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话一出口,旁的双儿也是十分不安,左右瞧了瞧,生怕被其他人听去,在这节骨眼上,再传出什么不好听的传闻来。

    锦茵同样一愣,万万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略思忖了下,她诚实地答:“公主且放心,四殿下是极其宽厚的性子,不会真的同人置气。况且,兄妹之间磕磕碰碰是正常,待几天,殿下自会消气的。”

    “哪里是几天,分明是几个月了。”卓清绾瘪嘴,全因她是傅寒川身旁的人才愿意多说几句:“兄长近来可曾提过我?”

    “……”

    锦茵瞅了瞅她希冀的神情,一下子不知该回答什么了。

    不回答,就等于已经有了答案。卓清绾秀气的眉耷拉着,语气别扭极了,“六哥和惜玉姐姐都收到了四哥的礼,本宫有没有份儿?”

    她总算问了个锦茵知道的事情,心道,有啊,必须有,唯独给您的那份是殿下仔细琢磨过,不分昼夜做出来的,您在殿下心中可是顶顶重要的人儿。可先头四殿下嘱咐过身旁的人不许声张,她当然不敢说漏嘴。于是,在卓清绾面前仍旧低眉顺目的保持缄默。

    卓清绾见状是彻底死了心了。

    她加快步伐,只想赶快回骅裕宫,不管天大的事,他们见面了总能说的清楚。

    骅裕宫内,下人们都在忙各自的活计,院内鸦雀无声,气氛十分压抑。

    公主回来之前,皇后严查宫内流言蜚语的命令已下达各宫,那几个犯事儿的婢女已被押到偏殿听候发落。

    四皇子走了有一会儿了,现下守在那儿的是个暗卫。他生得细皮嫩肉,俨然是个玉面郎君,下手却十分凶狠。

    那几个婢女是从广惠宫调遣来的人,众人都知她们代表着皇后娘娘的脸面,就连公主对其也是格外优待。可那暗卫来了之后二话不说,在人前就卸了她们的胳膊和下巴,让她们挣扎不得、呼救也不得。真真儿骇人的紧。

    卓清绾却只听到最重要的一句:“四哥已经走了?”

    回话的太监颔首:“是,一炷香之前,殿下就离开了。”

    卓清绾面上的失意更甚。

    她紧赶慢赶回来,身上出了一层薄汗,累得胸膛起伏弧度明显。

    双儿本欲扶着她先去小坐一会,喝盏茶再来审小鬼儿。

    她却摆手说不用,命太监们将椅子搬到廊下,冷声吩咐:“把骅裕宫的宫人们都叫到院子里吧,还有那几个犯事的婢女,一并拖来。”

    不多时,骅裕宫的宫人们整整齐齐地跪了一地。

    那几个犯了事儿的婢女已受过刑了,面上只看得出来形容乱了,其实重伤都在里头。

    暗卫们都有这样不见血的本事,时漳却使不惯,比起缓慢的折磨,他更喜欢单刀直入,这些婢女们个个儿细皮嫩肉的,稍微一恐吓就什么都招了。可四殿下临走前嘱咐过,永乐公主怕血,他不得不依主子的吩咐做。

    卓清绾暂时没放时漳和锦茵离开,还让太监给她他们搬了椅子,赏了温和的茶水。

    双儿镇定自若的候在她旁边,烤着火盆,与她一同瞧着院中乌泱泱一大帮子人。

    一时之间,院子中只能听到炭火咔嚓咔嚓的烧焦的细碎响声,还有下头那几个受了伤却因为下巴被卸掉说不出话的婢女疼得一直哼哼。其他人噤若寒蝉,跪的时间长了,他们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脸色煞白,嘴唇泛着青紫。

    卓清绾收了视线,仍不打算开口,就这么耗着。

    双儿见状,回屋取了大氅和手捂子给她,拿火钳拨弄盆中炭火。

    旁的锦茵和时漳一盏茶下肚,身上也暖和起来。他们对视一眼,皆不知永乐公主在卖什么关子,就这么干巴巴的等着。

    过了会儿,双儿从小厨房端来了新做的热腾腾的酒酿圆子汤,命一旁伺候的太监支起桌子,伺候卓清绾用完,又分给了时漳和锦茵各一份。

    两人惶恐不已,忙起身谢恩。

    卓清绾免了他们的礼,笑得温和:“四哥派你们来帮本宫一遭,又有功劳也有苦劳,区区一份酒酿圆子算得了什么。”

    语罢,她让双儿取了银子来赏了他们。

    时漳还以为能走了,方迈开步子就被锦茵抓住衣袖,拉着他谢恩之后,又坐了回去。

    时漳不解地看了她一眼,紧随其后听到“噗通”一声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他瞳孔骤缩,猛地抬眸看去。

    只见其中一个犯事儿的婢女受不住伤痛和寒冷,已倒在地上开始抽搐起来了,不消片刻,她嘴中涓涓冒着白泡,宛如一只脱了水的鱼儿。

    其他跪着的宫人见状吓得抖如筛糠,尤其是另外几个被卸掉下巴困住手脚的婢女更是涕泪直流,张着嘴发出模糊不清的音,全然不成语句。

    卓清绾面上仍淡淡,因双儿的腿脚不便,她便唤了一旁的太监过来,与他耳语几句。太监领命而去,很快就拎来了一桶凉水,冲着地上那个抽搐的婢女浇了下去。

    冷风一吹,她抖得更厉害了。

    光看着就让人浑身发麻。

    那婢女抽搐了会儿,躺在地上彻底没了声息。

    太监上前去一探,回话:“公主,她没气了。”

    闻言,人群中竟有几个胆小的直接晕死过去。

    卓清绾只让双儿用水把他们泼醒,又给他们的嘴里塞了块生姜吊着神。期间,她吩咐那太监:“她是自广惠宫出来的桃雨,稍候你去一趟,向母后禀明,在宫内散播流言蜚语的罪魁祸首已处死,让母后宽心。”

    “是。”

    剩下几个犯事者,皆用此法赐死。

    院子里处理干净之后,卓清绾回了趟屋,取来早早就做好的护膝给锦茵。“冬日天冷,你切记叮嘱四哥不要总在屋中憋着,每日到院里走一走,散散心。饮食上也多注意,四哥大病初愈,还是要以清淡为主,不可贪嘴...”

    她这纯属是没话找话说了。竹苑如今不同往日了,皇帝逐渐重视四殿下,专门拨了厨子来照顾他的一日三餐,再者,傅寒川本就不是个贪食之人。锦茵还是谢过公主的关怀,临走之前,意味深长地道:“殿下若是知晓了您的心意,恐怕要高兴坏了呢。”

    卓清绾参透了其中的意思,笑了笑,让双儿亲自送他们出去。

    双儿回来时,她正坐在屋中嗅香囊以压抑胸中翻涌的恶意,一张小脸皱巴巴的,眼瞅着快要吐出来了。

    双儿赶紧给她倒了杯水,心疼地抚着她的背脊帮忙顺气。“公主这是何苦,刚刚直接让暗卫处理了她们不好么。”

    卓清绾摇头,一盏接着一盏水下肚,好一会儿才止住了那股呕吐的冲动。“不可。咱们好不容易把握住了这个机会,需得让宫内的人都借此事长个记性,以绝后患。”

    刚入宫时,她沉溺在悲伤的情绪中,醒着梦里都怕会被人谋害,经历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事儿,她反而不怕了。怕是没用的,只有强大起来应对才是正途。

    双儿欣慰地看她,“公主确实长大了。”

    “我本来也不小了,是你总把我当成小孩子。哦对了,方才叫石荣的那个太监,他看着人还不错,你查过底细没有?”

    “查过了,他家中已没人了,是自愿净身入宫讨生活的苦命人。先前在御膳房干活,习得一手好厨艺。”

    御膳房?卓清绾纳罕:“那可是伺候陛下的肥差,怎的又调到咱们这儿来了?”

    双儿见怪不怪地道:“必然是他老实,争不过人家呗。”

    老实好啊,在这深宫之中,老实的品性可太难得了。卓清绾道:“往后,夜里就让他到廊下守着吧。”

    双儿应答,很快吩咐下去了。

    用完午膳,双儿照例伺候她午休。

    卓清绾取了另一对护膝给她,叮嘱:“平日里有活,你尽管交给旁人去做,千万别累着自己。你腿上有伤,一直这么操劳,我担忧的厉害...”

    “无妨无妨,奴婢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清楚着呢。从公主记事起,奴婢就在旁伺候了,这么些年早就习惯,公主若让奴婢闲下去不管了,奴婢浑身不自在。”双儿给她掖紧被角,轻轻地拍她背脊,嘴里哼着家乡的小调儿。

    卓清绾折腾了一上午,了了心头大事,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倦怠感便开始翻涌。睡着前,她还在念叨:“千万记得戴护膝,下午我传医官来给你瞧瞧腿...”

    双儿笑着应了声,另一只手向下探,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膝盖。

    ***

    骅裕宫的事儿不出小半天,阖宫上下都传遍了。

    傅寒恒午时留在广惠宫中用的饭,石荣来向皇后娘娘禀明时,他正在听她念叨与谈雨莲成婚的好处。

    诚然,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非他素来讨得皇后欢心,她干脆像对四皇子那样直接做主即可,不必再与他浪费口舌。

    可惜,皇后苦口婆心的劝了也不顶用,他一定不会按照她的意愿娶谈雨莲。

    谈雨莲的性子泼辣,又是出了名的一根筋。

    年幼时她对四哥一见倾心,就算四哥落难都不曾变过心意,因而拖到现在了还没嫁出去。想必班姣郡主也没法子了,这才入宫与皇后商议。

    如果这桩婚事真成了,傅寒恒的储君之位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送到嘴边的肥肉,皇后怎会叫他错过,那真是恨不得现在就让皇帝拟旨赐婚了。

    傅寒恒听得耳朵都生茧子了,正在此时,那个替卓清绾传话的太监进来了。

    “奴婢石荣,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六殿下。”

    皇后方才絮叨了一通,口也干了,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任由他跪着,不叫他起来,也不叫他往下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晾着他。石荣好歹是从骅裕宫出来的太监,代表着永乐公主的颜面,皇后哪能不晓得,这便是故意给人脸色瞧了。

    傅寒恒直来直往惯了,就算看明白了他人的算计也懒得与之虚与委蛇,为卓清绾隐忍是他此生做过最不符合性子的事情了。现下,他一撂茶盏,道:“有话起来说。”

    石荣没敢动,直到位于上首的皇后也发声:“行了,起来罢。”

    他这才起身,毕恭毕敬地道:“公主差奴来传话,在内宫之中传播谣言的罪魁祸首已处置,望娘娘宽心,不必为了这等杂事费神。”

    皇后用盖子拨去浮于表面的茶沫,随口一问似地:“如何处置的她们?”

    她们?傅寒恒一扬眉,若有所思。

    石荣将骅裕宫中的事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讲到那些人是活生生冻死之时,伺候在皇后身侧的溯溪和慧儿禁不住打了个寒噤。连傅寒恒面上也浮现出几分稀罕,心道,再软性子的兔子急眼了也是会咬人的,会咬人就好,起码将来不会被人欺负。

    皇后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倒真是人不可貌相,本宫竟不知永乐还有这般手段。你回去提醒一句你主子,还在孝期的人,千万莫沾了血腥,反倒冒犯佛祖。”

    石荣飞快地回答:“谢娘娘关怀,公主小心的很。况且那些贱婢是冻死的,没见血。”

    又是贱婢又是冻死。句句没有点明,却句句都在打皇后的脸。偏他还是永乐公主的人,皇后就算气得两眼发黑也说不出责备的话。当下连傅寒恒都顾不上了,借口说身子不适,由溯溪扶进了寝阁。

    关了门,皇后的怒火才挂上相。“真真儿是小瞧了她,先前还在本宫面前做一做样子,而今知道自己有靠山了,竟连装都不装了?!”

    溯溪忙给她顺气,劝道:“娘娘莫气,您头疼的毛病才见好转,太医嘱咐了不能动怒,因这档子小事气坏了身子不上算。”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又道:“因先头竹苑那个婢女犯下的事儿,陛下难免对四皇子动了恻隐之心,着太医尽心诊治他的身子,如今四皇子竟已经大好了。现在竹苑内的伺候人全是四皇子自个儿挑的,没留下一个空位,本宫想找个机会塞人都不能。”

    “不如,奴婢去寻个机会打探一番?若能找个给娘娘传递消息的人也好。”

    皇后却摇头,一只手不停地抚着胸口。

    “不行。这回骅裕宫的动静闹得太大了,人人都知道永乐处死的婢女是从广惠宫出去的,陛下素来疑心重,难免不会往本宫这儿想,眼下稳住陛下才最要紧。”

    她弟弟这月初被陛下调去平遥关,恒儿又被陛下遣去瀼州处理王氏贪/污一案。这案子处理起来可不容易,其中牵连深广,换个人,恐怕要折腾大半年进去。亏得恒儿有决断,才能速速解决了瀼州的事情赶在年前回来。

    皇后喝了口茶,撸下腕子上的佛珠拨弄,闭上眼默念佛经,可仍是心绪不宁。

    溯溪瞧出她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道:“娘娘...?”

    皇后未答,放下佛珠站到窗前,让冷风将自个儿的脑袋吹得清醒一些。

    王氏与蓝氏在陛下登基之初可是他的左膀右臂。如今蓝氏获罪,满门抄斩,不出几月,王氏竟因贪/污落得同样下场,实在令人唏嘘。

    她虽为内宫的妇人,却并非愚昧无知。关于前朝的动荡,她也听到了一些风声。自从太后对外称病不再出宁靖宫起,她便对皇帝接下来要做的事有了猜测——他要肃清一切可能对自己这一脉造成威胁的因素。

    而皇帝承认的血脉,仅限他挚爱的蓝贵妃所出之子。

    当年皇帝一意孤行让六皇子寄养在她膝下,得了个嫡出的身份,至于四皇子,应与他那短命的娘一样的用处,都是用来给人挡剑的。这样一来,皇帝明明那么恨四皇子,却给他嫡出的身份,背后的缘故也不难猜了。

    皇后只觉得遍体生寒,她与皇帝做了几十年的夫妻,竟到此刻都猜不透他的心思。蓝氏和王氏全没了,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陈氏了?

    皇后背后直冒冷汗,冷得打哆嗦,腿肚子发软,站都要站不住。

    溯溪见状赶紧关了窗户,唤人进来将火炉生得更旺一些。

    溯溪给她多加了一层斗篷,担忧地道:“娘娘...”

    待旁的人都退下了,皇后才大梦初醒般,一下抓紧了她的手。“明日你亲自去传班姣郡主进宫,带上本宫陪嫁的镯子,赏给谈家姑娘。恒儿的婚事必须赶快落定。”

    溯溪不知皇后怎的突然如此着急,但主子的命令不容置喙,她忙应下去。

    另一头。卓清绾醒了之后抄完了上午落下的佛经,撂下笔,给双儿传的医官就来了。听对方说没什么大事她才放心,带上新得的绸缎去找惜玉说说话。

    到的时候,惜玉正在绣嫁衣,礼仪嬷嬷寸步不离的守着,只要她有一点儿走神的征兆,嬷嬷手中的板尺立刻落在桌沿,“啪”得一声,吓了刚进门的卓清绾一跳。

    “姐姐这是,忙着呢。”

    卓清绾态度毕恭毕敬的,内心十分害怕这位礼仪嬷嬷。这位嬷嬷在内宫的身份可不一般,据说先帝的两位皇后出嫁时都得她指教,饶是皇后娘娘见了也得尊敬几分。

    嬷嬷见两位公主有话要说,便行礼退下了,但也没走远,就在门口守着。

    门一关,惜玉总算能顺畅的出口气,顿时卸掉方才伪装的端庄,懒散地靠着软榻,招手让她过来坐。“今儿倒稀奇,你竟然有空来我这里?”

    卓清绾给双儿做了个手势,让她放下绸缎出去候着。“还有两月,姐姐就要出嫁了...”姐妹两个相聚的时候不多了,若是可以,她恨不得住在这儿呢。

    “嘘——”

    惜玉赶紧竖起手指堵在她唇边,眉尖蹙起,“莫说出嫁这两个字,我心慌。”

    卓清绾失笑:“这不是姐姐所求许久的婚事么,慌什么。”

    惜玉张嘴欲解释,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她摆摆手,一脸颓废,“算了算了,这些事不提也罢。我听说你处置了宫内那些犯事的婢子?”

    卓清绾颔首,“嗯。”

    惜玉冷哼:“处置的好,这些贱婢胡乱攀咬,搅得内宫鸡犬不宁。若放在我手下,她们早早就没命了,也就你心慈,竟放任她们苟活至今。”

    话音未落,门外突地传来一声低低地咳嗽。

    惜玉跟见到猫的耗子一样,立刻住嘴,不敢再喊打喊杀了。她心虚的向外看了几眼,小声道:“瞅瞅我这一天天的过得什么日子哎...”

    卓清绾“噗嗤”笑出来,旋即听她道:“亏得四哥时不时来看看我,给我带些好吃的、好玩的,不然我真要闷坏了。”

    卓清绾一怔,“四哥不是闭门养病呢?”

    “没啊,”惜玉奇怪地看她一眼,坐起来在果盘里扒拉,“你与四哥关系素来不错,竟不知么。父皇近来可看重四哥了,还允他每日到昭阳殿议政...”

    卓清绾逐渐抓紧了衣袖,心也凉下去了。她挤出一抹不似笑的笑,喃喃:“是么...我、我有段日子没见四哥了,还真不知此事。”

    惜玉低头剥果子吃,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自顾自说:“哎呀,这不重要。眼下我倒是有件要紧的事要你帮忙出个意见。”

    “什么?”

    “昨儿四哥给我拿来了两匹上好的料子,让我做一件好看的衣裳,待到年底宫中设宴,尚书夫人定然会入宫赴宴,我得在她面前好好露一露脸。可那两匹料子的花色我都喜欢,唉,想了一整天了还没定下来...”

    “……”

    卓清绾不知是怎么从宫内出来的,神思恍惚,拎着灯笼在宫道上来来回回地打转,满脑子都在想,惜玉得的那两匹料子确实漂亮,瞧着是价值连城的货色。她倒真不是攀比,只是想不透,怎的他们之前好端端的,一夜过后,四哥说不理她就不理了。

    “公主...?”

    双儿唤她,“您都在御花园里逛半个时辰了。”

    卓清绾恍然回神,这才发觉自己身处何处。

    再往前,就是通往竹苑的小径,她再熟悉不过。

    从前她在宫中过得提心吊胆,又不敢将心中的烦恼说给双儿听,怕她跟着一起忧愁,于是夜里常来找四哥说话。她对他又敬又怕,同时也十分信任他,尤其在得知他们少时就认识之后,这份信任之上还增加了一抹依赖。

    平心而论,四哥待她是极好的,胜似血亲的那种体贴。

    不仅是那回豁出命的相护,更体现在平日里他对她的照顾。

    四哥极少喝茶,却总给她留着上好的茶叶和好吃的果子,还常送她些别出心裁的小玩意儿。东西虽不值钱,却是他在落魄时能拿出的最好的了,如今她用来放那些物件的匣子已落了一层灰...

    就算他真的不再待见自己,她也得把原因弄清楚,死也死个明白。卓清绾呵出一口气,终于鼓足了勇气:“走,咱们去竹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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