哥有点东西啊。”
“就你一个人喝女朋友的水，不合适吧？”
“不是女朋友吧？”
“应该不会吧……”
带着不善的审视目光在林眠眠身上掠过一圈又一圈，像是被钉在原地的她只能被迫承受打上了程且标签的更高一等的审阅，她紧攥着手里的水瓶，脸色难看。
“乱说什么？”程且不满地训斥了一声，“再乱讲不打了，你们自己找人去。”
程且这号召力还是没有谁能拒绝的，打不起来的全场只要他一叫人就立马满了，就连旁边看球的女生们的都多了很多。
高中休息时间有限，球赛很快就开始了，程且打球其实不算凶，他只是压迫力比较强，当他的队伍围绕着他打的时候节奏会非常利落，频频得分，只是今天的程且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动作凶又狠，在不停抢球，但他也无心控，抢了就传给队友，当对方控球的时候，他又会快步冲上去给压力抢球。
这场球打得全场几个人的都气喘吁吁的，林眠眠虽然不太懂篮球，但是她非常懂程且的微表情，紧抿着唇，毫无波澜的眸，一看就是心情糟糕。
球赛结束后，程且这边以压倒性的比分取得了胜利，一行人走到位置边来喝水。
“程哥今天下手太狠了。”
“打得毫无体验啊。”
程且似乎是没什么心情跟他开玩笑，斜睨了对方一眼后，说：“那你以后可以不叫我。”
那人被他怼得一愣，只能干笑。
有女生拿着水过来给程且，他拧紧了手里的瓶子，淡声道：“我已经喝过了。”
说着，他把水瓶塞回了林眠眠手里，低头看她：“回教室去？”
林眠眠瞥了眼空掉的瓶子，小声道：“没有了怎么不直接扔掉。”
程且已经把校服外套搭在肩上，慢悠悠地朝教学楼晃去，他的声音夹杂着已经接近尾声的校园广播当中，在熟悉的旋律中若隐若现：“你帮我扔。”
“程且！”
他走得倒是蛮帅的，也蛮欠揍的。
林眠眠很难随意定义每一个看着程且背影的心情，糟糕又心悸，她有时候挺郁闷的，如果程且能再平凡一点，或者她再漂亮一点，是不是那份糟糕可能不会这么叫她怯懦又委屈。
但可笑的是，当她真正以漂亮的模样站在程且面前的时候，他根本就认不出她。
在副座已经睡了一觉的阮眠迷糊醒来时，程且已经处理完了事情，一脚油门踩到了吃饭的地方。
“累成这样还要就偷点懒。”程且见她打哈欠揉眼睛，眼神有些温柔，“要不回家算了。”
“走吧，你不是座都定好了吗？”
“没几个钱。”程且尚未熄火取安全带，似乎是给阮眠后悔的机会。
“又不是心疼你的钱。”阮眠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抬头，跟他对视，“是不想让你白白安排。”
程且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说：“那走吧。”
这家日料店到了饭点人非常多，门口有很多人在排号，店家只接受部分客人的预定，一般都要是店主的朋友，或者在店里有很高消费的VIP客户。
很巧的是这两者程且都具备。
两个人被领到了楼上的包房，程且把菜单递给阮眠，她选了几个比较感兴趣的菜品，又把菜单递还给程且。
“我得去上个厕所。”
“我带您去。”
阮眠冲她礼貌地点头道谢，跟着服务员一块离开了包厢。
被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了两声，程且轻轻掀了眸子瞥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继续看菜单。
手机又响了两下，他抬头看了眼还没动静的包厢门，伸手够到了阮眠的手机，看了眼频繁亮起的微信通知。
是个叫凌路的人发来的微信，连着好几条。
-吃饭了吗？
-下次让我请你吃饭吧
-不会又要拒绝我吧
-一般不会有女孩子能拒绝我两次的
程且轻轻皱紧了眉，靠近包厢门的脚步声让他立马把阮眠的手机放回了原处，然后继续装模作样地看菜单。
“你还没选好吃什么吗？”阮眠用纸印去了手上的水，问他道。
“这几个吧。”程且胡乱点了几个，他看向入座的阮眠，佯装若无其事问道，“你说跟你合唱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凌路啊，你不记得了吗？就是我们上次去看的首映的那个男主角啊。”
程且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起来：“就是那个还加你微信撩你的男的？”
“什么啊？”阮眠没忍住笑，“你怎么还乱编啊，谁撩我了啊？”
程且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阮眠伸了个懒腰：“终于要结束了，明天的直播你会看吧？”
“有空就看。”
“晚上九点多，你怎么可能没空啊。”
“可能要加班。”
阮眠瘪了瘪嘴：“没见过比你还勤奋的老板。”
还真被程且说中了，到了九点多，他还在公司处理事务，整个总裁办这层都楼都灯火通明的，程且让孟助理点了宵夜回来，送到的时候正正好就是晚会播出的时间。
程且向来不是跟员工们距离很远的领导，特别是这层楼的，基本上都是他一手提携出来的亲信，大家都还挺熟的，程且跟她们坐在一块吃宵夜都不怎么有压力。
有个秘书看了眼时间，着急忙慌道自己的爱豆马上就要出场了，赶紧把笔记本打开，调到了晚会直播的链接里头。
“赶到了，我还以为一定会错过呢。”
镜头给到凌路的时候，她旁边的同事忙道：“哎出来了出来了，你儿子今天怎么梳了个中分啊，看起来有点太成熟了吧。”
“人家都快三十岁了，搞成熟点的造型怎么啦？”
“那你还成天成天喊他儿子啊？”
程且指了指屏幕里的男人，冷不丁开口问道：“这就是凌路吗？”
毕竟看了场他主演的电影，对这张脸还是有点印象的。
“程总，你也关注娱乐圈啊？”凌路那小粉丝立马问道。
“不关注。”
“凌路现在这么红了啊？不关注圈里的都知道他。”她语气掩不住的骄傲，“我还真是慧眼识珠，他还没红的时候我就喜欢他了。”
因为跟凌路有合唱曲目，阮眠被安排坐在他旁边，凌路接受主持人的采访的时候，她正穿着那条浅粉色的礼服，端正地坐在位置上，大波浪卷落在肩侧，整个人亭亭玉立，只是眼神有些空洞，一看就在走神。
视线又落到化了妆后格外精致帅气的凌路脸上，程且心里忍不住冷哼，问道：“你喜欢他什么啊？”
说起这个秘书就来劲了，她说：“凌路很努力啊，他以前是爱豆，转型到演员，吃了很多苦，拍戏从来都不用替身。”
程且看着她，认真地问：“这不是应该做到的吗？”
正是因为他语气里一点嘲讽的意味都没有，就显得这个问题更加充满讽刺了，她干笑了两声，僵硬地把视线挪回屏幕上。
“马上就到他表演了。”
镜头拉了个远一点的景，把一旁的阮眠也给拍了进去，只见凌路朝阮眠伸了手，她拎着裙摆起了身，虚虚地把手落在凌路掌心，跟他一块上了台。
“我的天，这是谁啊？”
“哇，她好漂亮啊。”
孟助理正专心吃着宵夜，不经意瞥见屏幕上的人后，他表情愣住，立马扭头看向程且。
程且看得甚至比前面的女秘书还要认真，只是这并排站着的两人有点刺眼，这首歌本身就很甜，导演还给他们设计了几个有互动性的舞蹈动作，只要稍微亲密点的站位，台下就会响起热烈的欢呼声。
程且烦闷地啧了一声，一把起了身，把笔记本重重一按，说：“赶紧吃，吃完继续工作。”
被打断的秘书木然地扭头看着他，然后缓慢地咽了咽喉咙，说：“好的，程总。”
虽然只有三四分钟的表演时间，但是阮眠必须得在会场坐到结束，她无聊时拿了手机出来玩了会，结果被暴增的微博粉丝给吓到了。
#凌路阮眠甜#
#凌路合唱#
#阮眠好漂亮#
因为跟凌路的名字靠在一起，一时间高到离谱的话题度让阮眠太阳穴突突一跳，不断朝台下拉景的镜头让她没法看太久的手机，一直到晚会结束，阮眠才得了空，在休息室打开微博，一个话题一个话题点进去看。
她的单人热搜现在已经不像刚刚那样高位了，但是跟凌路的那个互动很甜的热搜依旧在榜首，评论区三级分化严重，一批是凌路的各大粉头空瓶，一批是真觉得他们俩甜，开始拉郎配嗑CP的，还有一批是嫌阮眠咖位太低，说她蹭热度的。
阮眠截了个图发给李洋，问他怎么处理。
-不用处理。
-现在热度好像太高了
-那不正好？我说了你走这个路线很容易火的，现在知道了吧？
-但是我给你买个那个热搜很快就沉下去了。
阮眠喉咙一紧，无名之火在心里迅速窜了起来。
-你真是有病。
发完之后，她烦躁地把手机一关，捂着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拖着累极了的身子回了家，阮眠再一次在门口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越来越跟李洋没法聊到一块，她开始犹豫要不要换个经纪人，甚至可以根本就不需要经纪人。
“干什么呢？”程且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他换了毛衣，手里端着一杯水。
阮眠顺手接过他的水杯，一口喝得精光。
“你们那都不发水？渴成这样。”
“你看了我唱歌吗？”
尚未抿去的水珠落在阮眠嘴唇上，她看起来不太高兴，但是问这个问题时投向程且的视线里又带了些期待。
“没看，加班。”程且挪开视线。
阮眠立马像是泄了气的气球，焉巴巴道：“哦。”
“那你可以去网上看，好多人夸我漂亮呢。”阮眠坐到沙发上，霜打的小白菜似的，“但是没有人夸我唱歌好听。”
“我来夸，你唱歌好听。”
“你又没看。”
“所以是骗你的。”
“程且！”
她呲牙咧嘴的，就像高中的时候的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