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落水，是我不对。这有些银子，不知可够”说着将手里银子掂了掂，有了银子，买上身好衣裳。银子撞击闷闷的，原来是这样的声音。

    “我不要银子，你带我走”苏小小缩着脖子，抬起脸，鼓足勇气开口。手里却被人硬塞了东西，是李径渭手中的银两，身上的香气一闪而过，苏小小有片刻失神，之前，男子身上多是汗臭味烟味，让她只想远离，却没想到李径渭身上除了酒味还意外地香。

    “银子收好，这是傻了，我为何要带你走”根本没把苏小小的话放在心上，虽然是个小姐，可这副模样大概过得也不好。心里有些想笑，苏筱筱是最耀眼的存在，旁人只会觉得配不上她，可这个苏小小，比石头子还不起眼。

    不再愿多说，转身就要翻身上马，却迈不出步子。侧身一看，苏小小的小手紧巴巴地拽着他的衣，看他看过来，另一只手也拽上，现在两只手用力拽着他的衣。

    “这是何意”他不动作，好笑地看着苏小小。小脸巴巴地，又好像紧张，肩膀缩着，显得人小小的，不过这拽着他的衣，不像胆小的人干出来的事吧？

    “我，我喜欢你，要跟你一起走”苏小小憋出这句话，她实在想不到要以什么理由跟在李径渭身边，拯救他，让他回到以前。就只有这个方法了，死皮赖脸，为了一百万。

    李径渭一把拽回衣裳，顺手吹了吹被她抓过的地方。“喜欢我？可我不喜欢你”声音清清浅浅，像夏日流过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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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别走”又想拉李径渭的衣裳，伸出手又停住，刚才他嫌弃的表情还历历在目。李径渭看她动作又要抓他衣，哭笑不得，手已经先于思考将下衣挥到身后。

    看到他动作的苏小小脸色迅速发红，还是颤着声音，“我要和你一起，我，我可以给你喂马，我还，还可以给你跑腿买吃的喝的”一咕噜说着，她怕薄脸皮的自己停一下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手抖腿也抖，眼睛不看他，话说得倒是足。“能喝酒吗？”李径渭看了她许多眼，开口却是这样。

    苏小小晃了晃神，摇头，“不能”难道要她能喝酒才行？不行，在酒这方面，不能妥协。

    李径渭仰天大笑，香气漫鼻。苏小小迎着声音看去，李径渭张口仰天畅怀大笑，淋淋尽致。她突然看得有些痴，她从来没有这样笑过，若有一日，她也如李径渭这样笑该多好。

    “行，那就带你走一段路”李径渭停了笑，面上仍带着笑意。苏小小谨慎地打量着他，他不会，起了什么坏心思吧。

    7.

    李泾渭心里好笑，苏小小一脸的扭曲，是为何？“不与苏贾人说一声？”苏小小迷糊地跟着他走，哦对，她现在是苏小小，恍然大悟跑向府门口，“我与李径渭出去一段时间”门子仄仄的表情，“知道了，会告诉老爷的”老爷不问，也就不多费那个口舌了，八成老爷不问。

    一溜烟的功夫，苏小小到了慢慢走着的李径渭身边，李径渭单手摸了酒壶，往嘴里倒着。左手牵着缰绳，红马嫌走的慢，马蹄子打在地上像埋怨。

    苏小小见他拿着缰绳的手轻柔地抚着红马的毛，红马舒服地吟了几句，走在地上的马蹄声清脆不少，似乎雀跃不少。

    苏小小不禁看了红马和李径渭一眼，真奇怪，她似乎能读懂这马和人。

    “你与我，要去哪里”李径渭好听的声音，是在问苏小小。苏小小小声喃了声，“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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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径渭掏了掏耳朵，面上甚是无语，“说的比蚊子还小声，李公子我听不清呐”苏小小面又酡红，是尴尬地红。

    稍微放大了声音，“我是说，随便”说着又低下头，怯缩缩的样子。

    李径渭瞟了她一眼，胆小又防备人，不能大大方方的么，又顺手去摸酒壶，苏小小眼尖地低头看着，摇了摇，却没酒了。

    李径渭看她像小偷似的贼眉鼠眼，不禁好笑，“不能直起腰么？脖子和身都分开了咦”苏小小脸唰地全红了，身却站直了，常年形成的低头走，被李径渭指了出来。

    “没酒了，去酒肆”李径渭已经不再专注她，摇着酒壶乐悠悠走着。他身上轻松又放肆，不像原来生活中的她，紧紧绷着一根弦，每走一步都要思虑一番。

    苏小小没忘记自己的任务，她尝试着开口，“李径渭，美人和江山你觉得哪个重要？”她没问最重要，而是重要。

    虽然苏小小的话怪怪的，但也能听懂，想着大概是在家中许久不与人打交情。美人江山？“要看是哪种美人，是不是我爱的美人。江山嘛”李径渭住了嘴，似乎在思考。

    苏小小听得不对，糯着声音，“可是你爱的美人不爱你，与其沉溺于过去，为何不认清事实，寻找新的现在”李径渭向她投去极为不友善的一眼。

    笑着，苏小小却看清李径渭眼中的寒意，“你听说了什么？”听说他喜欢了不得了的苏筱筱，嫁了他人，不多看他李径渭一眼？看着毫无存在的女子，却是来羞辱他的？

    不过苏小小这副样子，也不知有哪种脸面羞辱他？看上去有十七八吧，女子十五及笄，这时大多已经出嫁，可苏小小单薄一人，穿着差，身上光溜溜连个首饰都没有。想着又去摸酒壶，想起已经没酒了，正到了一家酒肆前，李径渭自笑一声，提着酒壶让店家打满了酒，当即喝了一大口，酒洒在红衣上，苏小小一筹莫展，怎么才能完成任务呢？

    当天晚上，趁李径渭夜起上厕所苏小小摸进了李径渭的房，将他的酒壶偷了出来。第一步，戒酒，醉生梦死，好不害人。二话不说，捏着鼻子，将酒壶扔进了茅坑。

    第二日，李径渭手总无意有意摸向腰间，再去看苏小小一眼。来来回回不下百次，苏小小如芒在背，低着头装作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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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店里，竟然有小偷。”手摸向腰间，“还是个不识货的小偷，银两没丢，偷酒壶，真是怪哉”喝了大碗水，李径渭起身要走。

    “是要去买酒？”脱口而出，李径渭眼里精光乍泄，偷酒的不是贼又是贼。“我会占卜，昨日星光大盛，却有一颗星，闪了亮，亮了又灭，反反复复”说着极快地抬头看一眼李径渭，李径渭站着微微歪了头，手撑在长桌上等她接下来的话。

    “接着我听到一声咚咙声，细耳去听，又有一个老人的声音，”苏小小煞有其事地走了几步，“径渭啊径渭，喝了此酒，你会猝死。看你不至于大恶之人，帮你毁了这酒，佛生无量天尊”说着双手合十头轻轻一点，像模像样。

    李径渭平常的眉彻底展开，“佛生无量天尊是何意？”

    苏小小睁开眼，小声嘀咕“我哪知道，他是这么说的”熟悉了她说话的李径渭听清了，扬了一边眉，无意开口“丢了酒壶，是好事？”

    时刻竖着耳朵的苏小小下一秒立刻点头，“当然”

    “猝死是何意？”二人听着一段说书人拍案叫绝的故事，苏小小听得如痴如醉，沉迷于故事中。李径渭突然开口。“就是身体负荷太大，突然之间好人的身体机能停住，挺可怕的”苏小小答着，李径渭看了一眼苏小小，听不懂苏小小说的，但是苏小小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

    扔了酒壶，苏小小心里也过意不去，一文钱买了一个木壶，装满了水递给了李径渭。

    瞧着粗制滥造的壶子，李径渭没有接过，看了一晌，“酒？”只左脸颊动了动，这种东西，他看不上，也从来没用过。

    “这里是水，你可以把它想象成酒喝”苏小小面上笑得讨好，双手递起水壶，腰微弯。

    见过许多人，没见过比苏小小还卑微的小姐，和他家下人一样，恭敬谦卑，看她这样子，恨不得跪在地上。

    “你喝吧”李径渭叹了一口气，苏小小敏感地咬了咬嘴唇，李径渭有些郁闷，怎么这么小心翼翼的苏家小小啊。

    “酒，是为念人”出了客栈，二人继续向前。

    “神女怜悯众生，为何不能怜悯我？”李径渭自嘲的音，竟然有些难得的伤感。

    “念何人”拧开水壶喝了一口，苏小小随意接了一句。水壶真好，李径渭和个浪子一样，居无定所，走了半天的路了，要不是为了喂红马，可能都不会停下。

    “心爱之人，一生所憾之人”将马绳递给小二，进了又一间客栈。

    真有人会这样吗？苏小小不禁疑惑，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人，她也没觉得自己会去喜欢一个人，“这种滋味如何”她想知道。面前这人就是活的回答。

    “万蚁蚀心”李径渭摸着心间，面上沉痛。

    “肝肠寸断？”苏小小接了一句，刚才走了胡同，哪有什么爱。“其实或许不是爱恋，是执念。是时间将她美化了，而没有人能打败记忆中的人，就算是本人亲自也不行”

    软糯糯的，刚开始听会觉得难听，听久了又觉得好听又特别的音。一旁的李径渭，极快地看了一眼苏小小。

    是的，似乎他最开始并不是很喜欢苏筱筱。第一次见他只是觉得苏筱筱很美，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美，却并没有生起和她相伴一生的想法。浪迹天下，是他那时肆意的想法，可是后来，后来苏筱筱和她现在的夫君眉来眼去，他跑到苏筱筱面前说，他喜欢她，苏筱筱拒绝了他。心里不难过是假的，总是想起苏筱筱的样子，美如清月，红唇皓齿。

    一直在逃避，他觉得，自己该去一趟了。

    “走吧，去找一个人”李径渭面上带笑，做了决定。一旁的苏小小跟在他身边，依旧是小心翼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