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也察觉到了，这结界布置手法相当诡异。”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凝重之色。
“那河中的妖物，修为绝不低，可能达到了妖尊的等级。”
妖物最先修炼，是吸收天地灵气成为妖灵，妖灵是最低级的，生存能力甚至比人类差，而后妖怪，妖尊，魔尊。除了镇妖塔中镇着的两三只妖尊，外面已经甚少有妖尊的出现，若一出现，必然带来一番腥风血雨，苦一方百姓，而妖尊再往上，就是为魔尊，如果说这妖本身就是行善积德的好妖，便有望飞升成仙，仙界许多神仙的本体就是兽类，换言之，妖修炼成仙的几率比人大很多。
那妖物在河佑村驻扎百年之久，吸食女童精气人魂，还有河佑村村民笼罩着恐惧之中的怨气，必是修炼魔功，修为定然大增。
也难怪众玄门难以觅其踪迹。
“可为什么偏偏寻妖盘又能将我们引到此？”
“或许是，这妖物修为卡在某个关卡，冲击失败，所以一下子露出妖气被寻妖盘所捕获。”
这倒算是个合理的解释了。
只是，限制住此妖物的关卡……怕是这妖物修为已在冲刺魔尊的阶段。
“还有，这地方离宁州近些，到时若是妖物太难缠，可请宁州万俟家出手相助。”
百里淮之点头表示同意，但又想着万俟家这些年来似乎不怎么出世。
随即沈悠悠又道，“那村长说，村内已经没有女童了，若是我们迟迟没有发现此处，怕是整个村子都会遭受无端灾祸，幸而，现在发现还不迟。”
“谁说没有女童了！”一旁被侍女带着一同御剑的百里西洲听到此处终于开口，“我今日还向一个漂亮的小妹妹讨水喝。”
“哦？”沈悠悠转过身看着自己一副神气十足的小儿子，“多漂亮？”
“比月蘅姐姐还漂亮！”百里西洲一想起那小哑巴妹妹的脸就很是开心，“阿娘，我们什么时候还来这里玩？我还要找那个妹妹玩！”
“玩？”沈悠悠轻笑一声，百里西洲从小就喜欢与漂亮小姑娘玩，最喜欢的莫过于他姨母，也就是沈悠悠的姐姐沈青青家中的女儿，莫月蘅，每次他们去幽州拜访或者是幽州的来他们家拜访，百里西洲总缠着他的月蘅姐姐，小小年纪便甜言蜜语说月蘅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子，哄得他的月蘅姐姐笑个不停。
“先生交代的课业可写完了？”
“自然！”小西洲当下就将手伸入储物袋中，要将抄完的礼则给阿娘看，结果摸来摸去，怎么也找不到。
“又来这套，是不是又把课业不小心弄丢了？”沈悠悠像是见惯了小儿子的这些小把戏，便回过头专心御剑，不再理会他在后面大喊大叫“冤枉，真的丢了”。
“有可能你放在自己屋里忘记拿了。”一旁的已经能自己御剑百里南风出言提醒，毕竟自家弟弟丢三落四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百里西洲抓耳挠腮，总觉得自己是放入储物袋里的。
……
凤羽虽然总是做梦，但是她睡的很香，她常梦见自己是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飞过山川湖泊，衔着漂亮的花装饰那颗让她遮风挡雨的大树，有时也会梦见别的，比如有个穿着金色裙子看着很是华贵的女子会在边上看她，好亲切，跟爷爷一样亲切，还有些就像是百里西洲送给她的话本的内容一样，但是太过零碎，不如小鸟的梦有趣。
天刚微微亮，何哑巴就起床开始为凤羽准备早餐，每次凤羽在睡梦中时，她额间的印记偶尔会忽闪忽闪的，而凤羽醒来会告诉他，梦见自己变成小鸟什么的，何哑巴只当是孩子心思活络，并未太放心上。
准备好了馒头羊乳，他便拿起柴刀，家中柴火快要烧完了，准备去山上拾点柴火，凤羽睡眠时间很长，且又好睡，等她自己醒了就会自己去吃。
何哑巴出了门，又想到什么，犹豫下将门外面上了锁。
凤羽一直是个很让他省心的孩子，听话乖巧，让她躲在屋里，她便待在屋内整整四年，从未偷偷跑出。
可是他真的太过担心……不论是四年前对神女的承诺，还是这四年与凤羽相依为伴产生的祖孙情，他都得保护好小凤羽……
凤羽还在做梦，梦见有人拿剑刺她，立马吓醒，日上三竿才慢慢爬起来跑到饭桌上喝已经凉掉的羊乳，凉掉的羊乳有很重的腥味，她喝了一口实在喝不下，就放到锅内加热，拿起水咕噜咕噜地灌了一杯，想起自己刚刚在梦中差点被杀，又跑到小神像前拜了拜，年纪小小，拜起来倒是虔诚无比，拜完跑去翻小抽屉，将百里西洲送给她的小匕首揣怀里，才觉得心安。
等羊乳热得差不多，端起来坐在她的小木桌上，又看起了话本，这本讲的是神界的神龙在凡间游玩，爱上凡间女子的故事，神龙很是专情，一生只认一个爱人，但是神与凡人相恋违背了神规，神龙的血脉因为与凡人相结合而失去传承，主神大怒，将神龙逐出神界……
凤羽看了直摇头，好好的神不做，非要爱来爱去，想不通想不通，唉，要是我是神仙该多好……
又过了一些时日。
今日天好像黑得很快，乌云压下来，看起来是要下雨了，凤羽看了看放伞的角落，不见伞，那就是被爷爷带上了。
爷爷带了伞，她才放心些，果然不过一会儿，豆点大的雨就落了下来，凤羽听见外面的妇人大喊，“下雨了！赶紧收衣服！收谷子！”
不过几息，雨滴就变成了倾盆大雨，哗啦啦的像是天上漏了一个洞。
爷爷肯定在外面躲雨，等雨小些才回来。
天太黑了，凤羽点了一盏烛火，又津津有味地看起话本。
看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眉心烫了一下，可能是离烛火太近被热气烫到的？
何哑巴怕柴火被淋湿，所以就躲在山间的洞里等雨停，又觉得这雨下得委实大了些，现下是秋天，应该都是绵绵细雨才是，但是他也没想那么多。
这一等，就是等到天黑，雨才小了些，被雨水冲刷过的山路变得泥泞无比，何哑巴又背着好多柴火，黑灯瞎火的，竟是不知道绊到了什么，直直从山上滚了下去，昏过去前还看见柴火散了一地。
……
这一夜，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凤羽迟迟等不到爷爷回来，又困又急，但是爷爷千叮咛万嘱咐她不能出去，没有依靠在爷爷灶火味的怀抱里，凤羽不敢熄灯，只觉得雷电格外大声，心里很是害怕，摸了摸怀中的小匕首，又跑去把神女像拿下来抱在怀里。
她看外面似乎没有行人，天又这么黑肯定没人看见，鼓起勇气要跑出去找爷爷，但是门被反锁，心中着急害怕又委屈，躲在床角与墙的空隙之间呜呜地哭了起来。
忽然听见外面有声音，好像是几个往这边跑，“是何叔从山上滚下来了！”
“每次都跟他说，上了年纪腿脚不好，少往山上跑，就是不听，现在摔成这样可怎么是好？”
“把他送到我家去，他家里没人，放我那方便照顾。”
“唉，真的是，要不是我今儿也正好上山，都不知道他摔在那没人发现怎么办！”
声音渐渐远去，下雨天雾蒙蒙的原因，凤羽只点了一小根蜡烛，村民们也没发现何哑巴屋里点着火。
凤羽听见他们的谈话担心极了，是爷爷从山上摔下来了吗？怎么办怎么办？不知道爷爷伤得严重不严重……
......
“轰隆隆”
已到半夜，外面的雨时大时小，闪电下个没完，凤羽缩在床上，微弱的烛光一闪一闪地照在女孩那张受惊的精致脸蛋上，烛台上蜡烛快烧完了。
虽然知道爷爷已经被救了，但是凤羽心中还是担心，但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小声地抽泣着，抱紧神女像，祈求爷爷平安。
平日里夜晚都有爷爷陪在身边，她有一点点怕打雷的声音，一听到雷声就往爷爷怀里钻，爷爷总是把她抱进怀里笑道，“不怕不怕，有爷爷在，我们的小凤羽什么都不用怕。”
“乖娃娃，爷爷抱，闭上眼睛快睡觉……”
“呜呜呜……爷爷……”凤羽紧紧抱着怀中的神女像，一双平日里水灵灵的大眼睛哭得红肿不已，眼泪啪嗒啪嗒滴在神女像上，“神仙保佑，爷爷没事……呜呜呜……”
微弱的蜡烛也熄灭了，屋内漆黑一片，凤羽感觉自己要被黑暗吞噬了，只有外面闪电划过时才会骤然亮起，将屋内照得惨白一片，随即又黑了下来。
恍恍惚惚中似乎还听见外面羊咩咩的叫声。
就这样，小女孩竟是睁着眼睛哭了一宿，熬了一夜。
天微微亮，雨还没有停的意思，仍然泼水似的下着，外面村民已经起身嘈嘈杂杂地来去，好像是在说什么满水了，幸好粮食都已经收了，不然就惨了之类的。
房子处在地势低的村民家中进了水，只能趁雨小转移到高点的村民家里。
外面吵吵嚷嚷的，凤羽反而心安许多，终于熬不住困乏，躺在床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