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宋楚玉扶着宋仙下了马车,朱仪清向衙门师爷禀明几人遇险之事后,便随着衙门捕快一同去支援,其余之人便坐在后堂一边喝茶一边等着骆子寒归来。

    虽知晓骆子寒武艺高超,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可邢慕禾还是忍不住望着门外翘首以盼,生怕他受什么伤。桌上的热茶不知换了几回,宋仙也早早给府中送去了消息,几人在衙门简单用了些饭食,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宋仙便与邢慕禾闲聊起来。

    宋仙在马车上便发现邢慕禾似乎与宋楚玉交情不错,便拐着弯儿打听着她的家世生活。可说是闲聊,哪有只一人问,另一人答的模样。

    已然半个多时辰还是没见骆子寒身影,邢慕禾实在忧心得紧,便想托衙门再派几个捕快出去寻寻。

    此时骆子寒的身影终于出现,邢慕禾见状忙扑了上去一番检查。

    没有外伤,四肢健全,很好。

    可这袖口却被血浸染得一片污红,骆子寒赶忙开口:“放心,这不是我的,我没受伤。”

    语气真挚,态度诚恳,不像装的。邢慕禾掀开袖口一瞧,果真并无血痕,这才安下心来。

    “方才那些是什么人?”

    骆子寒摇摇头,不愿几人担忧:“怕只是些寻机谋财的亡命之徒罢了。”

    邢慕禾本就有些疑惑,见骆子寒不愿详说,也不再追问,可她心里对骆子寒的身份起了几分疑心。

    时辰不早,几人还需回宋府便不再叨扰,向师爷告辞之后,便驾着马车踏上回宋府的路。

    宋仙也主动开口道:“你们远道而来,我作为东道主本应招待一二为各位接风洗尘,可今日时辰实在有些晚,不如明日我再宴请各位?”宋仙道,“几位为我兄长之事奔波,也是我应做之事。”

    “宋小姐无须费心。”骆子寒作为三位衙门公人的话语之人,出声婉拒道,“本就是职责所在。”

    邢慕禾也道:“您是宋姐姐的姑母,自是我们的长辈,不必麻烦的。”

    宋楚玉一路甚少说话,见状劝道:“今日舟车劳顿,大家也都累了,不如等到此案告破之时再行宴请他们吧。”

    “嗯。”宋仙拍了拍楚玉手背,“那便依你。”

    天色渐晚,街上摊贩也三三两两地收拾回家。谷县倒是别有一番民生景象,如今这寻常日子家家户户门口皆仍挂着灯笼,各式各样,颇有些新奇。

    “听闻谷县百年前曾遭过一场地龙,死伤无数。”骆子寒解释道,“百姓便开始在门上悬挂灯笼,意为照亮回家之路,让亡故的亲人有家可归。”

    宋仙点点头,“骆公子真是博学。”

    “原是这样。”邢慕禾思索一番,片刻又掀起车帘望着周围景象,不多时,宋府便到了。

    还未进门,附近几个摊贩便认出了宋仙,寒暄几句后,几人便一同入府。

    宋宏的死讯几日前便传回谷县,当地百姓听闻后时常登门吊唁,此时虽天色渐晚却还是时不时有人前来上香送别。宋府牌匾挂着白花,柱上贴着白纸黑字的挽联,十分悲凉。

    这宋家先后逝去多人,本是积善之家如今却只留两位女子,还遇上害命的祸事,邢慕禾不禁叹了口气,但愿事事如愿,否极泰来。

    “我们登门拜访,还是先给宋神医上柱香吧。”

    宋仙向朱仪清微微行礼,又对门口小厮嘱咐了几句,便领着几人前往后院灵堂。

    邢慕禾踏入宋府的第一眼,便觉宅院新奇不似寻常,宋家几代名医,可这布置却是古朴务实,所取建造之物也是百姓常用,廊木陈旧,石桌表面也是坑坑洼洼。

    “兄长生前便不在意这些。”宋仙大方回应,“衣食住行够用即可,无须追求奢靡,故而只是常常修缮而已。”

    宋楚玉随母亲离家之时不过两三岁,对于如今的宋府却是没有半点印象,如今回到这里倒是有种恍如隔世之感,朱仪清看着她落寞的模样,便走近几步准备安慰,谁知邢慕禾突然出声,这安慰的话语倒是咽回了肚子。

    “宋姐姐,可还好?”邢慕禾见她神色有些不对,忙问道。

    宋楚玉摇了摇头,说话间宋宏的灵堂便近在眼前,

    “兄长此案尚未告破,故而我只设了衣冠冢,待到真相查明,再让他入土为安。”

    宋仙递过几支燃好的香烛,分给几人。宋楚玉颤抖地接过,如今身临灵堂之上,血脉相连,望着那陌生的牌位,父女间尘封的感情如同滔滔江水便涌流出来,她再也忍不住跪地大哭起来,宋仙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安慰着。

    邢慕禾不愿打扰,祭拜后便随着小厮回房歇息,路上忽然想起骆子寒风尘仆仆还未用饭,开口拜托道:“对了,那两位公子尚未用过饭食,劳您送些可好。”

    小厮应下,将她送至门外便离开。

    此来谷县有要事在身,故而第二日一大早几人便随着宋仙一同前往书房寻找线索。

    宋府书房位于后院隐蔽处,原是因为宋宏喜静,翻查医书撰写药方不喜有人打扰,故而在假山之后另辟一处作为书房,若寻常人第一次入府,定然想不到这书房的位置。

    到达书房需穿过一条常常的走廊,与昨日初来时一般,长廊也有些年头,路也有些凹陷,可那走廊一侧却种满了各式花卉,夕颜、木芙蓉、虞美人......开得绚烂,一看便是精心养过的。

    虽不显眼,可邢慕禾还是看到了那院子深处却种着些小野菊,还有些珍贵的名种,显然宋楚玉也发现了。她走近几步却瞧见几株青玉琉璃,虽是小苗,可此花娇贵,若不是能工巧匠,定养不活,而这几株虽是小了些,却仍绿叶繁茂,想来也是花费不少心思的。

    看来,宋宏比她想象中还挂念宋楚玉,邢慕禾忽然想起院中的那株青玉琉璃,难道与宋宏也有着关系。

    不愿细想,众人也不知不觉来到书房门口。

    打开挂着的门锁,便是扑面而来的药香,书架之上密密麻麻放置着各种医书,不仅有大盛朝的各位名家所著,就连异族的外文药方也是不少。

    宋仙挪动了下架子上的砚台,两个放满书籍的架子却突然从中间打开,宋仙不知按了按墙上何处,竟凭空地出现一间密室。

    邢慕禾瞪大了双眼,有些惊愕地站在原地,这小小的书房竟别有洞天,她有些震惊,难不成修缮宅院就是为了修缮此地。

    宋仙走进密室,用火折子点燃了几根蜡烛,本乌黑的密室瞬时变得明亮起来。

    “这些是?”

    朱仪清指着十几幅挂着的女子画像,虽衣饰不同,形态各异,细看之下却似乎都是一个地方的不同景致,像是特意所画。也不难看出,所有画像皆出自一人之手,而画中女子也都是一人。

    “是我娘。”宋楚玉认出了母亲,昨晚痛哭一番后今日她的双眼有些红肿,看到母亲画像后眼角又是湿润了起来。

    “不止如此。”宋仙弯腰拉出桌下一精美木箱,里面却是各种平常之物,有女子刺绣的针线锦帕,也有破浪鼓、虎头鞋等婴孩所用的物件。“这些都是兄长送你与楚润的礼物,每每看到他都会悄悄买下放在箱子里珍藏,希望有朝一日能送给你们。”

    宋楚玉轻轻抚摸着虎头帽,心中一暖。

    骆子寒四处观察,却未窥见丝毫线索,不由有些灰心,一旁的邢慕禾则注意到砚台下似乎有封信,隐隐约约瞧见信封上写着个“华”字,她正欲上前取出一看,宋仙却不知从何处拿出个陈旧的布包。

    “这个。”

    宋仙取出一个木盒,盒子里是五本厚厚的医书。

    看到医书骆子寒眼前一亮,终于找到了此案最关键之物。

    “兄长近年来觉得身体不适,时常犯些头疾,恐时日无多便常常深夜也在撰写医书,这几本便是送予你们的。”

    只见医书内页都写着几人的名字,宋仙、宋楚玉、宋夫人、管家、阿旸各有一本,“这些都是对他最为重要的人,他一个大夫,只知行医救人,正逢今年整十大寿,便想将这些作为回礼。”

    “可惜,废寝忘食写的医书终还是未能亲手送出。”宋仙遗憾地摸了摸医书,“其实兄长还曾为楚润准备过一本,还未交到楚润手中,那孩子便出事了,他心中有愧,便将医书烧了,也算是个慰藉。”

    骆子寒接过医书,心中有了底气,他举起写有管家之名的医书,心中忽然有了个法子。胸有成竹道:“如今,我们有了这医书,宋神医一案便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朱仪清不解:“这医书怎么证明是谁害了宋神医?”

    望着骆子寒手中医书,回忆起之前几人的供词,邢慕禾突然也清楚了骆子寒的想法,“你是要以此医书为饵,引出真相。”

    “不错。”骆子寒将书递给邢慕禾,“有时真凶也并非是大奸大恶之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也能将其回头,宋神医一案涉及人员其实并非恶人,况且他们与宋神医共同生活多年,有时受一时蒙蔽选了歪路,但若知晓宋神医的赤诚之心,说不定也能回头是岸。”

    “莫非你心中已有法子?”

    骆子寒轻笑,与邢慕禾对视一眼,她回想一番似乎也想起一人,再看向骆子寒之时,心中也多了几分把握。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