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四顾

    云来客栈厢房之内,雾气氤氲之间有清清水声。李芙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搓掉身上的脏污,直搓得手臂红彤彤。

    赶路时除了阿飞之外,她唯一能见到的就是飞禽走兽,倒也就无所谓什么脏不脏的,如今到了慕娩山庄却是油然而生一股子羞耻感来。

    至少在肖紫衿面前,她也得干干净净神神气气的,替李相夷争口气才是。

    待身上干净香嫩得仿似糯米团子,李芙蕖才放松了身心,躺到了浴桶边缘。她多少有些担忧阿飞会买回什么衣服。

    这趟奔波之中,他们免不了在城镇之中采买,食粮这种花钱大头自然是由精打细算的李芙蕖采买,衣物就是阿飞负责。

    但阿飞此人,显然在衣饰方面毫无讲究。第一次采买,李芙蕖没说要求,他就给自己买了件神似柠檬的亮黄色轻甲,给李芙蕖弄了套纯绿色的紧身大袖袍。第二次采买,李芙蕖提前说明了要买两件保暖的衣物,他就给自己买了件形似孙悟空的皮毛裙子,给李芙蕖买了件纯黑色拖地三尺的长裙。

    至于这第三次,阿飞能买回什么衣服,李芙蕖也不抱幻想,只求是一套正常的衣物就可以。

    门外“叩叩”二声传来,李芙蕖喊一声“来了”就赶忙起身擦干身上批了件外袍走向房间门。

    门口果不其然是提着个盒子的阿飞,她道了一声谢接过盒子,又催促着阿飞也赶紧去换洗才又关上了门。

    李芙蕖将方盒放在八仙桌之上,满不在意地伸手打开盒子,飘出一股陈旧的气味。

    最上是一条红绸,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她拿开红绸,拿出衣物。这是一件白色的齐腰,只有领口和腰带上缀着几道红色,原本宽大的袖口被白色的护腕紧紧箍住,独属于侠客的风流潇洒由此显现。

    她愣愣地看着这套衣服,这衣服和当年李相夷红绸舞剑所穿实在相像。

    她虽然从未见过那次屋檐醉酒的风流一舞,但自那之后武林中人便总是效仿李相夷穿白衣系红绸。每每看见时,四顾门门人便要调笑一二,她便也能从中窥到李相夷红绸舞剑的风流姿态。

    想起当年还在四顾门时的旧事,李芙蕖忍不住露出个怀念的笑容,从善如流地用这套新衣换下身上旧了的衣物。

    李相夷当年的意气似乎也随着这套白衣来到了她的身上,一种少年的自傲也随之而来,她想了想,将红绸放进了怀里。

    慕娩山庄近来喜事临门,云来客栈往来江湖客众多。正是午膳时候,众人的吵吵嚷嚷塞满了整个大堂。

    某个角落倏忽传来几声惊呼,随后是一片的猛然寂静,其他人随之向上看去。

    那是一个白衣侠客,手持一柄被木制剑鞘包裹住的长剑,行走间自有飒爽傲然。明明长相身形都与李相夷无丝毫相似,但那身姿步法却能清楚看到昔年小剑神的风姿。

    寂静一片片蔓延开,直到白衣侠客与她身后的男人离开客栈往慕娩山庄而去,无数惊呼才在死寂之中炸开。

    李芙蕖不安地一会儿抓抓手,一会儿拍拍阿飞手臂,仿佛脚下有针一般扭扭捏捏地顶着路人们惊诧的目光走向慕娩山庄。

    “阿飞,你怎么买了这么件衣服?”李芙蕖现在觉得还不如穿那些怪里怪气的衣服。

    “这件不要钱。”

    “啊?为什么不要钱?”

    阿飞双手交叉在胸前,面具底下隐隐有几分笑意,“老板说最近客人多,女子的成衣卖光了,只有十年前的陈货了,如果有胆子在今天穿这衣服去慕娩山庄就把衣服免费送我。”

    “那你怎么给我穿?”李芙蕖看看阿飞身上显得他清俊了不少的深蓝宽袍,狠狠瞪了他一眼。

    阿飞灵活地躲开她踹来的一脚,习以为常地拿开她要拍来的一掌,道:“我穿不下,撑破了一套,多的钱就拿去赔衣服了,买不了别的。”

    “你!”李芙蕖咬着牙对着阿飞几乎要撑破衣服的胸肌恨恨出声。

    果不其然,还未到慕娩山庄正门口,他们就被门房拦住了。李芙蕖不打算驳慕娩山庄的面子,故而也就离开了。

    她原打算翻墙进去,但穿着这身“战袍”爬墙实在有些不尊师重道,故而她领着阿飞打算去探探从前四顾门的后门还开着没。

    还未到后门,遥遥便看见后门大开,门前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六个人。

    阿飞调侃道:“这山庄警戒可真不错啊。”

    李芙蕖没心思和他斗嘴,几步奔上前,察看起地上几人的情况。

    这几人已无气息,尸身叠成了一团,身上并无外伤也无出血,唯有发紫口周隐隐渗出赤红血色,空气中隐隐飘着一股妖媚的甜香。

    但此时此刻她也无法多纠结,只更加担忧山庄内的情形。两人进到庄内,沿着愈发厚重的甜香一路向前,李芙蕖也愈发不安,因为她发觉这甜香正向乔婉娩的院子而去。

    乔婉娩虽说出身武林世家,但因气喘之症难以修炼,只能凭仗着家学中的皮毛勉强护住自己罢了,若真遇到高手却是无法抵抗的。

    想着想着她就不由运起了婆娑步快速向前,阿飞也赶忙跟上。几息之后,二人便到了乔婉娩的小院花园之中,不远处是女子交谈声。绕开一株梨树后,乔婉娩的身影也终于出现。

    小径之上,乔婉娩身着嫁衣手持长剑直直指向对面的蒙面女子。

    蒙面女子一身金丝红衣,丰腴凹凸的身形之上覆盖同色丝织饰品,面上是孔雀面具,露出的一节下巴白得发光。

    李芙蕖趁着二人对峙,出其不意攻向蒙面女子,软剑直直戳向女子胸口,逼得女子后退几步。

    阿飞也抽出大刀砍向女子,女子竟不躲不闪,而是紧盯着他,直到大刀马上到面前才慌乱地逃开。

    她看着阿飞面具之下的面容,忽然喃喃道:“尊上。”随后自觉失言般不再说话,而是专心应付又攻去的阿飞,一手却悄悄藏回衣袖内。

    两边同时攻来,女子没几下就无法招架了。李芙蕖软剑一弯就要挑向她的手腕,女子此时却往后一倒,以一种几乎将自己的后背对折起来的角度躲开两人的攻击,冲向了在对面喘着气休息的乔婉娩,

    她的手掌向乔婉娩飞出了一片蓝色粉末。李芙蕖赶紧向前,软剑横出拦住粉末,乔婉娩也快速后退躲开。

    谁料女子刚刚竟只是虚晃一招,她真正目标不是乔婉娩,她一个回身就转向身后的阿飞,一颗药丸从她手中弹出向阿飞而去。

    阿飞却仿佛早有预备似的,在她出手的一瞬间就往旁边跳开。但女子衣袖挥散,又一颗药丸弹出向他而去,他这下躲闪不开,着了道被药粉打个正着。

    李芙蕖见阿飞软软倒下,一时慌了神。女子趁此良机冲出两人桎梏,飞身离开了众人视线。

    肖紫衿带着百川院一众人才终于姗姗来迟,歹人已经离开,园子中只剩了昏迷不醒的阿飞以及面目凝重的两女。

    慕娩山庄,琵琶小筑东厢房中。

    “拿云,这位是?”

    李芙蕖从沉思中抽身,手掌仍旧按着床上躺着的阿飞的面具,抬头看向了站在床边的乔婉娩。

    乔婉娩已经换下了嫁衣,与肖紫衿原定于今晚的婚礼也推迟延后了。肖紫衿不在,因为刚刚大夫来时直说阿飞体内毒性混乱无法招架,他便自告奋勇去了前院寻找乳燕神针关河梦来帮忙看诊。

    “他是,”李芙蕖又看了一眼床上嘴唇发白的阿飞,抿了抿唇说道:“或许可以算是我珍重的人吧。”

    乔婉娩欣慰地笑起来,又立刻忧愁地道:“连山庄中的大夫都无法判断,只怕这位兄台……”

    “乔姐姐,你可否帮我找找我义兄李莲花?”李芙蕖刚刚已经想过所有听过的毒,但她在医术上属实没有任何悟性,想不出什么头绪。可李莲花知识广博,或许他会有办法。

    “李大夫?”乔婉娩回忆了片刻才道:“李大夫应当是没有来的。”

    “没来?”李芙蕖震惊地问道:“今日这种日子他不可能不来的!除非……”

    她心头揪了起来。剩下半句在心中闪过,除非李莲花现在根本没办法来慕娩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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