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过了元旦,又是日历上新的一年。

    陈斯正坐在车上,看着手上的新文件,评估着新项目,文件似乎是新鲜出炉的,似乎还有打印机工作时留下来的余温。

    “这个项目不批,这个公司也后博汇也不用跟它再有合作,以后背调和资质都再摸得深入些。”陈斯正把文件递还给坐在他旁边的助理董助。

    陈斯正的跨年是在国际航班上跨的,回来直奔公司又忙了一天多,现在已经是一月三号了。

    他的本科和研究生是在国外读的本硕连读,本来是五年的学制,他早完成了一年,陈家的掌舵人陈老爷子看他一毕业立马把他拎回了国,进了自家的博汇集团历练,元旦前出去这一趟是出差去了。

    陈斯正刚闭上眼睛,不知道怎么了眉心一跳,遣走了他的疲困,让他重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象总算是让他的表情有了点变化,却不是什么好变化,他皱了皱眉。

    董助也跟着看向车窗,车轮碾过,扬起好几张白色的纸钱。

    “我这就通知物业,让他们赶紧处理一下。”董助还以为小陈董也有点做生意的人的特性,平常没事儿信信风水图个好彩头什么的。

    “不用。”

    车轮飞速地碾过这片地面也把那些白色的纸钱抛在了后面。

    -

    “程想,就是你!都怨你!你这个扫把星,倒霉鬼,要不是你我老公怎么会出事!”赵合华不再顾忌嗓门,不再注意仪表,厉声哭喊着,往程想站的位置极力地冲去,还好有亲戚在两边拦着。

    程想跪在程涛的遗像前沉默的流着眼泪,解释的话说了很多遍,可是说再多也没有人信她,刚溢出眼眶还温热的眼泪划过脸上红肿的痕迹,热上加热,她好像置身在炭火中,浑身发烫脑子也很晕,一切都太突然了。

    大概是半个月前,程家劳师动众地给程林办两个生日宴,那个宴会办到一半程林就跟他的朋友不知道跑到哪里疯去了,放了元旦假才知道几个人商量着找地方玩呢,一般正常的出去跟同学约着玩还能理解,但偏偏不是。

    元旦假期开始的第一天,赵合华中午十二点在一楼客厅喊程林下楼吃饭,程林不应,她又上楼敲程林房门,敲了半天,她直接把门打开了,哪儿还有什么程林的影子,程林在他桌子上留了张纸说他离家出走了,让他们别找,他们越找他越不回来。

    程家一听这可慌了神儿,家里有多少人算多少人都出门去找人了。

    赵合华在家里联系学校老师,联系那些家长,她也没忘了瞪着程想,那纸条上还歪歪扭扭写着一句话,“为什么我还有个姐,只要她在家我就不回来!”

    赵合华把这事儿的源头都归咎给了程想。

    程涛跟赵合华结婚很早,当初在村里办过了酒席就算结了婚,后来两个人一起进城打工,上了一两年班两个人就盘算着开始做起了小生意,钱赚了点生活稳定了些,可就是一直要不来孩子。

    俩人回一趟村里都感觉灰头土脸的,但去医院检查也都说没有问题,也就只能干着急,一边着急一边做着生意,还好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红火,身边说闲话的人也少了很多。

    赵合华和程涛信了老家人说的,去抱个孩子然后自己就能怀上,在赵合华四十岁的时候他们去福利院领养了程想,刚把她带回去的时候要上户口,想给她起名叫招娣,还是奶奶拦了下来,十分不赞同这样的名字。

    奶奶总说她到家的时候眼睛圆溜溜的,左看看右看看,一看就是个小机灵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所以给她取名叫了程想。

    程想快满一岁晃晃悠悠地学走路时,程林出生了。

    “你弟弟离家出走了,你知道是因为谁吗?还不快想办法去找找,我告诉你,你弟弟要是找不回来你也别想在家里待了,这家里的一分一毫都跟你没有关系。”赵合华对她说道。

    程想拿了羽绒服外套也出了门,去找程林了,她跟程林在同一所国际学校读书,她刚升初中部,程林在小学部。

    她不知道程林会去哪儿,只能在街上一会儿快跑一会儿慢走的找着,没一会儿身上就急出了一身汗,还好她在一家网吧外碰见了那天去参加程林生日会的程林的朋友。

    “你知道程林在哪儿吗?”

    程想听见这个男生说的地址时有点疑惑,程林他们怎么会跑的那么远,他们家和学校都在城北,这个男生说程林跟他们约了在城南的一个公园里玩。

    不管怎样,总算是有了点消息,程想给同样在外面找程林的爸爸发了信息,说了程林的位置,她现在也坐公交车过去去找程林。

    可程涛在去城南那个公园的路上出了意外,他开着车冲开桥上的护栏,坠了桥,再上来时,人已经不在了。

    程林是和赵合华一起去的现场,原来程林跟朋友在外面吃完午饭早就回家了,这是他的一场恶作剧,一场捉弄她的恶作剧。

    “程想!都怨你,腊月羊,守空房,你克了你爸,你克了我老公!”

    奶奶蹲下来拿纸给她擦了擦眼泪,“好了,好孩子,不哭了,你去休息会儿吧,这儿有人守着,快去吧,趁她走了。”

    那天发生的事都还历历在目,她一闭上眼睛全是划分城南城北的那条河,滚滚河水,看的她好晕,看的她想一头栽下去。

    这个事件警方和保险那边都跟进到最后,确认是程涛酒驾造成的事故,事发前一晚,程涛跟人谈生意应酬喝得太多,第二天酒没完全醒就开了车。

    妈妈不让她穿孝衣说她不算是他们家的人,程想穿着奶奶给她织的毛衣,奶奶今年眼睛不太好,这毛衣好像是去年还是前年给她织的了,她长了个,袖子有些短了,但她很喜欢,穿的很爱惜,现在左边袖子上扎着一个黑纱臂章。

    她躲进屋里揉了揉膝盖,她怕妈妈发现她在屋里连一点点的灯都没有开,歇了会儿把她藏在柜子抽屉最深处的相机找了出来,她攒了很久的钱,奶奶给的零花钱,妈妈偶尔手里漏出来的,她都攒着,这是元旦前奶奶带她去买的,说是给她的新年礼物,奶奶给她出了个大头再添上一些她攒的钱买了单反、三脚架还有一个她心仪已久的镜头。

    她房间里的窗户太高,她拿着相机对着屋子的很多个角落扫了一遍,她还是想试试拍窗户,程想把书桌的配套椅子搬到了窗户前,她眼睛红红的,可是一通过相机的小小摄像范围看向窗外眼睛还是有光点在跳跃。

    门“砰”的一声被打开,程林冲了进来,“我们家收养你,你为什么要害我爸,害了我们全家!”

    程想已经一天没吃过饭了,她还站在高处又比程林瘦上不少,还是被他扯得摔落。

    她已经尽量护着相机了,可她还是听见什么碎了的声音,她试着爬起身时,一手按上了镜头碎掉后的玻璃渣。

    程林看见了程想怀里抱着的相机,他对着房间外大喊:“妈妈,这个白眼狼还偷咱们家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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