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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寒峰取花中上

    苦寒峰的侧壁如同刀削过一般直直地竖立在天地之间,还有一层又一层的冰雪积攒在侧壁上,光光滑滑地凝在山峰之外,只要踩上一脚,就会被看起来温和美丽的白色卷着直直跌下山崖。

    这其中唯一的生路就是每隔一段就被冻在山峰侧壁的尸体,那些尸体服装各异,因痛苦而狰狞的面目就这样冻在透亮的冰中,看着每个上山的人。多年积攒的尸体就这样一段一个,形成一条险象环生又死中取生的山路。

    李芙蕖举起隐隐发胀的手臂绕过旁边的冰雕尸体后攀上山洞边沿,脚步紧随着踏上刚刚指尖扬州慢在苦寒峰侧壁融出的一点小坑。

    她探出脑袋,往山洞里看了看。洞中黑压压的,雪山惨白的光只能照亮洞口十步深处,再往里就是黑沉沉的死寂。

    她空出一手紧了紧背后的包袱,心中多少有些打鼓。她从未来过这里,雪山山洞中会有什么都不好说。

    但她不愿触碰那些尸体,又害怕到了山顶取花时会有什么困难,一路上不敢多用内力,生生靠着指尖脚尖的一点扬州慢和这件大氅爬着山挨到了这里。她现在已是快要体力耗尽,如今要么继续爬然后在半路掉下去,要么拼一把进山洞里休息会儿。

    李芙蕖咬咬牙,还是手臂用力,腰腹带着一双腿跳起,整个人跃进了山洞。

    她身上的棕色大氅在刚刚被山峰中段一片满是尸体的黑色湖泊染污了一片,甩开大氅,她从腰间粗糙的嵌着一个小金轮的木质剑鞘中抽出软剑,扬起的木屑飞过眼前,她不由愣了愣。

    这个剑鞘是笛飞声做的。她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不可思议,就在出魔鬼城的第二天,笛飞声用那件绯色沙丽包着一个十分粗糙的剑鞘递给了她。

    她又惊又喜地接过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个来自于除李莲花外的人送的可以被称为礼物的物件,却被剑鞘里满满的木屑扑了一脸,更别提剑鞘底还被搓得破了个洞。

    她笑着跟笛飞声抱怨他做得不行,他无语地哼了一声,但还是从他那个刀鞘上扒下来一个金轮堵上了破洞。

    等李芙蕖回过神,才发觉自己久未动弹的颧骨发酸,竟然不自觉地在笑。她收起笑容垂下眼,如果现在的笛飞声还是那个金鸳盟魔头,她会毫不犹豫带他来当垫背的,他死了还算是替武林除了一害。

    但他现在是阿飞,她不会带着一片纯善的阿飞去赴她都没把握能活着出去的危险。她走前就想好了,就当这一路上是带了只会说话的信鸽,如果她死了,阿飞就能替她回去说一声,若她侥幸没死,她就勉强同意阿飞加入莲花楼。

    她不再多想,手持软剑横在腰间,继续往里走。刚刚走到阳光触及不到的地方,她就敏锐地听到一阵窸窣声,她沉下气,细细听去又像翅膀扑扑声,又感觉像是啃食血肉之声。

    她顿时心中警铃大作,软剑移到身前,另一手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火折子在壁上蹭出小小火花。

    靠着火折子上的一点小小火光,她一路往前,在黑暗之中耳边不断有忽闪的声音。她转过身让火光也照过身旁,却只能看到一片速度奇快的蓝紫色从眼前窜过。

    与此同时,随着往里走的距离越近,她周身也越发暖起来,刚刚爬山时冻僵的手脚都灵活了起来。想了又想,她还是抵抗不了暖意的吸引,决定再往里走一段,在里面休憩一会儿。

    她继续往内,手里的火折子越烧越短,但耳边声音仍是音量不减,如影随形地伴着她。在经过一处时,耳边声音突然清晰无比。

    如果说刚刚的翅膀扑扇和啃食之声都仿佛是被帘幕挡住般不清晰,那么在这一瞬间,帘幕被大力揭开,所有声音都被放大数倍狠狠撞进她耳中。

    眼前一片蓝紫色猛地扑向李芙蕖脸上,她大骇地退后一步,这才看清楚这些是什么。

    这是无数的巴掌大的蓝紫色的蝴蝶,它们狰狞的昆虫躯体清晰无比地扑向她,又在快触碰到时快速绕开,从它们身上落下的粉末如同飞絮一般到处飞舞,最后落到李芙蕖身上,留下一阵惑人的香味。

    她不由举起手中软剑在面前不断挥舞,蝴蝶趋利避害地躲开锋利的剑锋与火光,在她面前闪出一条路。

    火折子的光也不再被遮挡,直直射向前方,她稳了稳心神,眼前晃晃悠悠的视线也固定了下来,她顺着光芒往前看去,眼前的情形却不由使她震惊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在山洞最深处,有一个人,准确来说,这是一个穿着破破烂烂黑色羊毛马甲的男人。他的躯体仿佛朝圣一般跪在地上,惨白的手掌从破破烂烂的黑色羊毛短衫中伸出,摆成一个祈祷的姿势。

    他的脸上隐约能看出笑容,但可怕的是,除了他没有舌头的嘴巴旁有一道长长的黑色污渍,他空无一物的其余六孔中没有任何血液流出,却有无数的血色蝴蝶飞出。

    蝴蝶在他周身排着队一圈一圈地飞舞,血色也一点点凭空消失,最后只剩下本来的蓝紫色,又飞入他的七孔,就如同一场诡异美丽的献祭。

    李芙蕖只觉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来,身处温暖的山洞,她却由内而外地发寒。她被惊得不敢喘息,想要后退却一脚踏空摔到了地上。

    她浑身颤抖起来,不断告诉自己冷静下来,硬撑着支起软得像面条的手脚站了起来,不顾石壁上那些也闪着蓝紫色光芒的粉末,扶着墙一步步走出山洞。

    所幸蝴蝶对活人没有兴趣,李芙蕖就这样一点点挪到了洞口。直到走到了阳光之下,她才浑身脱力地倒到了地上。

    她后怕地往后看看,身后仍旧死寂的黑暗,刚刚的一切似乎就只是她的妄想。她躺在地上,愣愣地看着洞中的光影,只觉得像死过了一回一般。

    “你怎么了?”

    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响起,李芙蕖一惊,忙爬起身往洞外看去。只见一个身影背着光在洞口半探着,背光之下,只能看清来人被大氅裹住的宽大的肩膀。

    “拉我上去。”

    熟悉的场景重叠,李芙蕖恍惚间想起了魔鬼城,她迟滞的大脑这才动起来,想起了这声音是谁的。是阿飞,是在魔鬼城与她结识,与她夜谈,与她一同找食物,与她一同赶路,送她礼物的阿飞。

    李芙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爬到洞口,伸出手用最后的力气将笛飞声拉起。

    “你怎么了?”笛飞声看着双眼通红的李芙蕖,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李芙蕖听着熟悉的声音,紧绷的心神一松,忍不住栽进面前看起来温暖无比的怀抱,眼泪也不由落下,浸湿了他胸前的布料。

    笛飞声被她的逾越吓了一跳,浑身僵硬被她抱着。胸口闷闷的哭嚎声越来越响,他的手臂缓缓抬起,一点点挪到她背后,直至最后贴上毛茸茸的大氅背面,紧紧拥住哭到颤抖的人。

    李芙蕖搂住他劲瘦的腰身,泄愤般地大哭许久才抬起脸,但手臂还是不敢松开,在他怀里汲取着他的温度,抽泣着断断续续地回答他:“洞……洞里有……死人,你……你快……快走。”

    “死人有什么好怕的?”笛飞声失笑地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更用力地抱住她哭得一抖一抖的身体,竟然难得一见地安慰起她来:“没事的,死人也没法杀你。”

    李芙蕖见他不以为意,从他怀里脱出,双手比划着给他解释刚刚看到的东西和山峰中段那个满是尸体的黑色湖泊。随着她讲述,笛飞声本来漫不经心的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

    “总之,你赶紧走,这里很诡异,很容易死人!”李芙蕖双手握拳横在胸前,下定决心般地说。

    笛飞声看着眼前恐慌的人,沉默着伸手一点点打开她的拳头。这一碰触,李芙蕖只觉指尖像被烧了一下一般炙热,连带着她胸口内也莫名地安定下来。

    “如果你肯走,我就可以走。”笛飞声平静地说,却莫名像是起誓一样郑重。

    “我不会走的,我必须拿到忘川花,否则李莲花会死。”李芙蕖盯着他的眼睛,劝道:“但你没必要跟着我。”

    “那我也不会走的。”

    见他冥顽不灵,李芙蕖狠狠心说:“失忆前的你可不会这么没用,以前你杀伐果决,从来不会因为这种没必要的理由送死。”

    笛飞声不怒反笑,眼神坚定又柔和,“现在的我会。你想让我活,我也不可能放你一个人去死。”

    李芙蕖心头一颤,陌生的感觉漫上胸口,里面就像是有一道河流汹涌激荡地到处冲撞。她梗着嗓子,艰难地开口,第一次喊出他的新名字:“阿飞……”

    “嗯,我在这里。”笛飞声看着她,眼神里有鼓励有温柔有坚定,唯独没有任何责备。

    李芙蕖勾起一抹笑,正欲说些什么,外面却又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她目光一凛,拉住笛飞声的手躲到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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