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体降生河佑之劫

    四年后……

    “西洲,别跑远。”

    “知道啦阿娘!”

    只见一对身着偏向宝蓝色的素色长衫,气质华贵、仙风道骨夫妻立于树下,身旁跟着一男一女两个随从,女主人侧身与边上的侍女说了一句,侍女便闪身不见,而边上两位年纪相仿的小公子,一个大些,看着像个乖巧的小大人,另一个调皮捣蛋的追着蝴蝶跑远,虽性格看着不大相同,脸蛋倒是一般粉雕玉琢,年纪虽小,却已经能看出再大些定然是一派俊美风流。

    “夫君,你可有发现?”

    “这妖物隐藏太深了。”

    只见为首的俊朗男子与漂亮女子手上掐诀,面前浮着一块不小的古朴的像是罗盘一样的法宝,散着幽光,“嗡嗡”转着,似在搜找什么东西。

    “此妖物百年前从镇妖塔中跑出,迟迟难觅其踪迹,可见其修为颇深,且善于隐匿。”

    “此等妖物,若没有早些将之收回,怕是会有许多平民百姓遭难。”

    前几日寻妖盘指向此处,江州百里家家主便携夫人随从一同前来收妖,本来以为是寻常妖物,就带了两个孩子一起出来当作游玩,不想寻妖盘将他们带至这一片偏僻却又风水极好的宝地,便不再做出指引。

    百里淮之与沈悠悠两人合力驱使,也再寻不出这妖物半分踪迹,无奈只得停下。

    “家主,夫人,山下有村庄。”刚刚受沈悠悠指示的侍女不出半柱香便返回。

    “看来,需要问问这里的村民,看看能不能问到妖物的下落了。”

    “休整一刻钟,下山,南风,西洲……西洲呢?”刚刚还在边上扑蝴蝶的小儿子一下子没了踪影,沈悠悠叹了口气,拿出觅影珠,只见百里西洲追着蝴蝶,竟已是追到山下。

    而山下的村子,可不正是河佑村。

    见百里西洲并无危险,沈悠悠收起珠子,管自己休息了。

    ……

    百里西洲并非是扑不到那只蝴蝶,只是贪玩,一路风景也好看,便不知不觉走到山脚,觉得甚是口渴。

    “开门!”他找离山脚最近的一个小房子,探到里面有生人气息,便敲门讨水喝,谁知敲了几下,里面的人迟迟不来开门。

    再敲几下,这调皮的小魔王便没了耐心,一脚踹开了门。有人敲门,明明在家却迟迟不来开门,难不成是在家里出了什么事?

    他直接走进了房子里,看着虽然穷酸但是不失温馨的布置,找着屋内的人。

    左瞧右瞧,才发现有个小身影躲在床角与墙壁之间,捂着头,背对着他。

    百里西洲的好奇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上前一拍,本想直接揪她头发,谁知这小身影回过头竟是个粉嫩漂亮的小姑娘,百里西洲的手一下子僵住,阿娘说过,不可以欺负女孩子,不可以揪女孩子的小辫子,不然就打手板。

    小凤羽的内心可真的惊恐极了,除了常梦到的一些东西,她从来没接触除了爷爷以外的第二个人,这个看着只比她大一些的小少年,就这样没有礼貌地闯到家里,不知道他想干嘛……

    “额……小妹妹你好……”百里西洲看着小姑娘因为害怕睁大的水灵灵的眼睛,知道她可能是被自己吓到了,便很是友好地跟她打招呼,“我是江州百里家的二少主百里西洲,我路过这里,有点口渴,可以跟你讨杯水喝吗?”

    见小姑娘仍是捂着头害怕地看着他,百里西洲有些抓头,奇了怪了,平日里小姑娘看见他都可喜欢他了,爱跟他讲话跟他玩,他揪她们的小辫子也没事,但是会被阿娘惩罚。

    可这小姑娘怎么……有了!

    百里西洲伸手到自己的小储物袋子里一掏,摸出一把小匕首,这小匕首握柄处镶嵌着几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蓝色宝石,小巧精致漂亮,他笑嘻嘻地递到女孩眼前,“送你,不要害怕,哥哥不是坏人。”

    之前一起玩的小姑娘都喜欢这把漂亮的匕首,他也曾经送出去过几次,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被送了回来,为了补偿自己刚刚没有礼貌的行为,百里西洲非常大方地把匕首送给这个小姑娘。

    小凤羽慢慢从害怕的情绪中缓了出来,见眼前这个自称哥哥的小少年长得甚是好看,而且除了踹门还有闯入自己家,确实没有别的恶意,小匕首实在是精致漂亮,比起爷爷刻给自己的小玩意好看许多,小姑娘没受住诱惑,小手有些迟疑地伸出,接过了男孩的赔罪礼物。

    “拿了哥哥的礼物,可以倒杯水给哥哥喝吗?”这小姑娘双手没捂住自己,百里西洲只打量了一眼,总觉得熟悉,像在哪见过,眼中便闪起难以言明的喜爱之情,好漂亮的小妹妹,比之前跟他一起玩的任何一个小姑娘都要漂亮得多,甚至比他在画卷里看到的小仙子还要好看。

    凤羽理解不了百里西洲眼里一下子灼热起来的目光,好像是孩子看见心爱的小玩意,她想着拿人手短,而且她感觉这少年好生眼熟,像是哪里见过,但是也没细想,慢吞吞站起身倒了一杯茶给他喝。

    这茶……实在是粗茶,百里家金贵的小少主也确实口渴,再加上这茶是漂亮的小妹妹亲自倒的,平日里要是喝这样的茶,他定是要呸呸呸好几口的。

    百里西洲连喝了好几杯,才觉得没有那么渴了,将茶杯还给漂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怎么一个人在家里?你家里人呢?”

    凤羽不答,收了杯子之后,只管自己把弄小匕首。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会说话吗?”百里西洲有些着急,难不成是个小哑巴?

    这么漂亮的小女孩,是个哑巴,多可惜呀,也怪让人心疼的。

    “你不会真的是哑巴吧,你……”

    “西洲,在山脚下等阿爹阿娘。”

    百里西洲还想问些什么说些什么,传音铃传来阿娘的声音,他只好作罢,刚收拾了一下衣摆想走,又看了一眼小姑娘,“你我虽一见如故,但实乃缘分太浅,此一别再见不知何年,我再送你礼物,你挑挑。”

    说罢,将自己储物袋中的宝贝们一骨碌倒了出来,大方地任由凤羽挑选。

    凤羽原本听他那一番话不像小孩说的,感觉有点好笑,,又被眼前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勾走了魂,觉得这哥哥属实是个好人,她每个都想要,但又不好意思,看见小话本,拿来翻了几页。

    “送你了!”见妹妹对话本喜欢得不得了,百里西洲心中暗自高兴妹妹的品味竟与自己如此相同,平日里宝贝得不行的话本统统拿出来叠在木桌上,“全都送你看。”又巧看见木桌上竟端端正正地刻着“护佑苍生”四个字,百里西洲有些惊讶,但只当是随便刻的。

    “我要走啦,记得我叫百里西洲呀,再见!”

    少年挥了挥手,然后便跑了出去,还不忘带上门。

    凤羽看着百里西洲的背影,翻着他留给自己的小话本,发现有一本不太一样,封面歪歪扭扭写着百里西洲四个字,里面都是一些礼则之类的。

    小匕首的刀鞘上,也刻着整整齐齐的西洲两个字。

    “再见,百里西洲。”

    ……

    何哑巴回来时,就看见小凤羽在坐在桌旁,细细的眉皱的紧紧的,甚是可爱,正看书看得入神,平时他一回来小凤羽就会上前迎接的,何哑巴看见陌生的本子,吓了一跳,忙上前拿起,“阿羽,这是?”

    “爷爷回来啦!”凤羽眉眼弯弯笑了起来,迫不及待跟爷爷分享自己的话本,“今天有一个陌生的哥哥,到家里喝水,喝完水送了我这个。”

    “爷爷不是跟你说过不可以给陌生人开门吗!”何哑巴有些急了,不知道是谁进了家里,看见了凤羽,怕是自己家中养了个女娃娃的事情会掩盖不住了。

    “没事的爷爷。”小凤羽听爷爷讲过河神的故事,所以她知道爷爷在担心什么,“那个哥哥不是村里的人,好像是什么江洲来的。”

    “江洲......”何哑巴突然想起,怪不得刚刚回来的路上听见别人讨论,说什么外面来了仙人,此刻应该正在村长家中。

    “对呀。”凤羽只在睡前听爷爷讲了一些什么小狐狸小兔子的故事,还有就是河神的故事了,提到河神凤羽心中就生气,这样的东西分明就是怪物,怎么还有脸自称河神,真正的神肯定是就算牺牲自己也会护佑天下苍生,又怎么舍得要弱小可怜的女童做贡品。

    而她从未读过百里西洲给她的这种话本,文字和图文一起,有些不太识得的字也能猜出来,公主嫁给邻国王子,天上的神爱上了凡人被贬,狐妖为报答书生幻化成漂亮女子......

    百里西洲的这些本子,可谓精彩,也有点像是自己平时零零碎碎做的梦,凤羽不禁有些向往起外面的生活,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而她从记事起,便是与爷爷生活在这个小木屋中,她甚至不知道这个木屋外面的构造是什么形状,只偷偷趴在窗边,看见外面的蓝天绿草,还有自由自在的小鸟,翩翩起舞的蝴蝶,要是能跟在梦里一样当一只小鸟该有多好......

    “阿羽,还是万事小心,爷爷......”何哑巴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养了近四年的小娃娃,常年只待在屋内,皮肤有些病态的苍白,但是她聪明漂亮又懂事,只是在河佑村这个地方......何哑巴有时常常在想,自己藏得了她几年,却不能藏她一世,不要说他自己会年老死去,凤羽并不是普通人,他知道的,这个孩子定然不可能一直蜗居在这小小的木屋内……

    “爷爷不怕,没事的。”甜甜糯糯的小奶音从她嘴里说出来,竟然让何哑巴心中有一丝心安,可她现在毕竟只是个四岁的奶娃娃。

    “好了,阿羽该睡觉了。”

    “不嘛,我再看一会儿书。”

    “晚上看书,小眼睛还要不要啦。”

    “那爷爷给我讲故事~”

    “好好好,今天给我们的小阿羽讲小狐狸吃葡萄的故事。”

    “不要,我还要听河神的故事。”

    “河神的故事不是已经听了很多遍吗?”何哑巴将小凤羽抱入自己有些瘦弱的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爷爷,为什么没有人可以把坏河神赶走?”凤羽安心地将小脑袋靠在爷爷怀中,爷爷身上有厚厚的灶火味,闻着很是好入睡。“为什么他这么坏,也能当河神?”

    “……”何哑巴轻柔摸了摸凤羽的头,“也许这个世界上被妖怪祸害的人太多了,神仙们要一个一个保护,还没有轮到我们呢。”

    凤羽终于停下了叽里呱啦的小嘴,沉默下来,心想着要是我是神仙多好,这样就可以赶走河妖,保护大家。

    何哑巴也慢慢困乏,想要吹灭蜡烛,抬起身就看见小凤羽刻在木桌上的四个大字,“护佑苍生”。那是他第一次讲河神的故事哄她入睡,她气得小脸通红,挥舞着小拳头说要赶走河神保护大家,第二天他种地回来,便看见小娃娃在桌上拿着小刻刀刻着什么。

    “愿神女赐福,护佑苍生,怜我河佑村,庇护我的凤羽平平安安……”何哑巴对着家中他自己刻的小神女像拜了拜,便吹灭蜡烛,替已经睡着的小凤羽掖了掖被子,也侧身躺下。

    ……

    而另一边,百里淮之已经大约从村长口中了解了情况,村子外的河里有一“河神”,约莫也是百年前替村子赶走了作恶的妖怪,但从此在河中长驻,并要求村民每五年进贡一名女童,否则就会降灾于村子,村民百年来忍受失去亲人孩子的痛苦,无力反抗只能听命。

    百里淮之和沈悠悠听得眉头紧皱。

    “是我等玄门失职,河佑村地处偏僻又被大山包围不易找寻,让村民们受这河妖之苦,今我们到此,必会尽全力除去此妖,还河佑村太平。”

    “百里道长一定要救救我们啊!”村长听到百里淮之答应要除去河神,竟是带着哭腔,直挺挺站起身就要跪拜,身后村民也跟着跪拜,每个人眼中都含着泪水。

    “村长快起!”百里淮之亲手拖住村长的身子,要将他扶起来,“降妖除魔,庇护苍生,本就是我等修道之人应尽的义务。”

    “仙长……仙长……我河佑村百年来,太苦,太苦……”村长泣不成声,“多少孩子,那么一点点大的女娃娃,有的还不会讲话,就要被丢到河里,她们的父母家人撕心裂肺,我们一个村的村民看着何尝不痛心……”

    村民中曾家中有孩子被上贡的,此刻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百里淮之见村民们被那妖物祸害得如此之苦,自责不已,沈悠悠轻拉过他的手,以示抚慰。

    随后,百里淮之给了村长专属于百里家的信号弹,因这妖物实在善于隐匿,得等到五年河神大典之时,等他自己现身,才有机会将之降伏。

    村长带着众村民千恩万谢送走了百里淮之等人,本欲留下他们歇息一夜再出发,但江州发来信号有紧急情况,百里淮之便谢绝了河佑村的好意,一班人御剑连夜往回赶。

    “夫君,你是否也察觉到这河佑村周边的不同?”

    “不知夫人所指的是?”

    “河佑村虽地处偏僻,但环山傍水,风水极好,灵气充沛,是块修炼的宝地,但是只有靠近了才能感觉到,这村子外,似乎被设置了结界,我们灵力护体,来去自如,而河佑村的村民,怕是永远也走不出这外圈所绕的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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